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來,江玉珊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居然好得七七八八了。
還是杜小小守在床前,看到她醒來,高興地跳了起來:
“小姐您醒了,太好啦!您若再不醒來心,主子就要倒下了。”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江玉珊坐起,然後又遞了茶水過來給她潤潤喉嚨,還一邊嘰嘰喳喳着說:
“小姐您真是太嚇人了,昏迷了十天十夜,每天都會呼痛。”
說着又用手絹給剛喝過水的江玉珊擦了擦嘴,繼續嘰嘰喳喳着:
“主子沒日沒夜地連續守了您三天三夜,若不是大夫把他也迷暈,他還不肯休息呢!”
“您是不知道啊,主子那雙眼睛,熬得快要流血了,好嚇人啊!”
“小小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人會那麼折磨着自己,還以爲主子已經瘋了。”
她甜甜一笑:“幸好您終於醒來了,主子也不用發瘋了。”
說完她朝着外面喊道:“杜軍,小姐已經醒了,快通知廚房那邊把熱好的粥端來。”
外面有男聲應道:“好呢!”
顯然是一直守在外面之人。
杜小小一雙眼睛熱切地看着江玉珊,關心地問道:“小姐,您感覺怎麼樣了?還難受嗎?身上可還痛?”
一連三問,讓江玉珊有些哭笑不得。
經過這十天的昏睡,許多事情,她終於已經想通了。
與顧景塵的婚姻,原本就是她強求而來,爲了讓他喜歡上自己,她跟在他身後三年。
如今方知,一開始就不喜歡的人,無論多久都不會喜歡。
至於他娶自己長姐,也沒有什麼不好。
自己長姐自小喪母,內心有失,不像她那樣,生來父母雙全,泡在蜜罐中長大。
後來嫁去晉北,又早早守寡,如今能夠嫁給顧景塵也好。
只要他們幸福,自己受這一遭,也就值了。
如此想着,她終於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來:“我感覺現在好多了,身上傷口也已經不痛,應該可以下地了。
前後一算,她已經躺了半個月了。
杜小小馬上制止:“您先別着急下床,久未醒來,身體很虛,等到先吃點東西,奴婢再扶着您下床走走如何?”
江玉珊點頭應好:“謝謝小小!”
杜小小甜甜一笑:“奴婢是您的婢女,照顧您是應該的,您跟奴婢客氣什麼呀!”
這時候廚房熬的粥終於送了過來,杜小小端起粥來,用心喂着江玉珊喝粥。
門外的秦立問杜軍:“我們要不要現在去告訴爺,江二小姐已經醒來?”
杜軍搖頭:“先別喊醒他,讓他多睡會兒吧,這麼多天了,爺每天就睡上一兩個時辰,鐵打的身體也熬不住啊。”
秦立點頭,深有同感,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我總覺得,以前與鐵韃打仗都沒有這麼累過,唉,女子誤國,這句話果真不假!”
杜軍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
“這句話可千萬別被爺聽去了,咱們爺那叫做英雄難過美人關,什麼女子誤國,是這麼打比方的嗎?”
秦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腦門,有些怨念地看着杜軍:
“這腦袋本來就不怎麼聰明,還老是被你打,我感覺自己的聰明才智都被你打跑了。”
杜軍斜看他一眼,語帶不屑:“就你那腦袋,有長腦子嗎?還聰明才智被我打跑了,那是你壓根就沒有。”
兩個侍衛打鬧着。
洪毅聽到江玉珊醒來的消息,趕緊過來給江玉珊檢查身體。
見到兩個打鬧的侍衛,只搖了搖頭就走了進去。
杜軍與秦立趕緊停止打鬧,專心豎起耳朵聽裏面的動靜。
洪毅看着已經連吃了小兩碗白粥的江玉珊,笑得像個妖精,居然是風情萬種。
江玉珊不禁在心中嘀咕着:這麼個妖精,要是換上女裝,誰能認出他是男子?
也不知道以後會被哪個女子收了去。
她搖了搖頭,男子長得這麼美,一般都難娶媳婦囉。
洪毅不知道自己被江玉珊腹誹了,只看向江玉珊,心中無比滿意。
心道果然是趙景承那小子看上的人,心智之堅非比常人。
“小玉珊,告訴哥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啦?”
他一開口,江玉珊就有些驚訝起來。
上次自己醒來,這洪毅對自己還沒有這麼親熱,爲什麼自己一覺醒來,這洪毅就開始自稱哥哥了?
他莫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
江玉珊雖然懷疑,但良好的教養還是讓她回道:
“洪大夫,我感覺好多了,身上都不怎麼痛了,謝謝你呀洪大夫!”
洪毅馬上就不樂意了:“說了我不是大夫,只是會幾手醫術而已,你喊我大夫,我總覺得自己被你給喊老了。”
江玉珊想到自己受那麼重的傷,都只是半月時間,就好得差不多了,這洪毅的醫術,肯定比太醫院的太醫還要高明。
這麼高明的醫術,確實會讓人感覺他是一個老頭子。
如此想着,她溫聲一笑:“那,我該如何稱呼你?”
眼神中竟然帶了些狡黠,讓洪毅看得有些咋舌。
他忍不住伸手在她腦門上一彈:“小丫頭,說了叫哥哥。”
江玉珊摸着自己的腦門,故作委屈道:
“叫哥哥不行,要不,我叫你洪大哥吧。”
好似又想到了什麼,加了一句:“對了,我今年十九了,你確定比我大?”
洪毅輕笑:“我已經二十五歲了,誰大?”
一聽說對方有二十五歲了,江玉珊微張着嘴,一副不信的模樣。
她長得原本就乖巧甜美,如今這副模樣,讓人很容易生出一種想要寵愛她之心來。
洪毅又伸出手來,忍不住揉了揉她柔順的黑發,心中感嘆着,這麼一個嬌美動人的小姑娘,誰會想到她會如此剛烈堅強。
想起她剛被抬回來時那淒慘的模樣,洪毅忍不住有些心疼她。
他遲疑了一下,想要確認她是否熬了過來,於是滿眼心疼地問:
“小丫頭,你還記不記得,你昏迷之前,景承對你說的話?”
如果可以,他其實並不願意江玉珊還記得以前之事。
那些事情於她而言,太過痛苦。
被自己所愛的夫君與長姐雙雙背叛,還把自己陷害成這樣,差點丟了性命,誰能受得了?
但如今他是大夫,必須知道她如今的狀況,所以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江玉珊見他滿眼心疼之色,心中一暖,脫口回道:
“洪大哥,我記得呢,不就是自己的夫君要娶長姐了,反正我如今的身份也是一個死人,他們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她微微一笑:“強扭的瓜不甜,我嚐過了。”
那表情雖然是在笑着,卻讓人無端生出一絲淒涼的感覺來。
洪毅心中暗嘆,小丫頭雖然已經熬了過來,卻沒有那麼快放下。
她雖然在笑,眼神中的落寞與淒涼卻無法隱藏。
他只能笑着鼓勵:“小丫頭果然看得開,這樣就好,小丫頭,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