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節:老房子的心跳與未拆封的遺囑

陸明哲猛地踩下刹車,性能優越的SUV輪胎在老舊小區坑窪的水泥地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顧不上熄火,推開車門就沖了出去。深秋傍晚的風帶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枯黃的梧桐葉,撲打在他昂貴的羊絨大衣上。他三步並作兩步沖上那棟熟悉又陌生的老式居民樓,樓道裏彌漫着潮溼的黴味和飯菜混雜的氣息,樓梯扶手鏽跡斑斑,台階邊緣磨損得露出了水泥。三樓,右手邊那扇刷着暗綠色油漆、漆皮剝落得如同老人斑的門虛掩着,裏面透出昏黃的光和一種令人心慌的死寂。

他一把推開門,心髒在胸腔裏擂鼓般狂跳。

客廳裏,父親陸建國仰面倒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像一截被狂風折斷的枯木。他穿着洗得發白的舊工裝棉襖,一只腳上還趿拉着塑料拖鞋,另一只腳光着,露出青筋凸起、布滿老年斑的腳踝。他的頭歪向一邊,眼睛半睜着,眼神空洞地對着天花板那盞蒙塵的、光線昏黃的白熾燈。嘴巴微張,口水混着一點可疑的白沫,沿着嘴角流到脖頸,洇溼了衣領。一只豁了口的搪瓷茶杯滾落在不遠處的牆角,深褐色的茶水潑灑了一地,像凝固的血跡。

“爸——!” 陸明哲的嘶吼卡在喉嚨裏,變成一聲破碎的嗚咽。他幾乎是撲跪到父親身邊,顫抖的手指探向父親的頸動脈。指尖下,一片死寂的冰涼。他又不死心地去試鼻息,同樣感受不到一絲溫熱的氣流。

巨大的恐懼和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他!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向站在一旁、臉色煞白、手足無措的女人——李秀芬。她穿着廉價的碎花棉睡衣,頭發凌亂,雙手緊緊絞在一起,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怎麼回事?!李秀芬!我爸他怎麼回事?!”陸明哲的聲音因爲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扭曲變形,像砂紙磨過喉嚨。他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猛地站起身,巨大的壓迫感讓狹小的客廳空氣幾乎凝固。

“我……我不知道……”李秀芬的聲音帶着哭腔,眼神躲閃,充滿了驚恐和慌亂,“我……我剛從菜場回來……一開門……就……就看到他這樣躺在地上……我……我嚇壞了……就趕緊……趕緊給你打電話……” 她語無倫次,身體下意識地往牆角縮。

“你不知道?!”陸明哲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一種凌厲的質問,“你天天跟他住一起!他身體不好你不知道?!他今天有什麼不舒服?有沒有吃藥?有沒有摔倒?!你告訴我你不知道?!” 他步步緊逼,目光像刀子一樣刮在李秀芬惶恐的臉上。**父親晚年執意娶的這個比他小十五歲的女人,這個來自農村、沒什麼文化、在陸明哲眼中動機可疑的女人,此刻成了他洶涌怒火和巨大悲痛唯一的宣泄口。** 他潛意識裏早已認定,父親的突然離世,必然與這個女人的疏忽甚至……某種不可告人的企圖有關!

“我……我真的不知道……”李秀芬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她慌亂地搖着頭,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他……他今天早上還好好的……還喝了一碗粥……說……說有點頭暈……我讓他躺會兒……後來……後來我就去買菜了……” 她的解釋蒼白無力,在陸明哲憤怒的審視下,更顯得漏洞百出,充滿嫌疑。

“夠了!”陸明哲粗暴地打斷她,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冰錐,“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 他一邊怒吼,一邊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手指因爲劇烈的顫抖幾乎按不準號碼。**巨大的悲痛和憤怒像兩股失控的洪流,在他體內激烈沖撞,讓他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和判斷力。他將對命運無常的無力感,全部轉化成了對這個“闖入者”的憎恨和遷怒。**

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劃破了老城區的黃昏。醫護人員迅速將毫無生氣的陸建國抬上擔架。陸明哲跟在後面,腳步踉蹌,眼神空洞。李秀芬也想跟上,卻被陸明哲猛地回頭,用一道冰冷得幾乎能凍結空氣的眼神釘在原地:“你別去!在家待着!” 那眼神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徹底的排斥。李秀芬像被抽幹了所有力氣,靠在門框上,捂着臉無聲地痛哭起來。

醫院冰冷的搶救室裏,只有心電監護儀發出的單調、催命般的“滴——”聲。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對着失魂落魄的陸明哲,遺憾地搖了搖頭:“大面積腦幹出血……送來太晚了……節哀。”

“轟——!”

