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騫一愣，隨即眼睛都瞪大了，半天沒緩過來。
陸聽禾盯着他看了會兒，見他沒反應，又問了一遍：“程騫哥，啥叫鼻子挺得都大？”
一股紅意騰得升起，燒的程騫的耳根子通紅。
這叫啥話？還能是啥話？
這種話他以前在男人堆裏沒少聽，早以前覺得沒啥，就是一句葷話。
但從陸聽禾嘴裏說出來，他就是聽得燒得慌。
眼前姑娘一雙含了水的眸子還直勾勾地盯着他，程騫後知後覺，對上那雙眼睛，渾身打了個哆嗦。
“誰教你說的這話？”
陸聽禾指了指外面：“我剛回來的時候剛聽到的，有人說你鼻子挺。”
陸聽禾的話聲音不大不小，又沒刻意遮掩，剛一說完外面就傳來了笑聲。
程騫抬頭看過去，有幾個中年女人假裝從他門口經過，實則是往裏面偷着看。
那幫人他知道，平時最好聊些八卦和家長裏短。
就是沒想到她們居然連這種葷話都說，還讓陸聽禾聽見了。
程騫的唇抿成個直線，告訴陸聽禾：“不是啥好話，以後別什麼都聽。”
陸聽禾連連點頭，也不敢再問。
她剛也聽見了那幾個嬸子的笑聲，就算不清楚那話到底是啥意思也該明白自己鬧了個啥笑話。
陸聽禾放下菜籃子，不好意思的想往樓上鑽。
程騫拉住她，跟她說：“等會兒跟我出去一趟。”
陸聽禾問他：“去哪？”
“去收租。”
程騫說，要去汽修廠收租，陸聽禾覺得納悶。
這不就是汽修廠嗎？還去哪收？
等程騫帶她到了地方，陸聽禾這才反應過來，之前那地方只能算個店，哪算個汽修廠啊。
大鐵門上掛了個半弧形的鐵字招牌，三個大字寫的清清楚楚。
從大門進去，到處都是商鋪，有修車的、有批發零件的、還有賣車胎的。
陸聽禾瞪大了眼睛，滿廠子裏亂看。
“程騫哥，你說這一片兒都是你的？”
程騫“嗯”了一聲：“有的都是以前汽修廠的老員工，商鋪空着也是空着，平時就都租出去給他們開店面。”
陸聽禾驚訝了：“程騫哥，你還真是個廠長啊。”
她原本以爲程騫是爲了給自己吹個大的，管自己那個小小的汽修店叫廠嘞。
程騫一聽這話揚起眉頭，回頭看她：“怎麼？以爲我之前騙你的？”
陸聽禾連連擺手：“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程騫嘴角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我逗你呢。”
陸聽禾跟程騫跑了三四家的店鋪，收了租金錢，大概也算是明白了程騫的收租模式。
分爲兩種。
一種是按原本的價格每個月多少錢出租店面，半年或一年交一次。
還有一種就是按盈利分紅算，每個月賺了多少都需要公開賬單，然後按比例分給程騫。
有的商鋪生意做得好，自然是願意給租金本金的。
有的商鋪生意不好，就按照營業比例給程騫分紅，就算是少了些程騫也不會趕人，畢竟這是一開始就定好的，合作久了，講究的都是個情分。
陳三他媳婦兒從店裏拿了個賬本出來給程騫，嘴裏念叨着：“陳三兒出去進貨去了，這幾個月收益越來越差了，要不是靠着這店混口飯吃，我都不想讓他折騰了。”
陳三媳婦兒搓着手，對着程騫笑了笑。
“生意不好嗎？”程騫隨手接過賬本翻了翻，“前段時間不是聽富六叔說，三叔談了筆大單子，要給人供貨嗎？”
“嗐，哪能啊，”他媳婦兒嘆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叔嘴笨，什麼事兒在他嘴裏能辦成啊，當年跟着你爸那會兒就三杆子打不出一個響屁來。”
程騫抬頭看了她一眼，低頭繼續看賬本。
陸聽禾也跟着程騫看，上面每一筆營收都記錄的清清楚楚，但越到後面，每個月的盈利流水就開始遞減，生意看上去真的很慘淡。
程騫要把賬本遞回去：“就按最近的營收給吧。”
還沒等陳三媳婦兒接過賬本呢，陸聽禾先拿了過去。
兩個人一愣，都回頭看向陸聽禾。
姑娘先是接過手裏翻了翻前面，好像確認了什麼，突然開口問了一句：“你們的進貨商換人了？”
陳三媳婦兒愣了一下，沒明白這姑娘問這話的意思，下意識回答了一句：“沒有啊。”
陸聽禾抬頭看她，眼睛直勾勾的，明明是一雙清澈含水的眼睛，卻突然生出了一種能給人看穿的模樣。
“姨，你這賬本記得不清楚吧。”
陳三媳婦兒一愣，臉色稍稍變了：“你這姑娘說的是啥話？我們這做生意的，賬本要是記不清楚，每天關了店賺了多少錢自己都對不上，幹了這麼多年咋還能記不清楚？”
陸聽禾翻開一頁對着陳三媳婦兒說：“這個車修膨脹螺絲進貨單的型號和等級價格我在前兩家賬本上都見過，價格單算下來和你去年的進貨單價格是一樣的，那說明你們都在同一個廠商拿貨，定的都是同一個價格，可爲啥營收少了，進貨的數量卻比之前多了？”
陳三媳婦兒一時語塞，憋了半天才來了句：“那人家廠商拿貨要漲價我們有什麼辦法？再說了，每家生意都不一樣，進貨數量也不一樣啊。”
“進貨數量是不一樣，但單價總一樣吧？”陸聽禾也不退步，“爲啥廠商光給你家漲，不給別家漲？”
程騫盯着陸聽禾，發現這姑娘較真起來是一點不讓步，爭論的時候臉有點紅了，但聲音拔的清脆，頗有之前一副剁手指頭的架勢，得把人先唬住了，氣勢上不能輸。
陸聽禾仰着小臉，一副氣鼓鼓的架勢拍着賬本。
她是真生氣了。
“做生意得講誠信，你要是不想給分紅，也用不着這麼蒙人，”她往前站，一副要把程騫護在身後的架勢，“程騫哥不計較那是他的事，但他又不傻，他這是給你留面子呢，今天我在這，誰都不能糊弄我程騫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