萊州城的晨霧還未散盡,望海樓的幌子已在街口搖晃。李元芳牽着馬站在巷口,一身青色短打扮成貨郎,眼角餘光卻始終鎖着樓內進出的人。林阿翠挎着竹籃跟在一旁,籃子裏藏着銀針和羅盤,嘴裏吆喝着“賣海貨嘍”,聲音清脆卻藏着警惕。
“樓裏的夥計換得勤,昨天那個疤臉的今天沒見着,”林阿翠低聲說,指尖悄悄指向望海樓側門,“而且他們進貨都走後門,用的是帶銅鎖的木箱,搬貨的人腰裏都別着短刀。”她的心聲裏滿是篤定,“剛才我看見一個夥計的袖口沾着鹽霜,和紅螺灣的私鹽一個味兒。”
李元芳點頭,目光落在樓前的旗杆上——旗杆頂端纏着圈黑布,正是海蛇幫的暗號。他剛要上前搭話,就見蘇娘帶着個穿綢緞的商人匆匆走來,商人手裏捧着本賬本,臉色發白。
“李校尉,這是望海樓近半年的資金往來,”蘇娘將賬本遞過來,聲音壓得極低,“我托綢緞莊的王掌櫃查的,你看這裏,每月十五都有一筆‘水腳’(運費)匯往京城,收款人名寫的是‘蕭記’,但沒有具體地址。”她的心聲裏藏着擔憂,“王掌櫃說這‘蕭記’來頭不小,連知府衙門都不敢查。”
李元芳翻開賬本,果然在頁腳看到模糊的“蕭”字印章,與紅螺灣查獲的玉佩紋路隱約相合。他剛要細問,就聽見望海樓裏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接着一個醉醺醺的漢子被推出來,嘴裏罵道:“什麼破樓!連上等的碧螺春都沒有,還敢叫望海樓!”
漢子路過巷口時,腰間的布袋不慎滑落,一枚青銅鐵牌掉在地上。林阿翠眼疾手快撿起,鐵牌正面刻着“海防營”三字,背面竟是半個蛇形紋——和周魁的令牌能拼合在一起!“這是海防營的腰牌!”她壓低聲音,“我爹以前當差時見過,只有千戶以上的軍官才有。”
那漢子見狀臉色驟變,撲過來就要搶,李元芳反手將他按在牆上,指尖抵住他的脈門:“說!你是海防營的人?爲何幫海蛇幫做事?”漢子渾身發抖,心聲裏滿是恐懼:“別殺我!我只是個跑腿的,腰牌是蕭千戶給的,他讓我盯着望海樓的動靜,要是有官差來就放信號!”
就在這時,狄仁傑帶着謝琅匆匆趕來,身後跟着兩名萊州府的差役。“大人,剛審出結果了!”謝琅遞過一份供詞,“刀疤臉招了,海蛇幫的幫主叫蕭鶴,原是京城兵部的千戶,因貪墨軍械被貶,後來勾結突厥做起了走私生意。”她的心聲裏藏着憤慨,“他還說,蕭鶴在萊州海防營安插了不少內應,紅螺灣的消息就是內應傳出去的。”
狄仁傑接過腰牌,與懷裏的殘缺令牌一對,正好拼成完整的蛇形紋。“元芳,你怎麼看?”他習慣性地發問,目光掃過望海樓的門窗。
李元芳鬆開漢子,走到樓前仔細觀察:“大人,依屬下看,望海樓不只是聯絡點,更是蕭鶴的‘賬房’。”他指着樓牆的青磚,“這牆是新砌的,裏面肯定有密室藏賬本;而且剛才那漢子說‘放信號’,旗杆上的黑布說不定就是暗號,一旦拉動,周圍的埋伏就會動手。”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蕭鶴敢用海防營腰牌當信物,說明他在萊州官場根基很深,說不定知府都和他有勾結。”
狄仁傑點頭,剛要下令搜查,就見萊州知府周大人帶着衙役趕來,臉上堆着笑:“狄大人駕臨萊州,怎麼不提前通傳?下官也好備禮迎接。”他的眼神卻一直瞟着望海樓,心聲裏滿是慌亂,“糟了,蕭鶴的人要是被抓,我也得完蛋……”
“周大人來得正好,”狄仁傑舉起腰牌,語氣平淡卻帶着威嚴,“有人持海防營腰牌勾結海蛇幫,還望大人配合搜查望海樓。”周大人臉色一白,支支吾吾地不肯應,卻被李元芳按住肩膀,只能硬着頭皮下令開門。
望海樓內裝修奢華,卻處處透着詭異——夥計們眼神躲閃,櫃台後的賬本全是空白,樓梯口的花瓶擺得格外整齊,顯然是機關的開關。林阿翠假裝絆倒,順勢碰倒花瓶,樓梯側面立刻露出一道暗門,一股黴味夾雜着墨香飄出來。
“裏面有賬本!”謝琅率先沖進去,只見暗室裏堆滿了泛黃的冊子,上面詳細記錄着軍械走私的數量和去向,最新一頁寫着“三日後,送五十副弓箭至黑風口,交突厥使者”。她翻到最後,突然指着一行字驚呼:“大人,你看!這裏提到‘京城吏部侍郎蕭遠是靠山’,蕭遠正是蕭鶴的親哥哥!”
