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邊緣的霧氣尚未散去,潮溼的風裹着腐葉的腥氣撲面而來。溫景辭和蘇晚蹲在洞口旁的灌木叢後,看着不遠處漸漸逼近的黑影,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蒼耳帶着黑藜會的成員走在最前面,眼神銳利如鷹,正一寸寸掃視着沼澤邊緣的地形,蒼狼則帶着玄影暗衛緊隨其後,臉上滿是陰鷙的怒火。
“沼澤地泥濘難行,他們不敢貿然深入,肯定會先搜查周圍的山洞和隱蔽處。”蘇晚壓低聲音,指尖飛快地在地上畫着簡易地形,“左邊有一片密集的蘆葦叢,右邊是沼澤邊緣的爛泥灘,我們可以利用地形牽制他們,盡量拖延時間,等他們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趁機脫身。”
溫景辭點頭,握緊手中的柴刀,目光卻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山洞的方向。江敘寒還在裏面養傷,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和蘇晚失手,江敘寒會面臨怎樣的後果。指尖微微收緊,心底的擔憂化作堅定的力量,他必須贏,必須平安回去。
“溫景辭,集中注意力。”蘇晚察覺到他的分心,輕聲提醒,“江敘寒在裏面很安全,我們只要牽制住他們就行。”
溫景辭深吸一口氣,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逼近的敵人。蒼耳已經帶人走到了山洞附近,正抬手示意手下搜查。“動手!”蘇晚低喝一聲,率先從灌木叢後沖出,將一枚煙霧彈擲向人群,白色煙霧瞬間彌漫開來,擋住了敵人的視線。
溫景辭趁機沖了出去,柴刀朝着一名黑藜會成員的手腕劈去,對方慘叫一聲,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蒼耳眼神一厲,怒吼道:“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黑藜會的成員和玄影暗衛立刻朝着兩人圍了過去,腳步聲雜亂地交織在一起,打破了沼澤邊緣的寂靜。
蘇晚身手靈活,在人群中穿梭,時不時擲出一枚電擊器,將沖上來的敵人擊倒在地。但敵人數量太多,她很快就被兩名玄影暗衛纏住,手臂上又添了一道新的傷口,鮮血順着手臂滑落,滴在泥濘的地上。
溫景辭看到蘇晚遇險,心頭一緊,想要上前幫忙,卻被一名黑藜會成員死死纏住。對方的刀勢凌厲,溫景辭只能勉強格擋,胸口的舊傷被牽扯得隱隱作痛,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他咬緊牙關,猛地發力,柴刀劈向對方的肩膀,對方躲閃不及,被劈中要害,應聲倒地。
“叛徒的同夥,也這麼難纏!”蒼狼怒吼一聲,朝着溫景辭沖了過來,手中的長刀帶着凌厲的風聲襲來。溫景辭瞳孔驟縮,立刻側身躲避,長刀擦着他的腰側劃過,衣料被劃開一道口子,皮膚傳來刺痛。他反手一刀刺向蒼狼的胸口,卻被對方用刀擋住,金屬碰撞聲在煙霧中響起,火花四濺。
蒼耳則盯着蘇晚,眼神陰鷙:“蘇晚,曾經玄影的叛徒,現在又跟着江敘寒這個叛徒,你這輩子,注定是個棄子!”他說着,快步朝着蘇晚沖去,短刀朝着她的胸口刺去,角度刁鑽,避無可避。
蘇晚心頭一緊,想要躲避,卻因爲體力不支,動作慢了半拍。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溫景辭突然沖了過來,一把推開蘇晚,自己卻沒能躲開,蒼耳的短刀深深刺進了他的手臂,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溫景辭!”蘇晚驚呼一聲,眼眶瞬間泛紅。
溫景辭悶哼一聲,反手用柴刀擊中蒼耳的手腕,蒼耳吃痛,鬆開了短刀。他忍着手臂的劇痛,拉着蘇晚朝着蘆葦叢的方向跑去:“快走!”
蒼耳看着兩人逃跑的背影,氣得怒吼一聲,立刻帶着人緊追不舍:“追!給我往死裏追!”
山洞裏,江敘寒靠在幹草上,聽着外面傳來的金屬碰撞聲和慘叫聲,心裏的擔憂幾乎要將他淹沒。他掙扎着想要起身,後背的傷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陣發黑,重重地摔回幹草上。他不甘心地握緊腰間的短刀,指尖因爲用力而泛白,眼眶通紅——他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溫景辭和蘇晚在外面拼命,他卻只能在這裏拖後腿。
“溫景辭,一定要平安回來……”江敘寒喃喃自語,聲音沙啞,眼底滿是痛苦和掙扎。他想起兩人在山洞裏的那個吻,想起溫景辭溫柔的眼神和堅定的承諾,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無法呼吸。他暗暗發誓,只要溫景辭能平安回來,他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護他周全。
外面的戰鬥還在繼續,溫景辭和蘇晚已經沖進了蘆葦叢。蘆葦長得比人還高,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視線受阻,蒼耳和蒼狼的追兵漸漸被甩開了一些。溫景辭的手臂還在不斷流血,傷口傳來陣陣劇痛,讓他的腳步越來越虛浮,眼前也開始變得模糊。
“溫景辭,你撐住!”蘇晚扶着他,語氣急切,“前面就是爛泥灘,我們只要跑過去,他們就追不上了!”