陸明哲感覺自己的世界瞬間崩塌了!他靠着牆壁,身體緩緩滑落,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父親那張灰敗、毫無生氣的臉,李秀芬那驚恐躲閃的眼神,還有醫生那句冰冷的“節哀”,像無數把尖刀,反復凌遲着他。巨大的悲傷和強烈的負罪感排山倒海般將他淹沒。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頭,發出困獸般的低吼。**爲什麼?!爲什麼最後一次通電話還在爲瑣事爭執?!爲什麼沒有更早察覺父親的身體狀況?!爲什麼要把那個該死的女人留在父親身邊?!** 無數個“爲什麼”像毒蛇一樣啃噬着他的心,每一個都指向他自己不可饒恕的疏忽和愚蠢!

* * *

父親的葬禮在一種壓抑而怪異的氣氛中進行。陸明哲一身重孝,神情木然地站在靈堂中央,接受着親朋的吊唁。他的“成功”在此時此地,像一件不合時宜的華麗外衣,包裹着他空洞而痛苦的靈魂。李秀芬也穿着孝服,默默地跪在角落的墊子上燒紙錢,頭垂得很低,肩膀微微聳動,偶爾發出壓抑的啜泣。但她的存在,像一根無形的刺,扎在陸明哲心裏,也扎在很多陸家親戚的眼中。同情、猜疑、鄙夷的目光,如同無形的芒刺,籠罩着她單薄的身影。

陸明哲的母親,那位早年間因性格不合與父親離異、如今生活優渥卻疏離的前妻,也來了。她妝容精致,一身黑色套裝,站在離靈柩稍遠的地方,神情復雜地看着前夫的黑白遺像,眼神裏有一絲悵惘,但更多的是事不關己的疏離。她象征性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了句“節哀順變”,便再無更多言語。**這個家,早已分崩離析。父親的離世,更像是一場遲來的、宣告某種聯結徹底終結的儀式。**

葬禮結束,親朋散去。老房子裏只剩下陸明哲和李秀芬,以及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空氣裏還殘留着香燭和紙錢燃燒後的嗆人氣息。陸明哲坐在父親生前常坐的那把舊藤椅上,椅子的藤條已經被磨得油亮,殘留着父親的氣息。他環顧着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空間——斑駁的牆壁,老舊的家具,角落堆積的雜物……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悲傷的灰。他的目光最終落在牆角那個積滿灰塵、暗紅色的老式樟木箱上。那是奶奶留下的嫁妝,父親一直很珍視,裏面似乎存放着一些他視爲重要的東西。

他站起身,走到樟木箱前。箱子沒有上鎖。他掀開沉重的箱蓋,一股濃烈的樟腦丸混合着舊紙張和歲月塵埃的味道撲面而來。裏面雜亂地放着一些舊衣物、幾本泛黃的相冊、幾枚褪色的勳章(大概是父親年輕時獲得的榮譽),還有一個用藍布包袱皮仔細包裹着的、方方正正的東西。

陸明哲的心莫名地提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解開包袱皮。裏面是一個深棕色的、表面有些磨損的硬皮文件夾。文件夾的正面,用父親那遒勁有力、卻略顯顫抖的筆跡,寫着兩個大字:**遺囑**。

遺囑!

這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陸明哲的眼球上!他從未聽父親提起過立遺囑的事!一股強烈的不安和某種冰冷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他顫抖着手指,翻開文件夾。

遺囑是用黑色鋼筆手寫的,字跡清晰,落款日期是半年前,還蓋着父親鮮紅的手印。內容並不長,但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刺入陸明哲的心髒!

**“……我陸建國,神志清醒,自願立此遺囑。位於XX路XX號XX室的房產(即這棟老房子),以及我名下銀行存款(約人民幣XX萬元),在我去世後,全部由我的妻子李秀芬繼承。兒子陸明哲事業有成,生活優渥,無需我之財產。秀芬照顧我晚年,盡心盡力,此系我對她的一點心意和保障……”**

後面還有幾句關於身後事從簡辦理的交代,但陸明哲已經看不清了。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耳邊嗡嗡作響,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崩塌!

全部……由李秀芬繼承?!

