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山林籠罩在朦朧的霧氣中，姬月歌輕手輕腳地離開了營地。傷口還有些隱隱作痛，但已無大礙。她沿着山路向下，尋找秦嶽所說的老槐樹。
晨露打溼了她的布鞋，山間的寒氣透過單薄的衣衫。姬月歌緊了緊衣領，加快腳步。轉過一道山彎，一棵巨大的老槐樹出現在眼前，樹下站着一個青色身影。
"秦前輩。"姬月歌上前行禮。
秦嶽轉過身，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傷勢如何？"
"好多了。"姬月歌摸了摸側腹，"多虧葉翎的藥。"
秦嶽點點頭："那小子雖然吊兒郎當，醫術倒是得了白素真傳。"他看了看天色，"我們邊走邊說吧。"
兩人沿着山間小路前行。秦嶽的步伐看似悠閒，實則極快，姬月歌不得不全力施展輕功才能跟上。
"凌風那孩子不錯，"秦嶽突然說道，"落日刀門年輕一代的佼佼者，爲人正直。"
姬月歌有些驚訝秦嶽會提起這個："他確實幫了我很多。"
"他給你信物了？"
姬月歌點點頭，取出那枚銅牌。秦嶽接過來看了看，又還給她："收好，說不定以後用得上。"
他們翻過一道山嶺，前方出現一條小溪。秦嶽停下腳步："休息一下吧，你的傷口需要換藥了。"
溪水清澈見底，秦嶽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青雲劍宗的'玉露膏'，對外傷很有效。"
姬月歌道謝接過，走到一塊大石後換藥。傷口已經結痂，但周圍還有些淤青。玉露膏塗上去涼絲絲的，疼痛立刻減輕了不少。
換好藥出來，她看到秦嶽正在溪邊練劍。他的劍法看似簡單，每一招都樸實無華，卻蘊含着驚人的力量。姬月歌看得出神，不自覺地模仿起他的動作。
"想學嗎？"秦嶽突然收劍，笑着問道。
姬月歌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只是覺得前輩的劍法很特別。"
"這是青雲劍宗的基礎劍法，"秦嶽將劍遞給她，"試試看。"
姬月歌接過長劍，感覺比靈蛇匕重了許多。她試着演練剛才看到的招式，卻總覺得別扭。
"手腕太僵硬了，"秦嶽指點道，"劍不同於匕首，需要更流暢的發力。"
他站到姬月歌身後，輕輕握住她的手腕調整姿勢。這個動作讓姬月歌想起小時候父親教她練劍的情景，心頭一酸。
"放鬆，"秦嶽的聲音溫和而堅定，"劍是手臂的延伸，不要用力握它，要讓它成爲你的一部分。"
姬月歌深吸一口氣，放鬆肩膀。這一次，劍鋒劃過空氣的軌跡流暢了許多。
"很好！"秦嶽贊許道，"再來一次。"
就這樣，他們在溪邊練了約莫一個時辰。姬月歌學得極快，已經能完整演練一套基礎劍法。秦嶽驚訝於她的悟性："你父親一定是個好老師。"
姬月歌垂下眼睛："他...教我的不多。"事實上，姬家的滅門之夜打斷了她所有的學習。
秦嶽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轉移話題："我們繼續趕路吧，天黑前要趕到青雲鎮。"
正午時分，他們在一處林間空地休息。秦嶽生了堆小火，烤了些幹糧。姬月歌取出水囊喝水，突然聽到遠處傳來打鬥聲。
"有人交手。"她警覺地站起來。
秦嶽示意她安靜，凝神傾聽："是落日刀門的刀法...和黑煞幫的人。"
姬月歌心頭一緊："凌風他們？"
"不像。"秦嶽搖頭，"應該是另一批人。我們繞過去，不要節外生枝。"
他們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姬姑娘！秦長老！"
姬月歌回頭，看到凌風從樹林中大步走來，身後跟着幾名刀客。他們身上都帶着傷，看起來剛經歷過一場惡戰。
"凌少主？"姬月歌驚訝道，"你們怎麼在這裏？"
凌風苦笑："黑煞幫陰魂不散，我們轉移途中又遭遇伏擊。"他看了看秦嶽，"幸好遇到你們。"
秦嶽皺眉："墨鴉還在追你們？"
"不止墨鴉，"凌風神色凝重，"還有七絕門的人。"
姬月歌和秦嶽同時變色："七絕門？"
凌風點頭："我們原本打算撤回總舵，半路遇到一群黑衣人。他們武功路數詭異，用的兵器上都刻着蛇纏劍的標記。"
姬月歌心頭一震——那正是七絕門的標志！
"他們說什麼了？"秦嶽沉聲問。
"他們..."凌風猶豫了一下，"他們問一個帶着古玉的姑娘去哪了。"
姬月歌握緊了靈蛇匕。秦嶽看了她一眼，對凌風說："你們現在打算怎麼辦？"
"去青雲劍宗求援，"凌風說，"我父親與青雲宗主有舊，應該會收留我們。"
秦嶽的表情變得復雜："恐怕現在青雲劍宗也不是安全之地..."
