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裏忽然傳來低笑。逢紀撫摸着腰間玉珏:"主公可知,袁公路帳下那頭江東猛虎..."他手指猛然收緊,"此時豫州境內,可正空虛得很呐。"
夜風卷起帳幔,地圖上的豫州疆界在燭火中忽明忽暗。
我幫你
"假如計劃失敗,也能借刀 ** ,促使袁術和曹操兩敗俱傷,我們只需隔岸觀火,坐收漁利。"
"哈哈..."
"妙計!實在是高明!"
......
兗州境內。
壽張縣城。
接到朝廷詔書後,曹操立即率領早已整備的兩萬精兵,日夜兼程趕赴濟北相鮑信駐地。
南城門處。
"哈哈哈。"
"孟德兄, ** 夜期盼,終於等到你率軍前來,壽張百姓有救了啊!"
得知曹操大軍抵達,鮑信放下手頭軍務,快步出城相迎。
這位濟北相年少時就胸懷大志,爲人寬厚,處事沉穩。初平元年,曹操在陳留起兵討伐董卓時,鮑信便以濟北相身份,與其弟鮑韜共同響應。
當時天下豪傑都推崇袁紹,唯有鮑信獨具慧眼,認定曹操才是能平定亂世的真命天子。
久別重逢的兩位摯友激動地擁抱在一起。
"雖然無法形容有多想念你,但來見你時我一定會跑着來。"這個穿越者楊牧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奇怪的念頭。
"子唯,快過來。"
正當楊牧試圖驅散這些雜念時,聽到曹操召喚,連忙上前。
"賢弟。"
"這是我的軍師司馬楊牧,字子唯。"
"子唯,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濟北相鮑信。"
曹操熱忱地爲雙方引見。
"原來閣下就是名震四方的平鄉侯,久仰大名!"
鮑信仔細端詳着這位氣度不凡的年輕人,恭敬地行禮致意。
“客氣了,客氣了。”
楊牧趕忙拱手回禮,神情謙遜。
曹操聽到鮑信所言,笑容微微一滯。
這話可真是戳到痛處了。
“孟德兄,外頭風涼,不如進城再敘。”
初春的風仍帶着寒意,鮑信不做耽擱,立刻請衆人移步壽張城內。
曹操頷首,率衆入城。
安頓好兵馬後,鮑信引曹操一行至縣衙,自己退居客座,請曹操上座。
“孟德兄,局勢緊迫,我便直說了。”
衆人落座,鮑信不再寒暄,直奔主題。
“青州黃巾四處劫掠,毫無軍紀,卻擁衆百萬。其大渠帥蘇烈麾下十萬精銳,戰力極強。”
“先前劉岱輕敵冒進,遇蘇烈而兵敗身亡。”
“如今壽張城內可戰之兵不足三萬,大半爲臨時征召的新卒,戰力堪憂。”
“你麾下兵馬亦僅兩萬,合兵一處不過五萬,面對百萬黃巾,無異於以卵擊石。”
“這該如何是好?”
鮑信眉頭緊鎖,憂心忡忡。百萬黃巾壓境,令他難以喘息。
尤其劉岱不聽勸阻,執意出兵,最終兵敗身死,部衆反倒壯大了黃巾聲勢,令局勢愈發嚴峻。
“五萬兵馬,其中不少是新兵,竟要對陣百萬之衆?”
衆人聞言,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即便是膽略過人的夏侯惇、夏侯淵兄弟,亦面露驚色。
五十一
單是敵衆我寡之勢,便令衆人心頭沉甸甸的。
霎時間——
廳內靜得連繡花針落地都聽得真切。
……
荀攸與程昱相繼獻策,首要便是讓農民擁有田地!
"主公無需憂慮,黃巾雖號稱百萬雄師,實則能披甲上陣者不足兩成,餘者盡是 ** 被裹挾的婦孺老弱。"
"況且青州黃巾雖凶悍,終究是群龍無首的烏合之衆。只需一敗,定會不攻自破。"
見氣氛凝重,資歷最深的楊牧卻含笑不語,只將目光投向年輕謀士。
荀攸當即會意——這是前輩在爲自己鋪路。
"這位是?"
見獻策者非楊牧,鮑信疑惑地望向曹操。
"此乃新投奔的謀士,潁川荀氏才俊,荀攸荀公達。"
"原是荀氏八龍之後!久聞大名!"
鮑信執禮相詢:"依先生之見,該如何應對這百萬之敵?"
"眼下春荒未過,黃巾缺糧少餉,全靠劫掠度日。只需堅壁清野,疏散鄉民,固守月餘,其部必生內亂。"
"屆時遣精兵出擊,便可輕取百萬之衆。"
新投效的荀攸爲求穩妥,此計重在以逸待勞。
"主公。"
"公達此計雖穩,卻需時日。昱有一策,可速破黃巾。"
程昱見狀立即進言。
"哦?"
"仲德快講!"
曹操與鮑信同時傾身,眼中俱是期待。
“公達所言極是,黃巾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根本無力維持百萬人的糧草供應。因此,我的計策是主動撥出一部分糧食送給他們。”
“送糧?”
聽聞程昱竟提議向黃巾軍贈糧,鮑信的臉色驟變,宛如一只炸毛的貓。
若非程昱是曹操麾下的謀士,且在東郡頗負盛名,鮑信顧及曹操的顏面,此刻早已拍案怒罵了。
明知黃巾軍缺糧,還要給他們送糧,這不是荒謬嗎?
“正是!”
