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僵湮滅的雷霆餘威尚未在巴黎的夜空中散盡,刺鼻的焦臭與濃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煙,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幸存者的心頭。城牆缺口處,士兵們如同被抽幹了所有力氣,癱倒在瓦礫和屍骸之間,眼神空洞地望着那逐漸稀薄的煙塵,只有粗重的喘息證明他們還活着。勝利的代價,慘烈得令人窒息。
陳青陽卻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當飛僵化作雷火塵埃的瞬間,他手中那柄滾燙的桃木劍甚至來不及歸鞘,人已如離弦之箭,撕裂彌漫的硝煙,撲向伊莎貝拉墜落的方向。每一步踏在冰冷的瓦礫和粘稠的污血上,都如同踩在他驟然碎裂的道心之上。那冰冷堅硬的“無情道”壁壘,在目睹伊莎貝拉爲他擋下致命一擊、如同折翼白鳥般飄落時,便已轟然崩塌,露出底下從未察覺、卻早已洶涌澎湃的情感岩漿——恐懼、劇痛,還有那撕心裂肺的……在乎。
“伊莎貝拉!”
他嘶啞的聲音在死寂的戰場上顯得格外刺耳。他跪倒在瓦礫堆旁,顫抖的手甚至不敢立刻去觸碰她。她躺在那裏,白色的修士袍被左肩巨大的撕裂傷徹底染紅,那刺目的猩紅還在迅速蔓延、滲透。傷口邊緣的皮肉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青黑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擴散、潰爛,散發出刺鼻的惡臭。那是飛僵爪尖凝聚的、最精純的屍毒煞氣!慘綠色的毒素如同活物,在她白皙的皮膚下形成蛛網般的恐怖紋路,瘋狂侵蝕着她的生機。她的臉色慘白如金紙,嘴唇泛着詭異的烏紫,氣若遊絲,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隨着痛苦的痙攣。
陳青陽的手終於落在她的頸側。指尖傳來的脈搏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跳動都帶着瀕死的掙扎。冰冷的觸感順着指尖直刺心髒,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比面對飛僵時更甚千倍萬倍。
“撐住!聽見沒有!伊莎貝拉,你給我撐住!”他低吼着,聲音因恐懼和急切而扭曲。他毫不猶豫地將體內剛剛恢復、尚未穩固的磅礴道力,如同開閘泄洪般,瘋狂地、小心翼翼地渡入伊莎貝拉體內!
金色的道力帶着至陽至剛的破邪氣息,瞬間涌入伊莎貝拉殘破的經脈。然而,那屍毒煞氣極其霸道頑固!道力與屍毒在她體內如同兩股洪流猛烈沖撞!伊莎貝拉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口中溢出更多帶着黑氣的污血,發出無意識的痛苦呻吟。
“呃啊……”
陳青陽臉色劇變,立刻收回大部分道力,只留下最溫和、最滋養的一縷,小心翼翼地護住她脆弱的心脈和幾近枯竭的生命本源。強行驅毒只會加速她的死亡!這屍毒,已深入骨髓,侵蝕魂魄,非尋常手段可解!
“來人!擔架!快!”路易修士強撐着被屍毒侵蝕、搖搖欲墜的身體趕了過來,看到伊莎貝拉的慘狀,這位鐵塔騎士的眼中也充滿了血絲和悲痛。他嘶啞地呼喊着殘存的醫療兵。
伊莎貝拉被迅速抬上擔架,送往城內最近、由教廷庇護所臨時改建的野戰醫院。陳青陽寸步不離,握着她冰冷的手,感受着那生命之火隨時可能熄滅的微弱跳動。他的目光死死鎖在她肩頭那不斷蔓延的青黑與慘綠,那刺目的顏色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烙印在他眼中,也烙印在他剛剛被情感熔穿的心上。
安置好伊莎貝拉,看着她被插上各種維生儀器,但生命體征依舊在緩慢而堅定地下滑。陳青陽猛地轉身,布滿血絲的雙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決絕。他一把抓住路易修士的胳膊,力道之大讓路易悶哼一聲。
“大使館!帶我去龍國大使館!立刻!馬上!”
