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父小隊所有成員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那顆比指揮車還大的狼頭,以及那從嘴角滴落、將水泥地腐蝕得“滋滋”作響的口水,徹底碾成了齏粉。
張天奇看着這群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兵王,此刻一個個像是被點了穴,僵在原地,心中竟生出一絲詭異的快感。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這片死寂。
“這位,就是林宇同志,我們‘山海計劃’的向導和核心。他旁邊的這位,是我們的戰略盟友,代號‘小乖’。”
王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着那頭巨狼,又看了看自己手裏那把引以爲傲的特戰步槍,感覺就像是拿着一根牙籤準備去捅大象的屁股。
“少校……我有個問題。”王莽艱難地開口。
“講。”
“我們這次的任務……不會真是給它搓澡吧?這麼大個兒,得用消防栓吧?要不要加點沐浴露?”
他這話一出,旁邊幾個隊員差點沒繃住,肩膀開始劇烈抖動。
林宇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走上前幾步。他身上的外骨骼裝甲隨着他的動作發出輕微的機械聲,讓他看起來不像個圖書管理員,倒像個準備上戰場的機甲駕駛員。
“各位好,我叫林宇。”他面對着這三十道銳利的目光,感覺壓力山大,“接下來的任務,由我向各位進行簡報。”
臨時作戰會議室裏,一張巨大的電子沙盤取代了會議桌。林宇站在沙盤前,拿着一根激光筆,身後是誇父小隊全體成員,以及李振國和張天奇。
“根據我的記憶,那個世界……我們暫稱之爲‘洪荒’世界吧,和我們這裏的物理規則似乎不太一樣。”林宇調出一張他手繪的草圖,上面是兩顆太陽,一黃一紫,“雙日懸空,植物普遍巨大化,空氣溼熱,含氧量可能極高,否則無法支撐那些巨型生物的生存。”
他一邊說,一邊在沙盤上標記出他曾經的“家”,也就是那個二十平米出租屋的落點。
“我遇到的生物,除了小乖,還有很多。”他的聲音沉了下去,會議室的溫度仿佛都降了幾度,“雲層之上,有體型堪比航母的空鯨,它們遊動時投下的陰影能籠罩一座山。東方的天空,我親眼見過類似神龍的生物在雷暴中穿行,一聲長吟,遠處的山峰都在震顫。還有西方的巨龍,我沒敢靠近,只看到它一口龍息,把一條幾十米寬的河流直接蒸發了一半。”
誇父小隊的隊員們聽得眼皮直跳。他們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可聽着這些描述,感覺自己以前經歷的那些槍林彈雨,簡直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
“地上跑的,有裝甲巨龜,那龜殼比咱們的坦克還厚。還有成群的……類似於霸王龍的生物。”林宇頓了頓,想起那恐怖的鼠潮,臉色有些發白,“最可怕的是集群生物,我就是被鼠潮趕回來的。每一只都有狼那麼大,鋪天蓋地,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會議室裏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最後,是我臨走前看到的……”林宇的聲音都在發顫,“一條盤踞着整片山脈的巨蛇。我不知道它有多長,我只看到它的頭,能輕易伸進平流層。它只是打了個哈欠,掀起的風就把我眼前的一切都摧毀了。”
“報告!”那個外號叫“雷鳴”的副隊長,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他舉起手,一臉嚴肅地問道,“我有一個問題。”
“講。”張天奇示意。
“我們這其實是M78星雲地球分部吧?我尋思着,咱們是不是應該人手發一個貝塔魔棒什麼的?我的變身器忘在宿舍了,現在回去拿還來得及嗎?”
“噗!”一個隊員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整個會議室嚴肅到冰點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王莽一巴掌拍在雷鳴後腦勺上:“變你個頭的身!你那體格,變身迪迦都得是胖迪!”
“滾蛋!我這是肌肉!”
“行了!”隊長龍戰低喝一聲,他那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眼神卻亮得驚人,“都別插科打諢。你們還沒明白嗎?”
他環視着自己的隊員,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千載難逢,足以改變國運的機會!”
“那些巨獸的基因,代表着生物學的終極密碼!那些植物,可能蘊藏着我們無法想象的能源和材料!那裏的物理規則,一旦被我們解析,陳院士他們能當場飛升!”龍戰的聲音越來越激動,“我們是什麼?我們是‘誇父’!誇父追日,死而後已!以前總覺得這是個神話,現在老子明白了,這就是我們的命!”
