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乍破。
當第一縷晨曦透過窗櫺，照進姜子航的房間時，他便猛地睜開了雙眼。
沒有絲毫的困頓與疲憊，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清明與旺盛。一夜未眠，他都在靜坐中熟悉着腦海裏的《萬古星辰帝皇訣》第一重法訣，丹田內那股初生的氣流，已經在他控制下，於經脈中緩緩運轉了一個周天。
他起身下床，只覺身體輕盈如燕，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他隨意地揮出一拳，空氣中竟響起一聲沉悶的音爆，拳風將不遠處的窗簾都吹得獵獵作響。
這，便是修行者的力量！
姜子航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出。
庭院中，父親姜文博和曾祖父姜天正，正滿面愁容地等候着。他們一夜未睡，既爲姜子航昨夜的安危擔憂，又不敢去西跨院打擾老祖宗，只能在這裏焦急地踱步。
當看到姜子航的身影時，兩人都是一愣。
“子航？你……”姜文博張了張嘴，後面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眼前的姜子航，與昨日那個他熟悉的兒子，簡直判若兩人。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身材挺拔，氣息沉穩。那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自信與超然，徹底洗去了他身上所有的紈絝與浮躁之氣。
“爸，曾祖父。”姜子航對着二人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這一聲稱呼，語氣依舊，但落在姜天正和姜文博耳中，卻讓他們感覺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距離感。仿佛，他已經站在了一個他們需要仰望的高度。
“好！好！好！”姜天正畢竟是執掌家族多年的家主，最先反應過來。他看着脫胎換骨的曾孫，渾濁的老眼中，竟是激動得泛起了淚光，“不愧是老祖宗的後人，我姜家……當興啊！”
他知道，姜子航身上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必然是得到了老祖宗的無上恩賜。
就在此時，一名下人快步從前院跑來，神色有些古怪地稟報道：“家主，門外……門外有一位姓林的姑娘求見，指名要見子航少爺。她說，她是奉命來送東西的。”
姓林的姑娘？
姜天正和姜文博都是一頭霧水，但姜子航卻心中了然。
“讓她進來吧。”他淡淡地吩咐道，“直接帶到西跨院。”
“是。”下人不敢多問，連忙領命而去。
姜子航對父親和曾祖父說道：“爸，曾祖父，你們不必擔心。昨夜之事，已經了結。老祖宗自有安排。”
說完，他便不再多言，轉身向着西跨院走去。
看着他那沉穩而又帶着一絲威嚴的背影，姜文博和姜天正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與欣慰。
他們知道，從今天起，姜家，將由這位年輕的後輩，開啓一個全新的時代。
……
西跨院，老槐樹下。
姜塵依舊靜坐如初，仿佛與這方天地融爲了一體。
當姜子航領着林清晏走入院中時，他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林清晏今日換上了一身素雅的白色長裙，未施粉黛，卻更顯清麗。只是她那張俏臉上，再無昨日的清冷與高傲，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與謙卑。
她甚至不敢抬頭直視石凳上那位看似平凡的年輕人。僅僅是踏入這個院子，她就感覺到一股無形的道韻在流轉，壓得她體內的靈力都幾乎要凝滯。
她知道，這便是那位絕世大能的道場。
“晚輩林清晏，奉上所知情報，請前輩過目。”
她不敢有絲毫怠慢，雙手捧着一枚通體溫潤的白色玉簡，恭恭敬敬地遞到了姜子航面前。
姜子航沒有接，只是側身讓開，示意她直接呈給老祖宗。
林清晏會意，連忙走到姜塵面前，躬身將玉簡舉過頭頂。
姜塵的目光，在林清晏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看穿了她所有的秘密。那一眼，平淡無奇，卻讓林清晏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徹底凍結，仿佛在那位存在的眼中，自己不過是一粒透明的塵埃。
“放下吧。”
姜塵淡淡地開口。
“是。”林清晏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將玉簡放在石桌上，然後便躬身後退，與王權一同，垂手侍立在院門口，連頭都不敢抬。
