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帶人鬧事的第二天，武家大門前排起了長隊。
不是來砸場子的，是來報名的。
天風城裏的窮苦年輕人、卡在練體期多年的低階武者、甚至還有幾個在魔法學院打雜的學徒，都揣着微薄的希望來了。武家院子差點被擠爆，武小福登記名字寫得手抽筋，三位長老不得不親自出來維持秩序。
武龍天站在祠堂台階上，看着下面黑壓壓的人頭，心裏既興奮又發愁。
興奮的是，人手不缺了。發愁的是，怎麼把烏合之衆變成專業團隊？
他清了清嗓子，運轉起剛剛突破到練體高階的氣血，聲音洪亮：
“各位！感謝捧場！但武家速運不是善堂，我們招的是能幹事、肯吃苦的夥伴！現在進行第一輪篩選——繞着演武場跑五十圈，一炷香內完成！堅持不下來的，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人群譁然。五十圈？演武場一圈少說兩百步，一炷香時間？這是選快遞員還是選將軍？
但沒人離開。窮怕了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氣和咬牙堅持的狠勁。
最終，一百二十多人裏，有八十多人完成了。武龍天又加了第二輪測試：每人扛五十斤石鎖，蹲起一百次。
這下又刷掉一半。
最後剩下四十人，個個汗流浹背，眼巴巴看着武龍天。
“恭喜各位，通過初試。”武龍天背着手踱步，“但別高興太早，接下來是三天培訓期，培訓不合格，照樣走人。”
他讓武小福把連夜趕制的深藍色制服發下去——其實就是最便宜的粗布染了色，胸前用白線繡了個歪歪扭扭的“武”字。
“現在，學習第一課：儀容儀表。”武龍天板着臉，“衣服要整潔，臉要幹淨，見客戶要微笑，露八顆牙——小福，示範一下。”
武小福齜牙咧嘴，逗得下面哄笑。
“笑什麼？”武龍天瞪眼，“你們是去送快遞，不是去打架！客戶看你順眼，才可能給好評！現在，互相練習微笑！”
於是，武家演武場上出現了詭異的一幕：一群渾身汗臭的壯漢，互相齜着牙假笑。
三位長老躲在廊下看着，表情復雜。
“成何體統……”二長老嘟囔。
“但確實有點樣子了。”三長老啃着剛買的燒餅，“你看那個高個子，笑起來還挺憨厚。”
大長老沒說話，只是看着武龍天在人群中穿梭，糾正動作，講解要點。陽光照在少年汗溼的額頭上，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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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訓進行到第二天下午，第一個正經訂單來了。
來的是個穿着絲綢長袍、管家模樣的人，手裏拿着張燙金請柬。
“請問，這裏是武家速運？”管家語氣帶着懷疑，目光掃過院子裏那些正在練習“您好，您的快遞到了”的壯漢。
“正是。”武龍天迎上去，“有什麼可以幫您？”
“我家老爺，城東趙富貴趙員外，三日後要辦五十大壽。”管家遞過請柬，“這是壽宴請柬，要送往百裏外的落霞鎮，交給他一位故友。時間緊，路途遠，路上還要經過一段黑風林邊緣……你們能接嗎？”
武龍天接過請柬。羊皮紙材質，燙金花紋，確實貴重。
“報酬？”
“五個靈石。但要三天內送到，並且必須有回執。”
武龍天心裏快速盤算。百裏路，三天，還要經過危險地帶……這單不輕鬆。
“十個靈石。”他開口，“我們派最好的騎手，用最快的速度，保證安全送達。”
管家皺眉：“十個？風信使才要八個！”
“風信使敢保證穿過黑風林邊緣不出事嗎？”武龍天微笑，“我們敢。而且，我們提供‘實時位置追蹤服務’。”
他招手叫來一個學員，低聲吩咐幾句。那學員跑開，不一會兒抱來個鴿子籠，裏面是幾只普通的灰鴿。
“這是……信鴿？”管家失笑，“這算什麼追蹤？”
“您稍等。”武龍天捉出一只鴿子，從懷裏掏出個小布袋，倒出些淡金色粉末，輕輕撒在鴿子腿上。
粉末觸體即融，鴿子腿上浮現出淡淡的符文。
“這是最簡單的‘共影術’。”武龍天解釋，“鴿子飛到哪，我們這裏的水鏡就能顯示大致方位。您隨時可以來查看進度。”
管家將信將疑。共影術不算高深，但通常要用到魔法水晶，成本高昂。用信鴿施法？聞所未聞。
但他看着武龍天自信的眼神，又看看院子裏那些雖然笨拙但十分認真的“學員”，最終點了點頭。
“好，十個靈石。但若逾期或遺失……”
“雙倍賠償。”武龍天接話，“武家速運，說到做到。”
管家留下地址和定金（兩個靈石）走了。武龍天立刻召集全員。