“爲國家爭取一個全新的未來,哪怕把我們三十個人全填進去,值了!”
“值了!”所有隊員齊聲怒吼,眼中的恐懼和茫然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狂熱的戰意。
李振國將軍看着這群兵,渾濁的老眼裏,閃過一絲欣慰和驕傲。
這,就是他的兵。
這,就是共和國的兵!
……
與此同時,地球的另一端。
弗吉尼亞州,蘭利。美國中央情報局總部。
深夜,分析中心主任約翰·克拉克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從夢中驚醒。
“頭兒!你得馬上過來!出大事了!”電話那頭,是他的首席分析師,聲音裏帶着驚恐和不可思議。
克拉克披上衣服,十五分鍾後沖進了分析中心。巨大的屏幕上,正顯示着來自“鎖眼”系列偵察衛星的實時圖像,目標區域被紅框死死鎖定——中國,A市東郊。
“怎麼回事?”
“您看這個。”分析師調出了一系列動態數據流,“從六小時前開始,我們監測到中國北方戰區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軍事調動。他們的‘雪狼’、‘蛟龍’、‘戰鷹’……所有王牌特戰單位的精英,都在以最高優先級空運至七號基地。”
“屏幕上,是七號基地周邊的兵力部署圖。密密麻麻的紅色箭頭,從四面八方指向同一個點,構築了三道封鎖線,防空導彈陣地在半小時內全部豎起,電子戰部隊已經對該區域實施了全頻段靜默。上帝,他們甚至把一個戰區的指揮權限,都下放到了那個基地!”
克拉克看着屏幕,後背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鐵壁演習’?這是演習?他們管這個叫演習?這他媽是要塞星人打過來了嗎?”克拉克失聲罵道,“他們把應對全面戰爭的家底都掏出來了,就爲了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山溝裏搞演習?”
“問題就在這裏,”分析師指着基地的中心區域,“所有的調動,都圍繞着這個點。但這個點,什麼都沒有。沒有導彈發射井,沒有生化實驗室,什麼都沒有。就像……就像他們在對着空氣開戰。”
克拉克死死地盯着屏幕,大腦飛速運轉。事出反常必有妖。中國人不是瘋子,他們這麼做,一定有天大的理由。
“立刻接通白宮!”
凌晨三點的白宮戰情室,燈火通明。
睡眼惺忪的美國總統坐在主位上,聽着中情局局長的緊急簡報。
“……先生們,我們不知道龍國人發現了什麼。可能是可控核聚變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也可能是他們挖到了外星飛船,甚至……他們打開了地獄之門。”中情局局長的語氣無比凝重,“但無論是什麼,他們的反應級別告訴我們,那是一個足以顛覆現有世界格局的發現。”
“我們絕不能被動!”一個鷹派將軍猛地一拍桌子,“我建議,立刻提升全球美軍戰備等級!把我們的偵察機開到他們演習區域的邊上,抵近偵察!”
“不行!”國務卿立刻反對,“那會引發誤判,導致局勢失控!我們現在連他們到底在幹什麼都不知道!”
總統揉着太陽穴,感覺頭痛欲裂。
“輿論。”他緩緩吐出兩個字,“既然軍事上不能施壓,那就從輿論上打開缺口。”
他看向自己的新聞秘書:“立刻發動我們控制的所有媒體,二十四小時滾動報道中國的‘鐵壁演習’。就說他們在加劇地區緊張局勢,是窮兵黷武的挑釁行爲。質問他們,一場演習,爲什麼要搞得像世界末日一樣?讓他們向全世界解釋!”
“我們要用輿論的洪水,沖開他們那道鐵壁的一絲縫隙!讓他們自亂陣腳,給我們爭取時間!”
總統站起身,目光掃過所有人:“同時,啓動‘普羅米修斯’計劃。我要我們所有的人力、物力、財力,都向這個方向傾斜。不管中國人發現了什麼,我們必須搶在他們前面,或者,和他們同時拿到手!”
“先生們,”總統的聲音在戰情室裏回蕩,“新的大航海時代,或許已經開始了。而這一次,我們絕不能再次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