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蘇宴昔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就見一個身穿紅色騎裝的少女騎着一匹棗紅馬奔了過來。
到了近前。
少女翻身下馬,就給蘇侯爺和侯夫人行禮,“煥英見過蘇伯父、蘇伯母。”
話落,她便將一個錢袋子塞進了劉班頭手裏,“班頭,勞煩您再等一下,我跟蘇家人說幾句話。”
班頭掂了掂手裏的錢袋子,對分量很滿意,“行,你快點說,可別耽擱了時辰。”
陳煥英也是將門之後。
她爹是四品廣武將軍,曾是蘇侯爺的部下。
“陳姑娘,你怎麼來了?”蘇侯爺有些擔憂的道:“我不是着人給你爹傳了消息,不許任何人前來相送嗎?”
如今皇上大約是因爲年紀大了,喜怒無常。
朝中已然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冠軍侯府已經是戴罪之身。
蘇侯爺就怕他手底下那些莽夫看不清局勢,去御前給他求情或者幫他做別的什麼被連累了。
所以,他獲罪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挨家挨戶的通知他手底下那些人。
不許他們求情,不去他們爲冠軍侯府做任何事,甚至不許他們來城門相送。
這時候,他們跟侯府撇得越幹淨就越安全。
陳煥英眼角的餘光看向蘇清宇,耳根子就有些微微的紅了。
她小聲道:“蘇伯父,是我自己要來的。
我聽到一個消息......”
她說到這裏,往周圍看了一眼。
最後湊近侯夫人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侯夫人瞬間變了臉色。
之後侯夫人便滿懷感激的朝陳煥英行了一個大禮,“陳姑娘,多謝!”
陳煥英把侯夫人扶起來,鄭重道:“伯母,一路保重!”
說完,她又給了劉班頭一包銀子,“班頭,此去沙城山高路遠,蘇家老弱還請班主多照顧一些。
等班頭回京,我廣武將軍府必承此情。”
劉班頭一邊把銀子往衣袖裏面塞,一邊笑得燦爛,“好說好說,小姐放心。”
陳煥英說完,幹脆利落的翻身上馬。
一勒繮繩,回頭目光在蘇家人身上掃過,最後在蘇清宇身上定了定,“保重!”
說完,她便走了。
蘇家人也正式走上流放之路。
有陳煥英塞的兩包銀子管着,他們第一天的行程倒是還算輕鬆。
衙役沒給他們苦頭吃。
就是杜強有時候想抽他們,都被劉班頭給攔住了。
就是蘇萱兒和蘇蕊兒太小,哪怕蘇家三兄弟輪流抱着她們走,兩個小丫頭還是熱得中暑了。
晚上,劉班頭帶着他們住進了一間破廟,給他們解了枷,只戴了手銬和腳鐐。
衙役那邊升了火,拿了酒肉出來開始吃喝。
蘇家這邊好東西都已經被壓抑搜刮了,只有剛才百姓給的那些窩窩頭和餅子。
窩窩頭比餅子能放,侯夫人就先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個餅子,就着水囊裏的水吃。
蘇清河從何大夫給的那些藥丸子裏,找了治療中暑的藥,給蘇萱兒和蘇蕊兒吃了。
但兩個小姑娘還是蔫蔫的,沒什麼精神。
接着,蘇清河又把餅子仔仔細細的掰碎了,泡軟了喂兩個小閨女。
只是兩個小家夥都沒什麼胃口的樣子,不肯吃。
蘇宴昔上輩子也有過一個女兒。
女兒出生的時候,天下未定。
她陪着蕭凌佑四處征戰,不方便親自帶孩子,就把孩子交給乳母照顧。
但等她再回去的時候,乳母和伺候的下人都已經被人砍殺。
可憐她才不到兩歲的小閨女,被藏在櫃子裏,活活餓死了。
那時候,她以爲是哪一路叛亂的人馬幹的,雖然傷心,但也很快振作起來。
幫蕭凌佑籌集軍糧,繼續征戰。
她是在成爲人彘之後,才知道,那場凶案根本就不是叛亂的敵軍所爲。
那是蕭凌佑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目的就是爲了利用她的仇恨,讓她能更加賣命。
蘇宴昔正想着,手裏被人塞了一顆糖。
“昔昔,這餅子不好吃,你吃顆糖,甜甜嘴。”
再看,除了她以外,就只有三個孩子有。
而且蘇熠還很懂事的把給他那顆糖,又塞給了侯夫人,“祖母,熠兒是男子漢,不用吃糖。
您和姑姑、妹妹們吃吧!”
蘇宴昔倒是沒想到侯夫人會給她糖。
或許是因爲上輩子在沈家,無論有什麼好東西她都是最後一個才能得到。
所以這種被優先照顧的感覺,讓她不太適應。
她怔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也推辭道:“娘,我也不用。糖留着給小孩子吃。”
侯夫人看着她,滿眼心疼。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她閨女在沈家肯定遭大罪了,才小小年紀這麼懂事。
她紅了眼眶,堅持把那顆糖塞進蘇宴昔手裏,“你吃,你也還是個孩子。”
蘇宴昔聽到這話,心髒沒來由的緊縮了一下。
最終,她還是接了那顆糖,對侯夫人說:“謝謝。”
侯夫人眼裏閃過一絲失落。
閨女雖然願意叫他們爹娘了,但跟他們中間始終還是隔着一層。
蘇宴昔的目光又看向蘇萱兒和蘇蕊兒。
兩個小姑娘都長得很好看,白白淨淨的,看着就惹人憐愛。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蘇宴昔總覺得她們跟她前世的閨女長得也有些相似。
此時看着兩個小姑娘蔫噠噠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有些心疼。
她伸手把她身上的水囊解下來,遞給蘇清河,“大哥,你用我的水給萱兒、蕊兒泡餅子吧。
我水裏泡了桂花糖,會好喝一點。”
她水囊裏的水,是她空間裏的靈泉水。
她的空間可不只是個囤東西的倉庫,裏面還有一汪靈泉,和十來畝可以種莊稼的土地。
上輩子她就發現,她的靈泉水不僅能強身健體,還能治療一些小毛病。
如果長時間飲用,還能延年益壽。
像中暑這種小毛病,靈泉水喝上兩三次就好了。
蘇清河目光深深的看着蘇宴昔,眸中有光閃爍。
他的親妹妹跟沈清顏那個冒牌貨果然是不一樣的。
以前萱兒和蕊兒如果生病在沈清顏面前哭鬧,沈清顏會十分不耐煩她們吵到她。
“謝謝。”蘇清河跟蘇宴昔說了一聲。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了,蘇宴昔靠牆坐着,閉目養神,回了一句,“不用。”
她其實是在認真的感應她的空間。
她之前感受到了空間裏有活物,但現在她不能進空間查看。
只能用意念探查空間內的情況。
最終,她的目光鎖定在一只箱子裏。
但她對空間裏的東西並沒有透視的能力,也沒辦法用意念打開箱子查看,所以沒辦法探查箱子裏的活物到底是什麼。
看來只有等晚一點再溜出去查看了。
“進去,快點!”
這時候,破廟門口又有動靜傳來。
抽鞭子的聲音,伴隨着厲聲呵斥的聲音傳來。
是又有流放的犯人被押到這裏來過夜了。
“差爺,咱們今晚就住這裏嗎?這裏這麼破,怎麼住人啊?”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嫌棄的說道。
蘇宴昔聽到這聲音,唇角微微勾了勾。
居然這麼快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