姜塵伸出手指，在那玉簡上輕輕一點。
“嗡”的一聲，玉簡發出一陣微光，隨即化作一道信息洪流，沒入了他的眉心。
他閉上雙眼，開始消化玉簡中的龐大信息。
院內，一片寂靜。
姜子航、林清晏、王權，三人都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等待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姜塵的臉色，始終古井無波。
玉簡中記載的，無論是關於“歸墟”聯盟的構成，那些隱世宗門的分布，還是當今天下修行界的大致格局，似乎都未能在他心中，引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仿佛這些在林清晏看來無比珍貴的秘聞，在他眼中，不過是些孩童的塗鴉，不值一提。
林清晏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她本以爲，這些情報，至少能讓這位前輩高看她們“歸墟”一眼。但現在看來，雙方的層次，差距大到了她無法想象的地步。
就在她感到絕望之時，姜塵那緊閉的雙眼，卻忽然微微動了一下。
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輕輕一挑。
這個細微的動作，卻讓姜子航和林清晏的心，都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能讓老祖宗（前輩）動容？
那玉簡裏，到底記載了什麼？
又過了片刻，姜塵才緩緩睜開了雙眼。那雙深邃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玩味的光芒。
他沒有理會院門口的林清晏和王權，而是將目光轉向了身旁的姜子航。
“你來得正好。”他開口說道，“剛剛築基，根基未穩，正需要一場真正的歷練，來穩固你的境界。”
姜子航聞言，精神一振：“請老祖宗示下！”
姜塵站起身，負手而立，看着東方的天際，緩緩說道：“這份情報裏，提到了一件東西。”
“此物，名爲‘龍髓晶’，乃是大地龍脈之氣歷經萬年，方能凝結出的一絲精華。於如今這個時代而言，算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寶。”
“它對我恢復實力，有幾分微不足道的用處。但對你而言，若能得之，足以讓你省去十年苦修，將《萬古星辰帝皇訣》的第一重，修煉至大成。”
十年苦修！
姜子航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這龍髓晶，將在七日之後，出現在省城的一場地下拍賣會上。”姜塵繼續說道，“而對它感興趣的，可不止我們。”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個名爲‘幽魂殿’的邪修組織，似乎也得到了消息，並且……志在必得。”
幽魂殿！
姜子航的瞳孔驟然一縮。他想起了昨夜那個陰冷詭異，最終化作飛灰的黑袍人。
“所以……”姜塵轉過身，平靜地看着他，“我需要你，去一趟省城，將這枚龍髓晶，帶回來。”
去省城？
從幽魂殿的手中，搶奪至寶？
這個任務，無疑是九死一生！
姜子航的心中，非但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涌起了一股滔天的戰意與豪情。
這，是老祖宗對他的第一次考驗！是他踏上修行之路的第一個試煉！
“弟子，領命！”他單膝跪地，聲音鏗鏘有力，“必不負老祖宗所托！”
姜塵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抬手一揮，一道流光飛向院門口的林清晏。
林清晏下意識地接住，發現是一枚古樸的木牌。
“這是給你們的報酬。”姜塵的聲音傳來，“此行，讓你們的人，給他安排好身份，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事成之後，我可允你‘歸墟’，入江城，聽我號令。”
林清晏手握木牌，只覺得一股暖流傳遍全身，體內原本有些凝滯的靈力，竟變得活潑順暢起來。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狂喜與激動，幾乎讓她暈厥過去。
這不僅僅是一塊木牌，這更是一份天大的機緣！一個承諾！
“多謝前輩！歸墟上下，願爲前輩效犬馬之勞！”她激動得語無倫次，連忙跪地叩首。
姜塵卻不再理會她，只是對姜子航說道：“去吧。記住，你是我的後人，修的是帝皇之訣。遇事，不必束手束腳。”
“神擋，殺神。魔擋，誅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