他的聲音如同冰錐,不容置疑。
夜色如墨,裝甲車碾過巴黎破碎的街道。陳青陽坐在顛簸的車廂裏,膝上依舊橫放着那柄劍身滾燙、隱有青煙、裂痕更加猙獰的桃木劍。他閉着眼,手指無意識地、一遍遍摩挲着劍鞘上那枚溫潤的太極陰陽魚。冰冷的觸感無法驅散心頭的焦灼。伊莎貝拉染血昏迷的臉龐,飛僵爪尖的慘綠屍毒,摩訶提婆化作的金塵,路易胸前的潰爛血洞,哈桑無聲癱倒的灰敗身軀……無數畫面在腦海中瘋狂閃回、交織。每一次閃回,都讓那道心熔穿後露出的情感岩漿更加灼熱、更加疼痛。守護,原來比斬妖更難,更痛。
龍國大使館,這座在巴黎陰霾中依舊挺立的堡壘,氣氛同樣凝重如鉛。當陳青陽帶着一身硝煙、血腥和無法掩飾的疲憊與焦灼,在路易的引領下沖入燈火通明、布滿精密儀器和巨大電子沙盤的指揮中心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陳道長!”一位身着筆挺外交制服、鬢角微霜的中年大使快步迎上,臉上帶着震驚和關切,“城外戰況…我們已收到消息。飛僵…真的被誅滅了?”
“是。”陳青陽的聲音沙啞,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只有沉甸甸的疲憊和刻不容緩的急迫,“但伊莎貝拉·溫莎修士,爲救我,身中飛僵本源屍毒,命懸一線!此毒霸道,侵蝕魂魄,非我道門或西方聖光可解!我需要援手!需要能淨化魂魄、驅散邪毒的大能!立刻!”
他言簡意賅,卻字字千鈞。大使臉色瞬間凝重無比:“魂魄之毒…飛僵本源…”他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斷,猛地轉身,對着通訊台沉聲道:“接國內!最高優先級!代號‘雪域明燈’!請求藏地‘桑吉多傑’大師,即刻動身,以最快速度馳援巴黎!重復,最高優先級!”
命令迅速下達。大使轉向陳青陽,語氣沉重:“桑吉多傑大師是藏地密宗格魯派當代‘伏藏’守護者,精通‘破瓦’(遷識法)、‘頗瓦’(斷法),於靈魂淨化一道造詣極深。專機已安排,但路途遙遠,最快也需要三十六個小時!伊莎貝拉修士…”
“她等不了那麼久!”陳青陽打斷他,眼中血絲更密,“我能護住她心脈,但屍毒每分每秒都在侵蝕她的魂魄!三十六個小時…太久了!”他雙拳緊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我們會動用一切資源,爲伊莎貝拉修士維持生命體征!國內也會不惜代價,確保桑吉多傑大師以最快速度抵達!”大使鄭重承諾,隨即安排車輛,“陳道長,請先去休息…”
“不必!”陳青陽斬釘截鐵,“我去醫院。守着她。”
沒有再多說一個字,他轉身大步離開指揮室,背影孤峭而決絕。路易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張了張嘴,最終只是疲憊地靠在牆上,默默祈禱。
接下來的三十多個小時,對陳青陽而言,是比任何惡戰都更漫長、更煎熬的酷刑。
他守在伊莎貝拉的病床前,寸步不離。這是一間被嚴密隔離、充斥着消毒水味道和生命維持設備冰冷嗡鳴的病房。伊莎貝拉安靜地躺着,像一尊易碎的琉璃人偶。氧氣面罩覆蓋着她蒼白的下半張臉,透明的管道連接着她纖細的手臂,輸送着維持生命的液體和對抗屍毒蔓延的強效藥劑。她肩頭的傷口被層層包裹,但邊緣處依舊能看到不斷試圖擴散的青黑色。心電監護儀上,那代表生命的心跳曲線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微小的波動都牽動着陳青陽的神經。
他盤膝坐在冰冷的金屬折疊椅上,膝上是那柄沉默的桃木劍。他閉着雙眼,看似在調息,實則全部心神都沉入伊莎貝拉的體內。那縷溫和而堅韌的道力,如同最細心的工匠,小心翼翼地編織成一張無形的網,緊緊護住她脆弱的心脈,滋養着她近乎枯竭的生命本源,同時與那不斷沖擊、試圖徹底吞噬的屍毒進行着無聲而慘烈的拉鋸戰。
汗水不斷從他額角滲出,沿着緊繃的下頜線滑落,滴在深色的褲子上,洇開深色的印記。強行維系這種高精度的道力輸出,對他剛剛穩固的道基是巨大的負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屍毒每一次凶猛的沖擊,感受到伊莎貝拉魂魄在劇毒侵蝕下發出的無聲哀鳴。那哀鳴如同最鋒利的銼刀,反復刮擦着他熔穿道心後裸露出的柔軟。
他不再去想什麼“無情道”。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守住她!用盡一切,守住這道光!
