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抵着鱷魚喉嚨，血珠滲出來。
“滾。”我聲音不大。
鱷魚眼珠子通紅，喘着粗氣，身體僵着沒動。這蠻牛，嚇傻了？
操，沒工夫跟他耗！人質要緊！
我正要收刀沖進核心區——
“啊——！”
一聲短促的慘叫，從關押人質的方向猛地炸響！是那少年的聲音！
“操！”我頭皮一炸，再顧不上鱷魚，手腕一翻收刀，轉身就朝核心區撲！
通道盡頭拐角就是關押點。我像道影子沖過去！
眼前是個堆滿破木箱的小隔間。昏暗中，一個半大少年被綁在椅子上，正是蘇珊娜兒子！他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
可他媽壞事了！隔間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又冒出來五個綁匪！顯然是剛才爆炸和動靜引來的！
他們手裏清一色端着黑洞洞的自動步槍！槍口亂晃，眼神跟驚弓之鳥似的，又凶又怕！
更要命的是，其中兩個反應快的，一個箭步就沖到人質椅子後面，一把勒住少年脖子，槍口死死頂着他太陽穴！另一個更狠，直接縮在椅子側面，把人質當肉盾擋在身前！
“別動！再動老子崩了他！”勒脖子的那個光頭吼得嗓子都劈了，手指頭死死扣在扳機上。
“放下刀！放下刀！不然打死他！”另一個躲在肉盾後面的也嚎叫着。
操！最壞的情況！
五把自動步槍！槍口全指着我和人質！距離太近！空間太小！人質被當盾牌擋得嚴嚴實實！
我猛地刹住腳步，停在隔間入口。身體緊繃得像張拉滿的弓，腦子飛快轉動。
硬沖？不行！子彈亂飛，人質第一個變篩子！
用速度？空間太窄，根本沒閃避餘地！五把槍，火力網覆蓋，神仙也躲不開幾發！
談判？跟這幫紅了眼的亡命徒？扯淡！
冷汗順着額角滑下來。我護在少年側前方，身體盡量把他往牆角擋，眼神銳利地掃過那五個綁匪。找機會！必須找個反擊的機會！
“你他媽聾了？！放下刀！”躲在人質後面的綁匪見我站着不動，更慌了，槍口亂晃，差點戳到少年臉上。
少年嚇得眼淚鼻涕糊一臉，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哽咽。
“我放下刀，你們就會放人？”我開口，聲音故意放平，想穩住他們，“外面警察快來了，帶着人質，你們跑不了。”
“少他媽廢話！放下！”勒脖子的光頭手臂一緊，少年痛得悶哼。
機會！他手臂用力，槍口稍微偏離了人質太陽穴零點幾秒！
就是現在！
我眼神一厲，全身肌肉瞬間爆發！身體猛地矮身側撲！目標是離我最近、站位稍微靠前的一個綁匪！同時右手閃電般探向靴筒——那裏藏了把備用的軍刺！
“操！他動了！”
“開槍！”
槍聲瞬間炸響！子彈嗖嗖嗖貼着耳邊飛過！打在後面鐵皮箱上噼啪作響，火星亂濺！
我撲到一半，那綁匪的槍口也轉了過來！太快！
眼看就要被打成蜂窩——
轟！！！
頭頂上方，隔間的鐵皮頂棚，毫無征兆地……炸了！
不是爆炸！是無數灼熱的金屬彈流，像開閘的洪水，瞬間撕裂了薄薄的鐵皮和腐朽的木梁！暴雨般傾瀉而下！
叮叮當當！噗噗噗！
子彈如同金屬風暴，瞬間將縮在人質椅子後面的兩個綁匪打成了篩子！血花和碎肉塊爆開！連慘叫都來不及！
那個勒住少年脖子的光頭，半個腦袋直接沒了！紅的白的濺了少年一臉！
躲在椅子側面的綁匪更慘，直接被彈雨攔腰掃斷！上半身飛出去老遠！
被撲的那個綁匪和旁邊另一個，嚇得魂飛魄散，槍都忘了開，本能地抱頭往牆角縮！
操！凌月！是凌月的火力！她開火了？！她瘋了？！人質還在裏面！
“趴下！！！”我沖着嚇傻的少年狂吼！同時整個人像塊石頭，狠狠砸在地板上，把他死死護在身下！
噗噗噗噗！
更多的子彈穿透隔間頂棚，瘋狂地鞭撻着地面！就在我身體周圍十幾公分的地方，炸起一蓬蓬水泥碎屑！滾燙的彈頭跳彈亂飛！
金屬風暴！純粹的毀滅！
槍聲震耳欲聾！子彈撕裂空氣的尖嘯就在頭頂！整個小隔間像是被扔進了碎紙機！木箱被打得稀巴爛！鐵皮牆千瘡百孔！濃煙混合着硝煙和血腥味，嗆得人窒息！
操操操！這瘋女人！她是要把整個倉庫拆了！連我一起！