他陸明哲,父親唯一的兒子,奮鬥半生,卻在這份遺囑裏,成了一個“無需財產”的、被徹底排除在外的陌生人?!而他傾盡所有心力去憎恨、去質疑的那個女人,卻成了父親遺產唯一的繼承人?!這巨大的反轉,像一記凶狠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臉上!扇碎了他所有的憤怒,也扇醒了他長久以來根深蒂固的偏見和傲慢!**他以爲自己是父親生命的延續,是理所當然的繼承者,卻不知在父親心中,那個被他百般嫌棄、輕視的女人,才是真正陪伴父親走過孤寂晚年、給予父親最後溫暖和依靠的人!**

巨大的震驚、強烈的羞辱感和一種遲來的、深刻的自我懷疑,像海嘯般將他徹底吞沒!他踉蹌着後退幾步,重重地跌坐在藤椅上,手中的遺囑文件夾滑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他雙手捂住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壓抑的、痛苦的嗚咽聲從指縫裏漏出,在空曠死寂的老屋裏回蕩。

李秀芬被聲音驚動,怯生生地從裏屋走出來。看到地上散落的遺囑文件和陸明哲痛苦蜷縮的樣子,她瞬間明白了。她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嘴唇哆嗦着,卻沒有上前,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像個做錯事等待審判的孩子,眼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悲傷,有不安,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釋然?

* * *

幾天後,處理完父親後事的陸明哲,帶着一種近乎自虐的沉重心情,再次踏進了這棟充滿悲傷和顛覆性真相的老房子。他需要整理父親的遺物,也需要整理自己混亂不堪的內心。

李秀芬默默地將一個厚厚的、邊緣磨損的牛皮紙信封遞到他面前。“這……是你爸……臨走前些日子,讓我……交給你的……說……說等他不在了,再給你看……” 她的聲音很低,帶着濃重的鄉音,眼神卻異常平靜。

陸明哲的心猛地一沉。他顫抖着接過那個沉甸甸的信封。信封上沒有字跡,封口被仔細地粘好。他深吸一口氣,撕開封口。裏面沒有信紙,只有厚厚一沓大小不一、新舊程度各異的……車票。

他疑惑地抽出那些車票,一張張攤開在父親留下的那張舊書桌上。

* **一張褪色的、硬板式火車票。** 起點:小縣城。終點:上海。日期:陸明哲大學入學報到那年的九月。票價:幾十塊錢。這張票,陸明哲記得。那是父親第一次送他出遠門。爲了省錢,父親只買了一張坐票,自己站了十幾個小時,把座位讓給了暈車的兒子。到學校後,父親幫他安頓好,連食堂一頓像樣的飯都舍不得吃,在校門口匆匆吃了一碗最便宜的陽春面,就趕着當天最便宜的夜班火車回去了。那張疲憊卻強撐着笑容的臉,陸明哲至今難忘。

* **一張皺巴巴的長途汽車票。** 起點:老家縣城。終點:上海長途客運站。日期:陸明哲畢業典禮前夕。陸明哲曾打電話讓父親別折騰來了,來回車費貴,他工作也忙。父親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只說了句:“畢業是大事,爸得去。” 他果然來了,穿着唯一一套像樣的、卻早已不合身的舊西裝,在擁擠的禮堂裏,踮着腳,伸長脖子,只爲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兒子的身影。典禮結束後,他把一個裝着厚厚一沓錢的信封(顯然是省吃儉用很久的積蓄)硬塞給陸明哲,說:“剛工作,別太省,該花的要花。” 然後當天下午,又坐上了返程的長途汽車。

* **幾張打印清晰的高鐵票。** 起點:上海虹橋。終點:老家所在的地級市。日期:近幾年。陸明哲的心被狠狠刺痛了!這些票,都是他回老家的票!他猛然想起,每次他打電話說要回去,父親總是顯得異常高興,反復確認車次和時間。每次他到家,父親都會提前很久去高鐵站等着,哪怕寒風凜冽或烈日當空。他走時,父親又會固執地送他到車站,看着他進站,直到背影完全消失,才佝僂着背,慢慢地離開。他以前總覺得父親囉嗦,接送麻煩。此刻看着這些票,他才明白,那一次次短暫而珍貴的相聚,對孤獨晚年的父親來說,是多麼盛大的節日和多麼深沉的期盼!而他自己,總是借口工作忙,回去的次數屈指可數,停留的時間也短得可憐。**他以爲金錢和物質能填補一切,卻不知父親最渴望的,僅僅是兒子能多停留片刻的目光。**

* **最後,是一張小小的、不起眼的藥費收據。** 日期就在父親去世前兩個月。收據上,藥品名稱復雜,金額不小。背面,是父親用鉛筆寫下的幾行歪歪扭扭、極其費力的小字:

**“明哲:**

**爸這身體,不中用了。頭暈得厲害,醫生開了藥,挺貴的。爸有退休金,夠用。你別惦記。**

**你在外頭,好好的。**

**爸”**

看着這張小小的收據和背後那幾行艱難寫就的字,陸明哲的防線徹底崩潰了!他像個孩子一樣,趴在父親殘留着木頭和舊書氣息的書桌上,失聲痛哭!淚水洶涌而出,浸溼了那些承載着無聲父愛的車票和收據。

他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父親立下那份遺囑,並非不愛他,更非被蠱惑!那是父親在用他沉默如山的方式,表達着最後的、深沉的愛與牽掛!