偶爾,他會睜開眼。目光落在伊莎貝拉的臉上。金發失去了光澤,散亂地鋪在潔白的枕頭上。長長的睫毛如同受傷的蝶翼,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即使在昏迷的痛苦中,她的眉宇間似乎仍帶着一絲平和的倔強。陳青陽伸出手,指尖極其輕柔地拂開她額前被汗水濡溼的一縷金發,動作帶着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珍視與顫抖。這一刻,什麼道法神通,什麼長生超脫,都變得毫無意義。他只想她活着,只想再看到那雙湛藍眼眸睜開,哪怕裏面不再有熾熱的情愫,只有平靜的告別。
時間在死寂的病房裏,在監護儀單調的滴答聲中,在陳青陽無聲的守護與內心洶涌的情感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空從深沉的黑夜,到灰白的黎明,再到正午刺眼卻冰冷的日光,又漸漸沉入另一個黃昏。三十六個小時,如同三十六個世紀。
黃昏的最後一縷光線被巴黎厚重的陰霾吞噬,病房內亮起了慘白的燈光。
陳青陽猛地睜開眼!不是調息結束,而是他布設在醫院外圍、甚至延伸到大使館方向的預警符籙,同時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卻令人毛骨悚然的悸動!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陰寒、怨毒、帶着某種古老而詭異的窺視感!如同無形的冰針,瞬間刺穿了病房內壓抑的空氣!
幾乎與此同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敲響,帶着一絲急促。大使館的武官推門而入,臉色異常凝重,甚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陳道長!桑吉多傑大師的專機已降落!大使親自去機場迎接,大師正火速趕來醫院!但是…”
武官的聲音頓住了,眼神瞥向門外走廊,喉結滾動了一下,才艱難地吐出後半句:“…就在剛才,大師的車隊抵達醫院門口時…正門口的地上…突然…突然出現了一雙…紅色的繡花鞋!”
陳青陽霍然起身!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脊椎直沖頭頂!桃木劍在他手中發出低沉的嗡鳴!他猛地看向病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的伊莎貝拉,又看向門口的方向,眼中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厲芒!
門外走廊的燈光,似乎也在這瞬間變得忽明忽暗,閃爍不定。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詭異氛圍,如同粘稠的墨汁,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迅速吞噬着醫院原有的消毒水氣味。
陳青陽身形一閃,已至門邊。他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將手按在冰冷的門板上,神念如同無形的觸手,瞬間穿透門扉,向走廊蔓延!
走廊裏,空無一人。慘白的燈光將空曠的廊道照得一片死寂。然而,就在走廊盡頭的電梯口附近,冰冷光滑的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一雙東西靜靜地擺放在那裏。
那是一雙極其刺眼的、鮮豔如血的繡花鞋!
鞋面是上好的絲綢,用極細的金線繡着繁復而詭異的纏枝蓮紋和扭曲的鳳凰圖案。針腳細密得驚人,透着一股非人的精致。鞋尖微微上翹,小巧玲瓏,卻透着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邪氣。它們就那麼突兀地出現在那裏,仿佛一直就在那裏,又仿佛剛剛被人無聲無息地放下。鞋底幹淨得沒有一絲灰塵,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更詭異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冷、怨毒、帶着濃烈屍氣與某種扭曲空間感的恐怖氣息,正以那雙紅鞋爲中心,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這股氣息冰冷粘稠,如同實質的黑暗,開始緩緩地、堅定地吞噬着走廊裏的光線和溫度!牆壁似乎在無聲地扭曲,空氣仿佛凝固成了膠質,一種令人靈魂都感到壓抑的“域”正在迅速形成!