狄仁傑心頭一沉——難怪海蛇幫如此囂張,竟有京城大員撐腰。他剛要讓差役封存賬本,就聽見外面傳來喊殺聲,周大人突然拔出刀架在蘇娘脖子上:“都不許動!蕭大人說了,誰敢擋他的路,就別怪我不客氣!”
“周大人,你可知通敵叛國是滅族之罪?”狄仁傑眼神銳利如刀,“蕭鶴不過是把你當棋子,等事成之後,第一個殺的就是你。”周大人的手開始發抖,心聲裏滿是掙扎:“蕭遠許諾給我升官……可狄大人說得對,他們肯定會滅口……”
李元芳趁機擲出飛刀,正中周大人的手腕,刀“當啷”落地。差役們立刻上前將他制服,蘇娘驚魂未定地躲到狄仁傑身後,手裏還緊緊攥着那本“蕭記”賬本。
“元芳,立刻帶一隊人去黑風口埋伏,攔截突厥使者;阿翠,你去海防營傳令,讓他們封鎖所有碼頭,不許一艘船出海;謝姑娘,你帶着賬本和周大人回府衙,連夜審訊,挖出蕭鶴的藏身之處。”狄仁傑果斷下令,每一步都算得精準。
衆人領命而去,狄仁傑卻沒有回府衙,而是帶着蘇娘來到綢緞莊。王掌櫃早已等候在那裏,遞上一封密信:“狄大人,這是剛從京城送來的,說是給蕭鶴的急件。”密信上只有寥寥數語:“事泄,速帶‘海圖’回京城,吏部接應。”
“海圖?”狄仁傑眉頭微皺,突然想起紅螺灣的潮汐紋,“難道是標記走私航線的海圖?”蘇娘突然開口:“我聽王掌櫃說,蕭鶴在城外有座別院,裏面藏着不少寶貝,說不定海圖就在那裏。”她的心聲裏滿是篤定,“剛才周大人的心聲裏提到‘別院的密室鑰匙在望海樓的匾額後’。”
狄仁傑立刻帶着差役趕往別院,剛進院門就聽見打鬥聲。只見李元芳正與幾個黑衣人格鬥,地上躺着幾具突厥人的屍體。“大人,我們在黑風口沒等到使者,卻發現他們往這裏來了,想來是要搶海圖!”李元芳一刀砍倒最後一個黑衣人,氣喘籲籲地說。
別院的正屋一片狼藉,書架被推倒在地,牆壁上有明顯的鑿痕。林阿翠拿着羅盤在屋裏轉了一圈,突然指着房梁說:“那裏有機關!羅盤指針一直在轉,說明上面有金屬物。”李元芳縱身躍上房梁,果然摸到一個鐵盒,打開一看,裏面除了海圖,還有一封蕭遠寫給蕭鶴的密信,上面寫着“待軍械運抵突厥,便借突厥之力逼宮,擁立太子登基”。
“原來他們想謀反!”謝琅氣得臉色發白,“難怪蕭遠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幫蕭鶴,是想借走私軍械勾結突厥,發動政變!”
狄仁傑看着海圖上密密麻麻的航線,從蓬萊到萊州,再到突厥的牙帳,每一個中轉點都標着潮汐紋。他突然想起周魁的供詞,心裏有了計較:“蕭鶴肯定要從萊州碼頭出海回京城,我們現在就去碼頭守株待兔。”
夜色漸深,萊州碼頭一片寂靜,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狄仁傑帶着衆人埋伏在集裝箱後,手裏緊握着那半塊令牌。約莫三更時分,一艘快船悄悄靠岸,一個穿錦袍的漢子跳下來,正是蕭鶴!他手裏拿着另一半令牌,四處張望:“周大人呢?怎麼沒人接應?”
“蕭大人,別來無恙?”狄仁傑從暗處走出來,手裏的令牌與他的拼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蛇形紋,“你的哥哥蕭遠在京城已經被抓了,還不束手就擒?”
蕭鶴臉色驟變,拔出刀就要反抗,卻被李元芳一腳踹倒在地。差役們立刻上前將他捆住,蕭鶴不甘心地嘶吼:“我不甘心!若不是周大人那個廢物,我早就帶着海圖回京城了!”
“你以爲僅憑一張海圖就能謀反?”狄仁傑冷笑,“從你勾結突厥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今天的下場。”他轉頭對差役說,“把蕭鶴和所有證據都帶回蓬萊,明日一早押解進京。”
回程的船上,蘇娘端來熱茶,看着疲憊的衆人笑道:“這下沿海總算太平了,我已經讓人做了慶功宴,就等你們回去吃。”她的心聲裏滿是歡喜,“蕭鶴被抓,京城的亂子也能平息了,真是大快人心。”
狄仁傑捧着熱茶,望着窗外的海面。月光灑在水上,泛着粼粼波光,遠處的漁船燈火點點,一派安寧景象。他知道,這場仗雖然贏了,但朝廷裏的暗流從未停止,不過只要有李元芳、謝琅、林阿翠這些夥伴在,無論遇到什麼危險,他都有信心應對。
船行至中途,謝琅突然指着海圖說:“大人,你看這裏,標記着‘琉球群島’,說不定蕭鶴還和琉球有勾結。”狄仁傑接過海圖,眼神變得凝重——看來,平靜的日子還沒那麼快到來,新的案件已經在等着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