“凌月！停！停火！！”我護着身下瑟瑟發抖的少年，對着耳麥狂吼！聲音被震天的槍聲淹沒！
機槍還在咆哮！像一頭失控的金屬怪獸！
完了！老子的傭金要變維修費了！不，是喪葬費加維修費！
突然！
“不許碰他！” 一聲冰冷到極致、卻帶着某種扭曲狂暴的嘶吼，穿透槍聲，在我耳麥裏炸響！是凌月！
緊接着，機槍聲驟停！
世界瞬間安靜。只有子彈殼叮叮當當落地的聲音，還有隔間頂棚破洞邊緣，燒紅的鐵皮滋滋作響的聲音。
濃煙滾滾。灰塵彌漫。
我抖掉頭上的灰，咳嗽着抬起頭。
眼前一片狼藉。
隔間？沒了。頂棚開了個巨大的天窗。牆壁被打成了漁網。那兩個縮牆角的綁匪，早就被打成了兩灘不成形狀的爛肉。
我身下，少年臉色慘白，眼神空洞，被嚇傻了，倒是沒受傷。
操！
“你他媽……”我撐着地面想站起來，剛罵了半句——
砰！
隔間那扇搖搖欲墜的鐵門被一腳踹開！
凌月站在門口。
她沒拿狙擊槍。
她肩膀上，扛着……一挺還在冒煙的輕機槍？！槍管都打紅了！那玩意兒，比她上半身還長！她是怎麼扛動的？！剛才那毀天滅地的金屬風暴，就是這玩意兒打的？！
她身後，還背着一個打開的……巨大琴盒？黑色的，看着挺高檔。機槍就是從這裏面掏出來的？這琴盒是軍火庫嗎？！
凌月根本沒看地上的爛肉。她目光像探照燈，死死釘在我身上。
“受傷沒？”她聲音有點急，一步跨進來，機槍隨手往旁邊爛木箱上一扔，砸得木屑亂飛。她蹲下來，冰冷的手指直接扒拉我的肩膀、胳膊、後背，動作又快又粗暴，像檢查貨物。
我被她扒拉得差點摔倒，火氣蹭蹭往上冒：“差點被你送走！” 我一把拍開她的手，沒好氣地吼，“你他媽看清楚再開火！老子和人質差點被你打成篩子！”
凌月動作一頓，眼神掃過我身下嚇傻的少年，又落回我臉上，哼了一聲：“誰讓他們想動你。” 那語氣，理直氣壯得讓人想吐血！
她轉頭看向少年，眼神瞬間從剛才那點急迫切換回萬年寒冰：“自己走，跟上。” 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風。
少年被她眼神一凍，嚇得一哆嗦，連滾帶爬地從我身下鑽出來，腿軟得站不穩，靠着牆發抖。
我氣得肝疼，也懶得跟她吵。趕緊離開這鬼地方！我拉起少年胳膊：“走！”
剛走出被打成蜂窩的隔間——
嗚哇嗚哇嗚哇——！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像催命符一樣在外面響成一片！紅藍警燈的光透過倉庫千瘡百孔的牆壁，瘋狂閃爍！
操！條子來了！動靜太大！
“這邊！” 耳機裏傳來雷豹壓低的吼聲，還有引擎的轟鳴！
倉庫側面那個被炸開的洞口外，一輛髒兮兮的破面包車像頭蠻牛撞開幾個破木箱，吱嘎一聲急刹停住！駕駛座上正是雷豹那顆亮得反光的光頭！
“老大！凌月姐！快上車！” 雷豹吼着。
林遁瘦小的身影從副駕駛探出來，緊張地朝我們揮手！
“撤！” 我低吼一聲，推着還在發抖的少年就往洞口沖！
凌月二話不說，彎腰撿起她那挺滾燙的輕機槍，動作熟練地卸下打空的彈鼓（那彈鼓快趕上臉盆大了！），隨手扔進那個巨大的琴盒裏，“啪”一聲合上蓋子，扛起琴盒就跟了上來，動作幹淨利落，好像扛的不是軍火而是把吉他。
我們仨連滾帶爬鑽進面包車後座。車門剛拉上，雷豹一腳油門到底，破面包發出痛苦的咆哮，輪胎在水泥地上瘋狂摩擦，卷起煙塵，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竄了出去，一頭扎進港區迷宮般的集裝箱堆裏，把刺耳的警笛聲和閃爍的警燈甩在了後面。
車廂裏彌漫着硝煙、血腥和少年身上的尿騷味。沒人說話。
我靠在髒兮兮的座椅上，喘着粗氣。扭頭看了眼身邊抱着琴盒、面無表情的凌月。
再看看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被打塌了半邊的倉庫C-7……
我仿佛看到一張張星海幣，正長着小翅膀，從我的傭金裏呼啦啦飛走……
操！這趟虧大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