“繡花鞋…”陳青陽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冰冷的殺意混合着前所未有的警惕在胸中翻騰。它竟然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堵在了桑吉多傑大師的必經之路上!目標不言而喻!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內心的焦灼。指尖在桃木劍冰冷的劍身上劃過,感受着劍脊上朱砂符文的微弱脈動。他緩緩推開病房的門。
走廊裏,那股陰冷邪異的“域”已經相當明顯。燈光變得更加昏暗,如同蒙上了一層血色的薄紗。空氣粘稠得如同置身深海,每一次呼吸都帶着寒意。遠處那雙紅繡花鞋,在昏暗的光線下,鮮豔得如同兩滴剛剛滴落的血珠。
陳青陽一步步向前走去。腳步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空洞的回響,在這片死寂的領域中顯得格外刺耳。他的道袍無風自動,周身散發出凝練的金光,如同黑暗中點燃的孤燈,艱難地抵抗着那無所不在的陰寒侵蝕。金光與周圍彌漫的黑暗無聲地碰撞、湮滅,發出滋滋的微響。
他走到距離那雙紅鞋約十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目光如電,死死鎖定着那詭異的造物。
“滾開。”他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類情感,如同萬載寒冰摩擦,“擋我者,神形俱滅!”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雙靜止的紅繡花鞋,鞋尖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仿佛有無形的腳,正緩緩地、試探性地…踩了進去!
一股更加濃鬱、更加令人窒息的怨毒氣息轟然爆發!走廊兩側潔白的牆壁上,無聲無息地浮現出無數細密的、如同蛛網般的黑色紋路!紋路扭曲蔓延,構成一張張模糊、痛苦、無聲尖叫的人臉!天花板上的燈光瘋狂閃爍,最終“啪”地一聲徹底熄滅!
整個走廊,徹底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粘稠如墨的黑暗!只有陳青陽周身散發的金光,以及遠處那雙在絕對黑暗中依舊散發着妖異血光的繡花鞋,如同黑暗中睜開的鬼眼!
冰冷、滑膩、帶着腐朽氣息的觸感,如同無數條毒蛇,瞬間纏繞上陳青陽的腳踝,向上蔓延!尖銳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的嗤嗤聲,從四面八方黑暗中傳來!無數雙冰冷、僵硬的手,帶着濃烈的屍臭,從牆壁上浮現的人臉紋路中探出,無聲地抓向陳青陽!
邪域降臨!索命的繡花鞋,終於露出了它最猙獰的獠牙!
陳青陽眼中厲芒爆射!手中桃木劍瞬間爆發出刺目的金光!朱砂繪制的“破煞誅邪”血符如同燃燒起來!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金光速現,覆護吾身!急急如律令!”
凝實的金光護罩瞬間撐開!將抓來的屍手和纏繞的陰寒觸感狠狠彈開!金光與黑暗激烈碰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左手閃電般從褡褳中抽出三張繪制着北鬥星紋的紫色符籙——紫霄破煞符!沾着指尖精血,凌空一甩!
“北鬥注死,七殺破軍!破域!敕!”
三張紫符化作三道凝練的紫金色星芒,如同三柄破天之錐,狠狠釘向那雙妖異紅鞋周圍的虛空三個方位!
轟!轟!轟!
紫金色的雷光在絕對的黑暗中猛然炸開!狂暴的破煞之力如同投入滾油的冷水!粘稠的黑暗劇烈翻騰、扭曲!牆壁上浮現的鬼臉發出無聲的尖嘯,瞬間淡化!那些抓來的屍手也如同被灼燒般縮回!
然而,那紫霄雷光僅僅照亮了一瞬,便被更加洶涌的黑暗迅速吞沒!那雙紅鞋的血光只是微微一黯,隨即爆發出更加刺眼、更加怨毒的光芒!一股無形的、帶着極致惡念的精神沖擊,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向陳青陽的靈台!
陳青陽悶哼一聲,金光護罩劇烈波動,腦中如同被無數鋼針攢刺!他強守心神,劍指眉心,口中真言再吐:
“心神丹元,令我通真!破!”
一股清明的道力護住識海,勉強抵消了沖擊。但就在他心神微分的刹那,走廊的黑暗深處,一點更加深邃、更加純粹的黑暗無聲無息地凝聚!
那點黑暗迅速拉長、塑形!一個模糊的、穿着破敗猩紅嫁衣、長發披散遮住面容的女子輪廓,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那雙紅鞋之上!她的身體仿佛由最濃稠的黑暗和怨氣構成,沒有實體,只有一雙從披散長發縫隙中透出的、燃燒着慘綠色磷火的怨毒眼眸,死死地鎖定了陳青陽!
她緩緩抬起一只由黑暗凝聚的、指甲尖銳的手,對着陳青陽的方向,遙遙一指!
嗤——!
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凍結靈魂本源、帶着無盡怨毒詛咒的慘綠色幽光,無聲無息地撕裂黑暗,瞬間射至陳青陽面前!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維!金光護罩在這道幽光面前,如同紙糊般脆弱!
死亡的冰冷,瞬間凍結了陳青陽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