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那句“神魂注入攻擊”如同一顆深水炸彈，在死寂的登記處內炸開了鍋。
空氣仿佛凝固了。李偉的臉色從死灰變成了醬紫，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他引以爲傲的專業知識在關碩這種聞所未聞的“旁門左道”面前，被碾壓得粉碎。林夏則一手扶額，另一只手悄悄在腰間的通訊器上按了幾下，似乎在向上級匯報這起“重大安全事故”。
【叮！宿主成功以黑客手段攻破官方評定系統，該行爲完美詮釋了“知識就是力量”的裝逼核心！獎勵因果值800點！系統強烈建議宿主保持這種“不走尋常路”的風格！】
【當前因果值：1440 - 80（買符） + 800 = 2160點！】
腦海中，史萊姆已經興奮地變成了彩虹色，在系統空間裏瘋狂蹦迪。
關碩表面上維持着風輕雲淡，內心卻在瘋狂給系統點贊。他迎着方伯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老眼，硬着頭皮繼續他的表演：“前輩慧眼如炬。我只是覺得，任何一個對外開放的系統，都應該有應對異常輸入的能力。連這點小小的‘滲透測試’都扛不住，說明你們的底層架構還有優化的空間。”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承認了事實，又把鍋甩給了對方的“系統漏洞”，姿態擺得極高。
方伯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關碩：“好一個‘優化空間’。小家夥，你叫關碩，對吧？你不是什麼混沌靈根，你的靈根屬性很普通，就是駁雜的五行廢根。但是……”
他話鋒一轉，聲音變得凝重起來：“你的‘神魂’，或者用你懂的話來說，你的‘精神力CPU’，非常特殊。它強大、凝練，而且結構異於常人，充滿了……邏輯性與創造性。尋常修士的神魂如水，隨遇而安；而你的神魂，卻像一段精密的、可以隨時重組和執行的‘代碼’。你剛才，就是用這段‘代碼’，欺騙了‘昆侖一號’這台只會按部就班執行程序的‘老機器’。”
這番評價，讓關碩心中劇震。這位老者，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最核心的秘密！
“方伯，他……”林夏上前一步，想說些什麼。
方伯擺了擺手，打斷了她：“林丫頭，你帶回來了一個寶貝。一個我們靈安局……或者說，整個修真界都從未有過的‘異類’。”
他轉向面如死灰的李偉，淡淡地說道：“李偉，‘昆侖一號’的維修報告，明天早上放到我桌上。另外，這位關顧問的評級，就這麼錄入系統。”
“啊？”李偉猛地抬頭，不敢置信，“方伯，就錄入……‘混沌’和‘鴻蒙神品’？這……這會引起系統邏輯混亂的！”
“那就讓它亂。”方伯的語氣不容置疑，“我倒想看看，我們這個看似完美的系統，在錄入一個‘BUG’之後，會發生什麼有趣的變化。就當是……一次全局的壓力測試。”
李偉不敢再反駁，只能低着頭，用一種看怪物般的眼神偷偷瞥着關碩。
“關碩，”方伯再次看向他，“既然你是顧問，那總得幹點活。正好，局裏有個麻煩，我們這些‘老機器’處理起來很棘手，或許你這個‘新病毒’能有奇效。”
關碩心裏一動，知道正戲來了。他立刻擺出謙虛的姿態：“前輩但說無妨，晚輩一定盡力而爲。”
“跟我來。”
方伯轉身，背着手，慢悠悠地朝辦公區的深處走去。關碩和林夏立刻跟上，只留下李偉一個人，對着一堆冒着黑煙的報廢法器欲哭無淚。
穿過幾條戒備森嚴的走廊，他們來到了一扇由厚重合金打造，上面銘刻着無數藍色符文的大門前。門上方的電子屏顯示着【核心數據中心-叁號】的字樣，但狀態卻是刺眼的紅色——【離線】。
一股陰冷的氣息從門縫裏滲透出來，不是物理上的低溫，而是一種能讓人的精神感到刺痛和壓抑的寒意。