“第一單正經業務來了！”他舉起請柬，“誰願意接？”
人群騷動。百裏路，黑風林，三天……危險，但報酬豐厚。
一個黑瘦青年站出來：“總鏢頭，我去！”
武龍天認得他，叫石猛，練體中期，是昨天測試成績最好的幾人之一。
“好！”武龍天把請柬遞給他，“記住，安全第一，速度第二。遇到危險，保命要緊，貨物可以丟——損失武家擔着。”
石猛重重點頭。
武龍天又叫來武小福：“去，把昨天定制的那批‘專業裝備’拿來。”
所謂專業裝備，其實是武龍天畫圖、鐵匠鋪連夜趕工的一批古怪東西：帶夾層的防水背囊、綁在腿上的匕首套、甚至還有一面小圓盾，可以卡在背囊外側。
最特別的，是一雙鞋底加厚、嵌了薄鐵片的靴子。
“這靴子，”武龍天解釋，“跑起來省力，遇到野獸踢一腳也夠它受的。背囊夾層裏放了火折子、傷藥、鹽塊和一張簡易地圖。匕首防身，小盾……呃，必要時可以當鍋蓋。”
衆人哄笑，但眼神都熱切起來。這些東西不值錢，但這份周到，讓他們心裏踏實。
武龍天又親自給那只信鴿施加了共影術——其實是他昨晚翻系統商城，用僅剩的積分兌換的【初級追蹤粉末】。
“出發！”
石猛背上行囊，把請柬小心塞進內袋，對衆人抱拳，轉身大步離去。
院子裏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看着武家速運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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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傍晚。
武家院子裏擠滿了人。不僅那四十個學員，很多武家族人也來了，連三位長老都坐在廊下，不時看向門口。
水鏡裏，代表信鴿的光點已經非常接近落霞鎮。
“應該……快到了吧？”武小福緊張地搓手。
武龍天沒說話，只是盯着水鏡。這單生意，關系到武家速運能否真正立足。
突然，光點停住了，並且開始閃爍。
“怎麼回事？”有人驚呼。
武龍天皺眉。閃爍代表信鴿受到驚嚇或攻擊。
就在衆人心提到嗓子眼時，光點又動了，並且以更快的速度沖向落霞鎮，最終穩穩停在鎮子中央。
半個時辰後，水鏡泛起漣漪，浮現出模糊景象：石猛滿頭大汗，但笑容燦爛，手裏拿着一張回執，上面有清晰的籤名和手印。
“成功了！”院子裏爆發出歡呼。
武小福激動地抓住武龍天胳膊：“龍天哥！我們成功了！”
武龍天長長舒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這時，系統提示響起：
【完成首單跨城配送業務】
【獲得獎勵：《送啥都快真經·上卷》修煉進度+5%】
【武家速運知名度提升至“小有名氣”】
【解鎖新功能：團隊管理面板（可查看員工狀態、分配任務、設置獎懲）】
他喚出只有自己能看見的系統界面，果然多了一個面板。上面顯示着四十個學員的名字、狀態（健康/疲憊/輕傷）、當前任務、甚至還有隱藏的“忠誠度”和“潛力值”。
石猛的忠誠度從75%跳到了85%，潛力值顯示爲“乙上”。
“有點意思……”武龍天摸着下巴。
這時，趙府的管家來了，臉上帶着笑，爽快地付清了尾款八個靈石。
“武總鏢頭，厲害！”管家豎起大拇指，“我家老爺說了，以後府上的急件，都交給你們！”
送走管家，武龍天把八個靈石放在桌上，對衆人說：“這單，石猛拿三成，三個靈石。剩下的，五個靈石入公賬，用於購買裝備、藥品和改善夥食。大家有沒有意見？”
“沒有！”衆人異口同聲，眼神熱切。三個靈石啊！普通人家一個月開銷也就兩個靈石！
武龍天點頭：“以後都按這個規矩來。多勞多得，武家只抽成維持運轉，絕不克扣！”
掌聲雷動。
當晚，武家廚房飄出了久違的肉香。四十個學員，加上武家原本的年輕子弟，近百人圍着大鍋，吃得滿嘴流油。
武龍天被灌了好幾碗劣質米酒，頭暈眼花時，聽見系統又提示：
【員工忠誠度普遍提升5-10點】
【達成成就：第一次團隊建設】
【獎勵：團隊技能“士氣昂揚”（小幅提升全員工作效率）】
他靠在廊柱上，看着院子裏喧鬧的人群，看着三位長老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看着武小福和石猛勾肩搭背地吹牛……
夜空星光點點。
武家速運，總算邁出了第一步。
真正的挑戰，或許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