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升練氣二層，帶來的變化是立竿見影的。
凌雲感覺身體輕健了許多，原本沉重的木桶和水源遙遠的距離，似乎也不再那麼難以逾越。優化後的《引氣訣》運轉起來更加順暢，吸收靈氣的效率更高，即便不依靠靈石，修煉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他依舊每日完成着張管事刁難性的任務量，但已不再像之前那樣吃力。他甚至能分出一部分心神，更細致地觀察靈植的生長，完善他的漚肥技術，並在腦海中不斷推演、優化着功法。
石猛的傷勢在靈石輔助下好得很快，沒過幾天就又生龍活虎。經歷過黑市的險情，他明顯沉穩了一些，對凌雲更是言聽計從。兩人沒有再貿然進行大額交易，而是由石猛牽線，極其謹慎地又做了一兩單小生意，賺取的靈石兩人平分，細水長流。
凌雲手中的靈石漸漸積累到了十幾塊，但他沒有再用於快速提升修爲，而是精打細算，主要用於維持日常修煉，並將一部分投入改善靈田——他偷偷購買了一些最便宜的輔助材料，嚐試配置效果更好的肥料。
丙字柒號田的長勢越來越好，尤其是那幾壟凝血草，已然一片鬱鬱蔥蔥，長勢遠超周圍其他靈田，成爲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異數”。
張管事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心中驚疑不定。這小子難道真有什麼種田的天賦？還是走了什麼狗屎運？這長勢，月底考核肯定能超額完成，說不定還能得點獎勵！這讓他感覺自己每日的克扣和刁難像個笑話，一種失控的惱怒在他心中滋生。
尤其讓他不安的是，他隱約感覺凌雲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具體哪裏不一樣，他說不上來，只是那雙眼睛，比以前更加沉靜，沉靜得讓他有些發毛。
“不能讓他這麼舒服！”張管事咬牙切齒，“必須在他成氣候之前，徹底把他壓下去！”
幾天後，一個消息在雜役區傳開：宗門將於半月後舉行“外門小比”，所有四十歲以下、練氣三層以下的雜役和外門弟子均可報名。小比前十名不僅有豐厚的靈石、丹藥獎勵，更有機會被築基期師叔看中，收爲記名弟子！
消息一出，整個雜役區都沸騰了！
這是魚躍龍門的機會！哪怕只是進入前一百，也能獲得不少獎勵，足以改變窘迫的現狀！
凌雲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也是一動。獎勵還在其次，若能借此機會進入外門，獲得更好的功法和資源，才是最重要的。以他練氣二層的修爲（外人看來可能還是一層），加上優化後的功法和戰鬥意識，並非沒有一搏之力。
然而，就在雜役們摩拳擦掌，紛紛前往管事處報名時，張管事卻給了凌雲當頭一棒。
“報名？就你？”張管事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用眼角斜睨着凌雲，嗤笑道，“一個練氣一層的廢物，去了也是丟人現眼，白白浪費名額！不準報！”
凌雲眉頭微皺：“張管事，宗門規定，四十歲以下、練氣三層以下皆可報名。”
“規定是規定！”張管事一拍桌子，蠻橫道，“老子是靈田區管事！我說不準報，就是不準報！怎麼？你想違抗管事的命令？”
他就是要掐斷凌雲任何一點上升的可能，將他死死按在泥潭裏。
周圍的雜役們噤若寒蟬，有人同情，有人幸災樂禍。石猛氣得拳頭緊握，恨不得上去給那張醜惡的嘴臉一拳，卻被凌雲用眼神制止。
凌雲看着張管事那副得意的嘴臉，心中冷笑。他早已料到會有刁難，只是沒想到對方如此明目張膽，毫無底線。
“既然如此，弟子告退。”他沒有爭辯，平靜地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張管事看着他的背影，得意地哼起了小曲，以爲自己又一次成功地拿捏住了這個小子。
但他沒看到，凌雲轉身時，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冰冷寒光。
**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凌雲沒有回靈田，而是徑直去了雜役區的任務堂。這裏不僅發布任務，也有一面“諫言壁”，供弟子匿名投書，陳述冤情或提出建議（雖然大多石沉大海）。
凌雲要用的，卻不是諫言壁。
他找到一位當值的外門弟子，此人面相看起來相對正直。凌雲上前，恭敬行禮，然後取出一個小小的布袋，裏面是五塊下品靈石——幾乎是他目前積蓄的一半。
“師兄，弟子有一事稟報。”凌雲聲音不大，卻清晰穩定。
那外門弟子看到靈石，眼睛微亮，態度和藹了些：“哦？何事？”
“弟子負責丙字柒號田，近日偶得一方，可使靈田增產。本想於外門小比前精心照料，以期豐收，爲宗門略盡綿力。”凌雲語速平穩，措辭謹慎，“然靈田區張管事，或因與弟子有些許私怨，近日竟屢屢增加挑水施肥之量，遠超常理，致使弟子疲於奔命，無暇精心育種，恐誤了靈田收成，有負宗門所托…故特來請示師兄，此事該如何處置？是否應減少任務量，以確保靈田產出？”
他句句不離“宗門利益”、“靈田產出”，絲毫沒有提及私人恩怨，更沒有說張管事阻止他報名小比之事，但字字句句都點在了關鍵處：張管事爲私怨損害宗門財產。
那外門弟子聽得眉頭皺起。雜役間的齷齪他懶得管，但涉及到靈田產出，這就不是小事了。尤其是聽說這小子居然有增產的方子？若是真的…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靈石，又看了看凌雲雖然穿着雜役服卻沉穩有度的氣質，心中有了計較。
“竟有此事？”他板起臉，“那張管事竟如此不顧大局！你且回去，此事我已知曉，自會處理。你專心照料靈田，若真有增產之功，宗門自有賞賜！”
“謝師兄！”凌雲再次行禮，轉身離去，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
**借力打力，有時比蠻幹更有效。**
第二天，張管事被上面叫去，結結實實挨了一頓訓斥，被嚴令不得影響靈田正常產出，更被暗示若因他之故導致丙字柒號田減產，必嚴懲不貸。
張管事回來後，臉色鐵青得像死了爹娘。他看向凌雲的目光，充滿了驚怒和難以置信。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一直沉默忍讓的小雜役，竟有如此心機和手段，直接繞開他，捅到了上面！
他再不敢在任務量上做文章，甚至看到那片長勢旺盛的凝血草，都覺得刺眼無比，仿佛那是凌雲對他無聲的嘲諷。
報名截止的最後一天，凌雲再次來到張管事面前。
“張管事，弟子欲報名外門小比。”他的語氣依舊平靜，卻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張管事臉色扭曲，手指捏得發白，恨不得一口唾沫啐在凌雲臉上。但他想起昨天的訓斥，終究沒敢再阻攔，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名字！”
凌雲看着他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心中毫無波瀾。
**第一步，踏出去了。**
**而這，僅僅只是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