“這裏是我們靈安局的叁號服務器機房。”方伯指着大門，聲音沉重，“一個月前，它突然出現了問題。所有服務器無故宕機，備用電源無法啓動。我們派人進去檢修，結果……”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忌憚：“進去的兩位技術人員，都是煉氣期五層的好手，精通符文陣法。但他們進去不到十分鍾，就精神恍惚地跑了出來，神魂受到了輕微損傷，就像被什麼東西吸走了精氣神一樣。他們只說裏面‘很冷’，‘有東西在看着他們’。”
林夏補充道：“我們之後派了築基期的前輩進去探查，同樣無功而返。任何攻擊性的法術，打進去都如泥牛入海，而那股陰冷的氣息，卻能無視護體靈力，直接侵蝕神魂。我們懷疑，裏面誕生了一個……‘數據幽靈’。”
“數據幽靈？”關碩的興趣被徹底勾了起來，“是服務器的怨念成精了？因爲它常年996，還沒加班費？”
方伯和林夏顯然沒聽懂他的梗。方伯繼續說道：“它依附於整個機房的物理設備和電子線路，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場’。我們用常規的驅邪、鎮魂法術，根本找不到它的本體。它就像一個真正的幽靈，存在，卻又無法被鎖定。”
關-碩明白了。這玩意兒，就是一個分布式的、去中心化的“詛咒程序”。它沒有一個明確的“主進程”，而是將自身化作無數個微小的“線程”，潛伏在每一台服務器、每一根網線、甚至每一個電源接口裏。你攻擊任何一個點，都只是刪掉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副本，它隨時可以在別處重生。
對於習慣了“擒賊先擒王”，找到妖物本體一擊必殺的修真者來說，這確實是無解的。
但對於一個程序員來說……
“有點意思。”關碩的嘴角，再次露出了那種看到復雜BUG時，既頭痛又興奮的笑容，“你們的思路錯了。你們總想着用‘del .’命令去刪除它，但它根本不是一個文件，它是一種‘協議’，一種已經感染了整個局域網的‘底層通信協議’。”
他轉向方伯和林夏，眼神發亮：“要對付它，不能用‘殺毒軟件’，得用‘系統重裝’。或者……寫一個比它更底層的‘驅動’，從根源上接管它的所有權限！”
看着關碩眼中閃爍的自信光芒，和嘴裏冒出的、讓人似懂非懂的詞匯，方伯那張古井無波的老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真正的、發自內心的微笑。
“好，那這裏，就交給你了。”他從懷裏掏出一枚黑色的玉牌，遞給關碩，“這是叁號機房的最高權限令牌。裏面所有的設備，你都可以隨意調用。林丫頭會協助你，需要任何資源，直接跟她說。”
他頓了頓，又看了一眼遠處正抱着一堆報廢零件走過來的李偉，補充道：“李偉，你也留下，給關顧問打下手。好好學學，什麼叫‘不按套路出牌’。”
李偉的臉瞬間垮了下來，讓他給這個搞壞了自己心愛機器的“罪魁禍首”打下手？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但他不敢違抗方伯的命令，只能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是……”
方伯交代完，便轉身離開了，留下了一個奇特的“捉鬼三人組”。
關碩掂了掂手裏的權限令牌，又看了看一臉不爽的李偉和表情復雜的林夏，他清了清嗓子，學着項目經理的派頭，拍了拍手。
“好了，各位同事，項目啓動會現在開始。我們的項目代號，就叫‘捉鬼敢死隊v1.0’。我，項目經理兼首席架構師，關碩。林警官，安全主管兼武力支持。李工……”他看向李偉，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你就負責……端茶倒水和設備調試吧。”
“你！”李偉氣得差點把手裏的零件砸過去。
關碩沒理他，徑直走到那扇冰冷的合金大門前，將玉牌按在了認證凹槽裏。
“滋——”
大門緩緩開啓，一股比剛才濃烈十倍的陰森寒氣，夾雜着服務器的低沉嗡鳴，如潮水般洶涌而出。
關碩深吸一口氣，懶洋洋地說道：
“一個幽靈，一個在靈安局服務器裏遊蕩的幽靈……讓我看看，你到底是系統BUG，還是某個程序員忘了寫的‘return 0;’。”
說完，他第一個踏入了那片被黑暗與數據籠罩的未知領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