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蘇嫺鈺互道晚安後,封凜若無其事的上了樓。
轉身關上臥室門,他單手解下腕表,扔在了床頭櫃上。
譁啦啦——
冷水從淋浴器中緩緩流出,順着封凜的身體流淌下來,滴落在浴室的瓷磚上。
他腦海中不斷回想着剛才的對話。
“這麼快就辦完事啦?”“你怎麼換了件衣服……”
小鈺,你到底把我認成了誰。
他心底涌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猛地關掉花灑,披上浴袍後拿起手機。
“陳水,給我仔細去查,小鈺今天到底去了哪裏,見了什麼人。”
電話另一端的陳管家,聽出了封凜話中的陰鷙,片刻不敢耽擱地派人去着手調查具體事宜。
【等等,這是什麼情況?手術這種隱私場景一直打碼,難道是下午漏過了什麼嗎?】
【我知道了,怪不得剛才封凜不接話呢,小鈺妹妹下午見的不會不是他吧!】
【這麼一來就說的通了,早上封凜明明穿就是這件白襯衫,我還以爲自己記錯了呢。】
【這咋還能認錯人,無語住了。】
【前面新來的吧,小鈺妹妹有一點臉盲,最開始還記不住封凜呢,認錯人也不稀奇。】
【看封凜一臉陰鬱,怎麼感覺像是劇情後期,準備囚禁女主時的狀態呢?】
【小鈺只是妹妹而已,應該不至於吧……】
“少爺,查到了和蘇小姐接觸的人。”
佇立在窗邊的人並未回頭,手指微抬,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陳水見狀,從包裏取出了連夜調查到的詳細情況。
“是剛回國的風行集團董事長獨子,叫陸雲深。”
“什麼?”
封凜倏然轉身,抬手抽過了調查結果。
他不斷翻看着紙上印刷清晰的圖片,對上面的男人仔細端詳着。
此刻,封凜心中除了荒謬,還帶着一絲塵埃落定的感覺。
看着陸雲深的生平,幼時曾住A市虹橋區,後隨父母移民國外,上個月剛剛回國,封凜已然確定了。
果然是他!
小鈺口中真正的“雲深哥哥”。
也是他封凜,現在莫名頂替的身份。
怎麼辦?
就在封凜努力思索,之後如何讓小鈺,永遠避開陸雲深的時候。
卻沒想到,之後先和陸雲深見面的,竟然是自己。
第二天上午,封凜接到了王院長的電話。
“封醫生啊,醫院接收了一個比較罕見的病例,我覺得還是由你來主刀比較穩妥,初步判斷病人的心髒是後天意外導致……”
聽到院長的話,封凜略微起了興趣。
他最喜歡研究的,就是其他人無法治愈的疑難病症,這會給他帶來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把病人送過來吧,我要親自看看再定方案。”
“行,那我這就領着人過去。”
咚咚咚——
封凜起身打開門,王院長笑呵呵的出現在他眼前。
“封醫生,人我給你帶過來了。”
說着,王院長側開身,一張不久前剛在紙上見過的臉龐露了出來。
怎麼是他?
這簡直是陰魂不散!
封凜心中帶着偏見,看到對面和自己有幾分神似的五官,只思考着該如何讓他徹底消失。
可陸雲深卻沒有“替身”的想法,在見到封凜的瞬間,他反而感到了一絲奇怪的親切。
“封醫生你好,我是陸雲深。”
看着伸到眼前的右手,封凜沒有理會,轉身坐回了椅子上。
“呵呵,”王院長見怪不怪,笑着打起了圓場。
“小陸啊,別介意,我們封醫生有些潔癖,不是針對你。”
“不會,”陸雲深自然地收回手,微笑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我理解。”
“那就好,你的基本情況我已經和封醫生說了,具體方案等院方會診定下來後,會再另行通知的。你們先聊着,我還有台手術就先走了。”
“好的院長,您慢走。”
王院長離開後,封凜的辦公室裏驟然靜了下來。
陸雲深有些不解地,看着對面第一次見的冷臉醫生。
“封醫生,我們以前見過嗎?”
實際他更想問的是,自己以前難道得罪過他嗎?
怎麼從一開始見面,這位封醫生就隱隱透露出一種拒絕和厭惡的態度。
“你想多了。”
封凜早上還在想着怎麼讓人徹底滾蛋,沒想到上天送了一份大禮,人直接來了醫院。
“只是你的病症比較罕見,緣雅醫院之前也沒接收過這樣的病例。”
封凜直接明示道:“我建議你可以去其他收治過類似患者的醫院看看,免得耽誤了病情。”
最好現在就滾,免得一會兒在醫院裏碰到小鈺,再造成什麼誤會。
雖然自己受傷後,確實是無意識中頂替了他的身份。
但這麼多天以來,和小鈺一直朝夕相處的,是他封凜。
小玉的感情和依賴,給的也應該是他封凜一個人。
只要真正的陸雲深,永遠不再出現。
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種程度,陸雲深也幹脆直接挑明。
“我在回國前已經查過了,想要做這種手術,在A市只有緣雅醫院資質足夠。”
他頓了頓。
“既然封醫生不願意出手,那麼我會和王院長說,請他換另一位醫生主刀。”
“請便。”
這項手術難度極高,封凜自信,醫院裏目前除了他,不會再有其他醫生有能力接手。
到時候,陸雲深就會自己主動轉院的。
這次他有了準備,一旦陸雲深離開A市,再想回來和小鈺碰面,那就是癡人說夢。
面對封凜強硬的態度,陸雲深也不欲多說,轉身準備離開。
可眼角餘光,卻不小心瞥到了封凜手腕上的疤痕。
他頓時愣在原地。
想起小時候,有一次吵着要哥哥抱。
可哥哥也只比他大兩歲而已,用盡力氣把他抱起來後,沒一會兒就堅持不住了。
慌亂中,自己手裏的陶瓷擺件摔碎在地上。
哥哥爲了保護他不被劃傷,用手緊緊地護着他,自己卻被割的鮮血淋漓。
就算痊愈後,手腕內側深深的傷口,也還是留下了傷疤,正是這樣一道月牙形狀的疤痕。
“這是什麼?”
封凜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不明所以道:“和你無關。”
“封醫生,麻煩你告訴我這道傷是怎麼弄的,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不記得了。”
“求求你,我真的沒有惡意,我……”
就在二人爭執不休時,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哥哥,你在裏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