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安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侯府的。
他精神恍惚,還沒走到門口就倒下了,據說是姜雪兒帶着家裏下人跑出來,當着一衆圍觀路人的面,把他扛了回去。
隨後,謝瀾安大病了一場。
噩夢時刻縈繞着他。
在夢裏,皇後娘娘的面容不斷浮現,反復告訴他,楚楚死了。
“北冥王萬裏迢迢前來迎親,這般的大喜日子,只能秘密發喪,以免沖了喜氣,破壞兩國之間的和平。”
“你只管迎娶那位姜姑娘,不必再惦念楚楚。”
“大寧朝長公主,無論生死,自有她的歸宿。”
皇後淡淡的跟他解釋,爲何這些天皇宮裏一直沒有楚楚的消息。
淒楚間,謝瀾安漸漸覺得,一切或許都只不過是他病中做的夢。
等他夢醒,楚楚依然會微笑着出現在他眼前,像以往那般捧起他的手,對他濃情蜜意。
她怎麼可能溺水身亡呢?
那天晚上,他明明看見有許多人跳下水去救她的。
即使他只顧着救起姜雪兒,那也是因爲雪兒出身孤寒,除了他,沒有人再會去管她了,唯有這麼做才能保全兩個姑娘的性命。
謝瀾安的好友前來探病。
他面色蒼白躺在床上,一把抓住好友的手,問道:“楚楚落水的那晚,你是不是也跳下去救她了?”
對方支支吾吾,“是……”
“你把她給救起來了,對不對?”
謝瀾安滿懷期盼看着友人。
既然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定當明白他的心意,幫他救起摯愛。
好友卻嘆了口氣,“抱歉,我沒能救起長公主。”
謝瀾安如遭雷劈。
他仍舊不死心,“那你肯定有看見別人把她拉回了船上。”
好友皺眉,“瀾安,長公主是你的意中人,不是我的,況且當晚是你在爲她慶賀生辰,她落水後有沒有被救回船上,難道你不知道麼?”
謝瀾安語塞。
他回憶起當晚的場景。
姜雪兒被救起來後,一直緊緊抱着他,如同受驚的小鹿般瑟瑟發抖,他滿心憐惜,不停地安撫她,以至於完全忽略了周圍的情況。
“當時……我的注意力都在雪兒身上。”謝瀾安的視線飄忽,“她生性膽小,若我不好好安撫她,只怕要嚇出病來。”
好友沉默半晌。
他搖頭站起,“你太糊塗了!長公主尚未嫁你,你便有這等寵妾滅妻之舉,瀾安,先前許是我看錯了你!”
“我巫崇竣,不屑和寵妾滅妻之人爲伍。”
好友滿臉失望,拂袖轉身離去。
謝瀾安怔住。
寵妾滅妻……
有這麼嚴重嗎?
他最愛的女子,始終是雲楚楚啊。
只不過因爲姜雪兒溫柔善良,又陪伴他多日,終究得不到名分,他對她才多存了兩分心疼。
他早已跟楚楚說的很明白,這輩子只會有她一個妻子,永不納妾的。
“巫兄,等等!”
謝瀾安一時情急,竟不小心摔下了床榻。
他不顧周身疼痛,着急忙慌的伸手拽住好友衣衫,“你還沒告訴我,那晚是誰救了楚楚?”
好友回過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長公主並沒有被救回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