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局長辦公室的門虛掩着，沈驍站在門外，能聽到秦正德正在打電話。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
"進來。"秦正德的聲音依然沉穩有力。
沈驍推門而入，看到秦正德正坐在辦公桌後，手裏拿着一份文件。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異常，仿佛昨晚白若雪發現的那些郵件都不存在。
"坐。"秦正德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正好有事要找你。"
沈驍坐下，目光掃過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三年來，他一直把秦正德當作 mentor，但現在，這個曾經信任的人卻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調查進展如何？"秦正德問道，語氣關切。
"有些突破。"沈驍謹慎地回答，"我們發現所有受害者都與金三角地產有關。"
秦正德點點頭："龍振邦確實是個危險人物。但你要小心，不要打草驚蛇。"
"爲什麼？"沈驍直視着他的眼睛，"如果證據確鑿，爲什麼不直接逮捕他？"
秦正德嘆了口氣："事情沒那麼簡單，沈驍。龍振邦不僅僅是黑幫老大，他在政商兩界都有深厚的關系網。如果我們沒有百分之百的證據就動手，很可能會引發更大的混亂。"
"那您的建議是？"
"繼續收集證據。"秦正德說，"特別是關於那個地下實驗室的。如果能找到確鑿的證據，我們就能一網打盡。"
沈驍心中冷笑。這正是他和白若雪設下的陷阱——故意透露地下實驗室的位置，看秦正德會有什麼反應。
"我已經有了線索。"沈驍故意說道，"實驗室就在城郊的化工廠地下。"
秦正德的眼神微微閃爍，但很快恢復平靜："真的嗎？那太好了。需要我安排搜查令嗎？"
"不用。"沈驍搖頭，"我想先確認一下情報的準確性。畢竟，如果再次撲空，我們的信譽會受損。"
"明智的決定。"秦正德贊許地點頭，"對了，聽說你最近經常獨自行動？這樣很危險。"
沈驍心中一緊。秦正德知道他在城東地下賭場的事情？
"只是例行調查。"他不動聲色地回答。
"記住，"秦正德的聲音變得嚴肅，"在這個案子上，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整個警局都在支持你。不要因爲個人情感影響判斷。"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關心，但在沈驍耳中卻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離開副局長辦公室後，沈驍立即給白若雪發了信息："他上鉤了。"
幾分鍾後，白若雪回復："剛剛監測到秦正德撥打了龍振邦秘書的電話，通話時長三分二十七秒。同時，龍振邦的私人醫院開始加強安保，地下三層的監控系統全部開啓。"
沈驍握緊手機。果然，秦正德立刻通知了龍振邦。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會在地下實驗室設下什麼陷阱？
回到辦公室，沈驍開始制定行動計劃。他知道不能按常規方式行動，必須出其不意。
就在這時，雷戰出現了。
"沈隊長，"他站在門口，神情復雜，"我們需要談談。"
沈驍警惕地看着他："談什麼？"
"關於'夜鶯'。"雷戰走進辦公室，關上門，"你知道我是誰，對嗎？"
沈驍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爲什麼要幫我？"
雷戰苦笑："因爲我也被騙了。五年前的那次行動，我以爲是在執行正義的任務，結果卻發現目標是一個無辜的科研團隊。他們在研究治愈罕見病的方法，卻被污蔑成進行人體實驗。"
沈驍皺眉："所以你是來贖罪的？"
"不完全是。"雷戰搖頭，"後來我發現，真正的幕後黑手就是龍振邦。他利用那次行動除掉了競爭對手，同時獲得了對方的研究成果。而我，只是一個被利用的工具。"
"那你爲什麼還要爲他工作？"
"爲了接近真相。"雷戰的眼神變得堅定，"這五年來，我一直在收集他的犯罪證據。但他的勢力太大，我一個人無法對抗。直到你的出現。"
沈驍仔細觀察雷戰的表情，試圖判斷他的話是否真實。但雷戰的眼神清澈而堅定，不像是在說謊。
"你有什麼證據？"沈驍問。