溫景辭點點頭,咬着牙,強撐着身體繼續往前跑。他的腦海裏不斷浮現出江敘寒的身影,想起江敘寒在山洞裏擔憂的眼神,想起兩人確認心意時的甜蜜,心裏的力量又多了幾分。他不能倒下,他還要回去見江敘寒,還要和他一起扳倒玄影和黑藜會。
就在兩人快要跑到爛泥灘時,蒼耳突然從蘆葦叢裏沖了出來,短刀朝着溫景辭的後背刺去。溫景辭反應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短刀越來越近。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江敘寒的聲音突然傳來,帶着滔天的怒火:“住手!”
衆人都愣住了,轉頭望去,只見江敘寒靠在蘆葦叢的邊緣,臉色蒼白如紙,後背的繃帶已經被鮮血浸透,手裏緊緊握着一把短刀,眼神裏滿是猩紅的怒火,像是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江敘寒!”溫景辭驚呼一聲,眼眶瞬間泛紅,“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
江敘寒沒有理會他,目光死死盯着蒼耳,聲音沙啞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蒼耳,你的對手是我。放開他們,我跟你走。”
蒼耳看着江敘寒虛弱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容:“沒想到你竟然還能站起來。不過,就算你出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麼,今天你們三個,一個都跑不了!”他說着,抬手示意手下,“把他們都給我圍起來!”
黑藜會的成員和玄影暗衛立刻圍了上來,將三人團團困在蘆葦叢和爛泥灘之間,插翅難飛。溫景辭扶着江敘寒,心裏滿是心疼和擔憂:“你怎麼這麼傻,不在裏面好好待着,出來幹什麼?”
江敘寒看着他,眼神裏滿是溫柔和堅定:“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我們說好的,要一起並肩作戰,要一起看到光明。就算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溫景辭的眼眶瞬間被淚水模糊,他緊緊握住江敘寒的手,哽咽着說:“好,我們一起。”
蘇晚看着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眼底閃過一絲動容。她握緊腰間的短刀,眼神裏滿是決絕:“就算要死,我們也要拉上幾個墊背的!”
蒼耳冷笑一聲,朝着三人沖了過來:“那就成全你們!”短刀帶着凌厲的風聲襲來,直指江敘寒的胸口。江敘寒和溫景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決絕,兩人同時舉起武器,朝着蒼耳迎了上去。
蘆葦叢裏,刀光劍影交織,鮮血濺落在蘆葦葉上,順着葉片滑落。溫景辭和江敘寒緊緊靠在一起,彼此守護着對方,每一招都拼盡了全力。蘇晚在一旁配合着他們,時不時擲出電擊器,牽制住周圍的敵人。
江敘寒的後背傷口再次裂開,鮮血不斷滲出,體力也在快速消耗,視線越來越模糊。但他緊緊握着溫景辭的手,感受着對方的體溫和力量,心裏的信念愈發堅定。溫景辭也察覺到了他的虛弱,主動擋在他身前,替他抵擋着敵人的攻擊,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卻絲毫不敢放慢動作。
就在三人漸漸體力不支,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伴隨着玄影和黑藜會成員的慘叫聲。蒼耳和蒼狼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轉頭朝着槍聲傳來的方向望去,眼神裏滿是難以置信。
“怎麼回事?”蒼狼怒吼道,心裏滿是恐慌。
溫景辭、江敘寒和蘇晚也愣住了,不知道是誰突然出現,幫了他們一把。很快,一群穿着黑色制服、胸前沒有任何徽章的人沖了過來,他們身手矯健,槍法精準,很快就將玄影和黑藜會的成員擊倒了大半。
蒼耳看着突然出現的人,臉色鐵青:“你們是誰?竟敢管玄影和黑藜會的事!”
爲首的男人走到三人面前,目光落在江敘寒身上,語氣平靜:“江敘寒,我們是黑藜會裏反對與玄影勾結的人。會長被權力蒙蔽,與玄影同流合污,我們早就想脫離黑藜會,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這次得知你背叛了黑藜會,又在和玄影對抗,我們就決定幫你一把。”
江敘寒愣住了,沒想到黑藜會裏還有這樣的人。爲首的男人繼續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玄影和黑藜會的增援很快就會到,我們先帶你們離開這裏。”
溫景辭和蘇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猶豫。但看着周圍越來越多的敵人被擊倒,他們知道,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江敘寒看着爲首的男人,語氣帶着試探:“你們爲什麼要幫我們?”
“因爲我們不想再助紂爲虐,也想爲那些被黑藜會和玄影傷害的人討回公道。”爲首的男人說着,抬手示意手下,“快,帶他們走!”
兩名黑衣人立刻上前,想要攙扶江敘寒和溫景辭。溫景辭卻緊緊握着江敘寒的手,不肯鬆開。江敘寒看着他,眼神裏滿是溫柔,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沒事的,我們先跟他們走,離開這裏再說。”
溫景辭點點頭,才鬆開手,任由黑衣人攙扶着。蘇晚也跟在一旁,眼神裏依舊滿是警惕。衆人很快就朝着沼澤深處走去,蒼耳和蒼狼想要阻攔,卻被黑衣人死死纏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消失在沼澤的霧氣中。
江敘寒靠在溫景辭的懷裏,感受着對方的體溫,心裏漸漸安定下來。他不知道這些黑衣人到底是誰,也不知道前路還有多少危險,但只要溫景辭在他身邊,只要他們三人還活着,就總有希望。溫景辭緊緊抱着他,低頭在他耳邊輕聲道:“別怕,有我在。”
霧氣漸漸籠罩了他們的身影,沼澤邊緣的槍聲和慘叫聲漸漸遠去。一場危機暫時解除,而新的未知,也在前方等待着他們。但此刻,溫景辭和江敘寒緊緊依偎在一起,這份在血火中淬煉的愛意,成了他們對抗一切未知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