父親知道兒子事業有成,生活優渥,早已不需要他的“財產”。父親更清楚,自己日漸衰朽,無法再爲兒子遮風擋雨。他將僅有的房產和積蓄留給李秀芬,是因爲他知道,這個被他晚年選擇的、照顧他起居、陪伴他孤寂的女人,沒有生活保障,沒有退路。**這是父親在用他最後的、微薄的力量,爲照顧他的人安排一個安穩的餘生,也爲兒子徹底卸下“贍養繼母”這個可能存在的、道德或經濟上的負擔!** 他寧願承受兒子的誤解甚至憎恨,也要固執地完成這份在他看來是“責任”和“交代”的安排!他用這份看似“無情”的遺囑,最後一次,笨拙地、深沉地,試圖替兒子掃清“後顧之憂”!

而他陸明哲,卻像個徹頭徹尾的傻瓜!像個被偏見蒙蔽了雙眼的瞎子!他用“成功”的傲慢,丈量着父親的付出,質疑着父親的感情,遷怒於無辜的李秀芬!他沉浸在自以爲是的孝心和被“背叛”的憤怒裏,卻從未真正讀懂父親那沉默寡言、甚至顯得有些笨拙生硬的愛!**父親的愛,從未缺席,從未減少,只是換了一種他無法理解、甚至拒絕理解的表達方式!**

* * *

老房子裏,暮色四合。陸明哲擦幹眼淚,將那些珍貴的車票和那張小小的藥費收據,連同那份曾經讓他痛徹心扉的遺囑,一起小心翼翼地重新放進那個牛皮紙信封裏,緊緊捂在胸口。仿佛那是父親殘留的體溫和心跳。

他站起身,走到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眼眶通紅的李秀芬面前。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充滿憤怒和質疑的“陸總”。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深切的愧疚,有遲來的尊重,還有一種沉甸甸的理解。

“李姨……”他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卻帶着前所未有的誠懇和溫度,“對不起……以前……是我……是我錯了。” 這聲道歉,沉重如山,是他對父親遲到的懺悔,也是對眼前這位被他傷害過的女人的真誠歉意。

李秀芬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她用力搖着頭,哽咽着說不出話。

陸明哲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爸的遺囑……是他的決定。我尊重。這房子,這錢,都是您的。您安心住着。”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堅定,“以後……您就是我李姨。生活上有什麼困難,或者……或者您想回老家看看,隨時跟我說。我……我會常回來看您。” 他沒有說“贍養”,但“李姨”這個稱呼和“常回來看看”的承諾,已經包含了超越法律義務的、基於理解和尊重的責任與關懷。

李秀芬再也忍不住,捂着臉,失聲痛哭起來。這一次,是委屈釋放後的釋然,是壓抑太久終於被接納的感動。

陸明哲沒有打擾她。他默默地走到窗邊,推開那扇蒙塵的舊窗戶。深秋清冷的空氣涌入,帶着樓下梧桐樹葉的沙沙聲。他望着窗外老城區昏黃的燈火和遠處城市璀璨的霓虹,眼神深邃而平靜。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聲音沉穩而清晰,帶着一種塵埃落定後的力量:“小張,幫我取消未來一周所有非緊急的行程安排。另外,幫我查一下,我爸……陸建國同志……他工作過的老廠區,現在還在嗎?有沒有廠史陳列館之類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他需要去走一走父親走過的路,看一看父親奮鬥過的地方,去觸摸父親生命中那些他從未參與、卻塑造了父親沉默堅韌性格的歲月痕跡。他需要去重新認識那個被他叫做“爸”的男人,那個沉默寡言、笨拙生硬,卻用生命最後的力量,爲他撐起一片名爲“無牽無掛”天空的男人。

**老房子在暮色中沉默。樟木箱裏,遺囑上的墨跡已幹。而那個被誤解塵封的名字,終於在遲來的淚水中被洗淨,顯露出它最原始、最沉重的筆畫——父愛如山,靜默無言,卻足以成爲穿越生死迷障、指引迷途之子的永恒坐標。** 陸明哲知道,父親的“心跳”,從未停止。它已融入他的血脈,成爲他餘生行走世間,最深沉、也最溫暖的底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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