雷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U盤："這裏面是龍振邦過去五年所有的非法交易記錄，包括洗錢、販毒、人口販賣，還有...人體實驗的具體數據。"
沈驍接過U盤，心中卻更加疑惑："爲什麼現在才給我？"
"因爲時機到了。"雷戰回答，"龍振邦準備啓動'鳳凰計劃'的最後階段，如果讓他成功，後果不堪設想。而且..."他停頓了一下，"我知道你在懷疑秦正德。"
沈驍的心跳加快："你知道什麼？"
"秦正德不僅是龍振邦的保護傘，還是'七重天'的創始人之一。"雷戰的聲音很低，"三年前，正是他泄露了林雨晴的身份，導致她被殺。"
沈驍感到一陣眩暈。原來如此！怪不得秦正德一直支持重啓調查，因爲他知道沈驍永遠找不到真正的凶手——凶手就在他身邊！
"你有證據證明這一點嗎？"沈驍的聲音有些顫抖。
雷戰點頭："U盤裏有秦正德和龍振邦的秘密會議錄音。在錄音中，他們討論了如何處理'叛徒'，其中就包括林雨晴。"
沈驍握緊U盤，指節發白。三年來的痛苦、憤怒、自責，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目標。
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爲什麼相信你？你怎麼證明這不是另一個陷阱？"
雷戰直視着他的眼睛："因爲我可以帶你去見一個人——柳依依。她是龍振邦的情人，也是'七重天'的內部成員。她掌握着更多證據，而且願意作證。"
沈驍知道這個名字。在大綱中提到過，柳依依是關鍵線人。
"她在哪裏？"
"龍振邦的私人醫院。"雷戰回答，"但她處於嚴密監控之下。我們需要制定周密的計劃才能接觸她。"
沈驍思考片刻："好，我相信你。但如果你背叛我..."
"我不會。"雷戰打斷他，"因爲我欠林雨晴一條命。五年前，如果不是她及時警告我們那個實驗室的真實情況，我的整個小隊都會死在那裏。"
沈驍愣住了。原來林雨晴救過雷戰？
"她是怎麼知道的？"
"因爲她當時就在那個實驗室工作。"雷戰解釋道，"她是醫學博士，被龍振邦高薪聘請來研究新藥。但她發現龍振邦的真實目的是制造生物武器，所以想要揭露真相。"
所有的拼圖終於開始完整。林雨晴不是"七重天"的成員，而是臥底。她爲了正義而死，而不是因爲背叛。
沈驍感到一陣釋然，但隨即又被憤怒取代。秦正德，這個他一直尊敬的長輩，竟然是殺害妻子的真凶！
"我們需要制定一個計劃。"沈驍對雷戰說，"不僅要救出柳依依，還要拿到足夠的證據扳倒秦正德和龍振邦。"
"我有個想法。"雷戰說，"明天晚上，龍振邦要在私人醫院舉辦一個慈善晚宴。屆時會有大量政商名流到場，安保會相對鬆懈。我們可以趁機潛入地下三層。"
沈驍點頭："好。但我們需要更多幫手。"
"白若雪可以負責技術支援。"雷戰建議，"楚清漪也可以幫忙，她在醫院有熟人。"
沈驍考慮了一下："可以。但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包括專案組的其他成員。"
"明白。"雷戰站起身，"我會安排一切。明天晚上十點，在醫院後門集合。"
雷戰離開後，沈驍立即聯系了白若雪和楚清漪。兩人聽完他的計劃後都表示支持。
"但有個問題，"白若雪提醒道，"如果秦正德真的是內鬼，他可能會監視我們的行動。"
"所以我們需要制造假象。"沈驍說，"明天白天，我會申請對化工廠進行大規模搜查，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真正的目標是私人醫院。"
"聰明。"楚清漪贊許道，"我可以利用醫院的工作證帶你們進去。"
計劃就這樣定了下來。沈驍知道這是一場豪賭，但如果成功，就能一舉揭開所有的謎底。
夜深了，沈驍獨自坐在辦公室裏，反復思考着每一個細節。他知道，明天晚上將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夜。
如果失敗，他可能會喪命，或者永遠失去揭開真相的機會。
如果成功，他不僅能爲林雨晴討回公道，還能拯救這座城市。
但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會退縮。
因爲有些戰鬥，即使明知是陷阱，也必須進行。
而有些人，即使戴着面具，也可能心懷善意。
現在，他必須相信雷戰，相信自己的判斷。
窗外，月光如水。沈驍想起林雨晴生前最喜歡說的話："在最黑暗的時刻，也要相信光明的存在。"
明天，他就要親手創造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