凌風不解："爲何？"
秦嶽沒有直接回答："這樣吧，我和姬姑娘正好也要去青雲山。你們跟我們一起，但不要暴露身份，先暗中觀察情況。"
凌風雖然疑惑，但還是答應了。一行人簡單休整後繼續趕路。姬月歌注意到秦嶽變得格外警惕，時常突然停下觀察四周。
傍晚時分，他們來到青雲山腳的小鎮。鎮子不大，但很熱鬧，街上隨處可見帶着兵器的江湖人士。
"今晚在這裏住下，"秦嶽說，"明日一早再上山。"
他們在鎮上一家不起眼的客棧住下。秦嶽單獨要了一間房，姬月歌和凌風等人則住在相鄰的幾間。
安頓好後，凌風邀請姬月歌到客棧後院："姬姑娘，能借一步說話嗎？"
後院有一棵老梅樹，凌風在樹下站定："我總覺得秦長老有事瞞着我們。"
姬月歌不置可否："秦前輩行事謹慎，自有他的道理。"
凌風撓撓頭："也許吧。不過..."他突然壓低聲音，"我總覺得青雲劍宗可能出事了。"
姬月歌心頭一跳："爲什麼這麼說？"
"直覺。"凌風的表情罕見地嚴肅，"剛才在鎮上，我看到幾個青雲弟子行色匆匆，神色慌張。而且..."
"而且什麼？"
"他們腰間掛的玉佩，紋路有些奇怪，不像正統青雲劍宗的樣式。"
姬月歌想起秦嶽的警告，若有所思。凌風突然話鋒一轉："不說這個了。姬姑娘，我想請教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的匕首功夫，"凌風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能否指點一二？我一直覺得匕首對刀法有借鑑之處。"
姬月歌沒想到他會提這個請求："現在？"
"就現在！"凌風已經拔出腰間的短刀，"我們切磋一下，點到爲止。"
姬月歌猶豫了一下，還是取出了靈蛇匕。凌風大喜，擺開架勢："請！"
他的刀法大開大合，氣勢磅礴，與匕首的靈巧截然不同。姬月歌不敢硬接，只能憑借身法遊走，尋找機會反擊。
"好身法！"凌風贊道，刀鋒一轉，變劈爲掃。
姬月歌矮身避過，靈蛇匕如毒蛇吐信，直取凌風手腕。凌風不慌不忙，刀柄下壓，格開匕首。
"漂亮！"兩人同時贊道。
就這樣，他們在月光下你來我往，交手數十招不分勝負。凌風的刀法剛猛中帶着細膩，讓姬月歌大開眼界；而她的匕首功夫也讓凌風贊嘆不已。
"停！"凌風突然收刀後退，"我認輸。"
姬月歌不解："我們還沒分出勝負。"
凌風笑着搖頭："再打下去我必敗無疑。你的匕首專攻關節要害，我已經有三次差點中招了。"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姬姑娘的功夫當真了得，尤其是那招回身反刺，簡直防不勝防。"
姬月歌也收起匕首："凌少主的刀法才令人佩服，大開大合卻不失精巧。"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惺惺相惜之感。凌風突然正色道："姬姑娘，明日上山務必小心。如果...如果有什麼意外，記得用我給你的銅牌。"
姬月歌點點頭："你也是，多加小心。"
他們回到客棧，各自回房。姬月歌剛關上門，就聽到窗邊傳來輕微的響動。
"誰？"她立刻拔出靈蛇匕。
"是我。"秦嶽的聲音從窗外傳來，"開窗。"
姬月歌小心地打開窗戶，秦嶽輕巧地翻進來。他神色凝重："情況有變，我們必須連夜上山。"
"爲什麼？"
"七絕門的人已經到了青雲山，"秦嶽低聲道，"我懷疑他們要對宗主不利。"
姬月歌心頭一震："那凌風他們..."
"暫時不要告訴他們，"秦嶽搖頭，"人多反而容易暴露。你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出發。"
姬月歌迅速收拾好簡單的行裝。秦嶽推開房門看了看走廊，確認無人後示意她跟上。
他們悄悄離開客棧，借着月光向青雲山疾行。山路陡峭，但兩人都身懷輕功，行進速度極快。
"秦前輩，"姬月歌邊跑邊問，"青雲劍宗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嶽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沉重："我懷疑...青雲劍宗內部已經有七絕門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