程昱鎮定自若,“這批糧食中可摻入**,而精銳黃巾士卒必定優先分得糧食。待毒性發作,那些悍將賊兵必死無疑,屆時黃巾內部必然大亂,我軍便可作壁上觀,坐收漁利。”
此計可謂狠辣至極,比荀攸的策略更立竿見影,直擊要害。
“嘶——”
鮑信與曹操聽完,皆倒吸一口冷氣,被程昱的毒計驚得一時無言。
一旁的楊牧目光微冷,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不愧是冷酷無情的謀士,此等絕戶之計,唯有毒士賈詡能與之匹敵。難怪後世傳聞程昱爲保軍糧,竟以**充作軍糧。如今觀其獻策,此人當真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曹操沉吟許久,終是搖頭:“仲德此計雖妙,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若以此計破敵,雖可擊敗黃巾,卻會失盡人心,日後如何收服他們?”
隨後,他將目光轉向楊牧:“子唯,此前你曾預言青州黃巾將南下兗州,想必胸中早有良策,何不快快道來?”
楊牧不緊不慢起身,向曹操與鮑信拱手道:“敢問明公、將軍——可有人天生願爲賊寇?”
衆人本以爲他會直接獻計,未料他竟拋出這樣一個古怪問題。
“絕不!”
曹操與鮑信相視一眼,同時搖頭否認,怎會有人甘願淪爲盜匪。
“確實。”
“無人願舍棄安寧生活去當遭人唾棄的黃巾賊寇,究其根源是爲生計所迫,不得已落草爲寇。”
“昔日黃巾軍如此,今之青州黃巾亦然。”
“故而,欲收服百萬黃巾衆,只需給予生機,彼等自當爭相歸順。”
“生機?”
“何種生機?”
曹操敏銳察覺此事關鍵,急忙追問。
“使耕者得田畝,居者有宅院,令其安身立命之機!”
“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同在獻計的荀攸、程昱二人更是面露詫色,難以置信地望着楊牧——這簡練十字,竟將方略提升至常人難及的境界。
民以食爲天!
此乃亙古不變之至理。
而楊牧所言,正是衆生所求的"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
歷代君王若能實現此境,皆可稱明君載入青史,遑論這漢末亂世。
曹操深信,若己身能成此事,天下困苦百姓必將千裏來投。
“子唯此議是要分田於民,這豈非動搖世家根基?恐難施行啊。”鮑信感嘆之餘提出質疑。
縱使楊牧所言極是,然田地盡歸世家門閥所有,視若命脈,豈肯讓人?
因而,此策雖妙,卻不易成。
衆人也回過神來,對鮑信的話深表贊同。畢竟田地向來把持在豪門大族手中,豈會輕易分與旁人?這無異於動搖世家根基,此計斷不可行。
"此言差矣。"
"我並非要動世家田產,而是讓他們自行開墾荒地。大軍可爲其提供庇護,傳授耕種技藝,並借予耕牛糧種。"
"凡開墾荒地者,即歸其所有。每年收成上交三成,若需借用耕牛農具,則納四成,餘糧盡歸耕者。"
"借此還可組建屯田軍。閒時與民同耕,積蓄糧草;戰時既能迅速籌措軍糧,又可快速整編成軍。"
"妙哉!"
"當真妙計!"
曹操聽罷楊牧之計,不由撫掌而笑。
"子唯此計雖佳,但如何取信於黃巾?"
鮑信雖驚嘆此策精妙,卻指出關鍵:須先收服這百萬黃巾。如今敵軍勢大,那些渠帥個個作威作福,豈會不戰而降?
"取信不難。只需小敗其一陣,彼等自生內訌。再施以連環計,必能不攻自破。"
"善!"
"便依子唯之計行事。不過在此之前,可先按公達之策,令其自亂陣腳。"
山野林地間,青州黃巾大營。
大渠帥蘇烈正召集衆頭目議事。
"諸位,連日來各縣閉城不出,各村糧草盡數轉移。我軍存糧已不足兩日之用,諸位可有良策?"
黃巾軍大首領蘇烈最近愁眉不展。手下這百萬之衆每日張口要飯吃,而 ** 軍卻沒有任何糧草補給。
自起事以來,他們全靠走到哪搶到哪,將沿途的錢糧搜刮得一幹二淨。還會把那些被官府逼得走投無路的百姓裹挾入夥,借此壯大隊伍聲勢。
原本一切都進展順利。就連那個不知死活的兗州刺史,仗着有些本事,竟親自率兵前來圍剿,最後也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蘇烈本以爲除掉刺史後,兗州就是他們的天下了。誰知突然冒出個曹操,像縮頭烏龜般死守城池不出。更可恨的是,他還讓周邊百姓都撤進城裏,連一粒糧食都沒留下。
這下可把蘇烈難住了。百萬大軍缺糧,人心很快就會渙散。到時候他這個大首領也就名存實亡。一旦軍心潰散,他們就不再是令人生畏的 ** 軍,而是任人宰割的流民。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蘇烈抱着最後希望召集各部頭領議事,想看看能不能找出解決辦法。可惜這些頭領們面面相覷,沒一個像是有主意的。
這也難怪。這世道的學問都被世家大族壟斷,普通百姓連字都不識,更別說他們這些 ** 軍了。
但凡寒門子弟稍有門路,皆竭力求脫賊寇之名,投奔各地豪強,而非甘願與之同流。
故而——
彼輩沖鋒陷陣、燒殺劫掠尚可,若要如謀士般運籌帷幄,獻可行之策,斷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