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誠子長老要見她！
這個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心湖，在楚馨瑤剛剛突破煉氣二層的喜悅上，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霾。柳清源的話語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楚馨瑤的心瞬間沉到谷底。宗門長老，金丹期的大修士！他爲何突然召見自己這個微不足道的記名弟子？是因爲蘇錦明之事？還是……因爲手鐲？！
柳清源的目光深邃，似乎看穿了她的緊張，淡淡道：“不必緊張。長老只是聽聞你在廢園之事，想見見你。帶上這個月的清心草份額，隨我來。”
他指了指楚馨瑤手中的玉盒。
楚馨瑤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緊張無用，恐懼更無用。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默默拿起那個裝着十株她精心挑選、生機最爲旺盛的清心草的玉盒，跟在柳清源身後。
柳清源祭出飛劍，載着楚馨瑤，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青嵐宗深處飛去。這一次，他們穿過了外門弟子居住的山峰，越過了靈氣氤氳的內門區域，最終降落在青嵐宗核心區域——一座雲霧繚繞、靈氣濃鬱得幾乎化爲實質的靈峰之上。
峰頂，一座古樸大氣的殿宇坐落其上，牌匾上書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問道殿。此地，正是玄誠子長老的洞府所在。
殿外有弟子值守，見到柳清源，恭敬行禮。柳清源微微頷首，帶着楚馨瑤徑直走入殿內。
殿內空間開闊，布置簡潔而莊重。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檀香和濃鬱的靈氣。正前方，一位身着青色雲紋道袍、面容清癯、三縷長須飄灑的老者，正盤膝坐在一個蒲團之上，閉目養神。正是玄誠子長老。
他周身氣息內斂，卻給人一種淵渟嶽峙、深不可測之感。僅僅是坐在那裏，無形的威壓便讓楚馨瑤感到呼吸一窒，仿佛面對着一座巍峨高山。
“長老，楚馨瑤帶到。”柳清源躬身行禮。
玄誠子長老緩緩睜開雙眼。他的目光平和，卻仿佛能洞穿人心，瞬間落在了楚馨瑤身上。
楚馨瑤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力量掃過全身，仿佛連靈魂都被看透！她強忍着跪伏的沖動，努力挺直脊背，微微躬身：“記名弟子楚馨瑤，拜見玄誠子長老。”
“嗯。”玄誠子長老淡淡應了一聲，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她左手腕的玉鐲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平靜無波，卻讓楚馨瑤感覺手腕上的玉鐲都微微發燙！
“柳清源說你照料廢園，頗有成效。這是你本月上交的清心草？”玄誠子長老的聲音平和，聽不出喜怒。
“是，長老。”楚馨瑤雙手奉上玉盒。
一名侍立在一旁的道童上前接過玉盒，打開呈到玄誠子面前。
玄誠子長老目光掃過玉盒中的十株清心草。只見這些清心草葉片翠綠飽滿，脈絡清晰，散發着遠超尋常清心草的濃鬱生機和靈氣波動！這絕非廢園那種靈氣枯竭之地能自然生長出來的品質！
他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異色，隨即恢復平靜，點了點頭：“不錯。能在百草廢園培育出如此品質的清心草，你倒是用心了。”
楚馨瑤心中微凜，不敢居功：“弟子只是盡力而爲。”
“盡力而爲？”玄誠子長老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帶着一絲探究，“百草廢園，靈氣枯竭，土壤貧瘠，更有‘蝕靈瘴氣’常年侵蝕。尋常靈植，能在其中苟延殘喘已是難得。你不僅保住了它們，更讓其生機遠勝從前……這，恐怕不是‘盡力而爲’四個字能解釋的吧？”
他的話語依舊平和，卻如同重錘敲在楚馨瑤心上！她感覺手心都滲出了冷汗。果然！長老是在試探手鐲之事！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否認？在金丹修士面前否認，無異於掩耳盜鈴！承認？那更是自尋死路！
“回長老，”楚馨瑤聲音盡量保持平穩，“弟子……弟子在照料靈植時，發現自身靈力似乎對這些靈植有些微滋養之效。弟子便嚐試引導自身靈力，每日溫養幾株……或許是誤打誤撞，才有了些許效果。”
她將功勞推到了自己身上，推到了那微弱的靈力上。這解釋雖然牽強，但結合她僞靈根卻突破煉氣二層的事實，勉強能說得通。畢竟，從未有僞靈根能在廢園突破，也從未有人嚐試過用自身靈力溫養廢園靈植。
玄誠子長老靜靜地看着她，沒有說話。殿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楚馨瑤感覺自己如同被剝光了放在砧板上，等待着最終的裁決。她甚至能感覺到柳清源在一旁投來的復雜目光。
良久，玄誠子長老才緩緩開口：“靈力滋養靈植？倒也算是一種……特殊的稟賦。”
他沒有深究，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或者……是不屑於深究？
“你可知，宗門爲何將你安置在百草廢園？”玄誠子長老話鋒一轉。
楚馨瑤心中一緊：“弟子資質駑鈍，宗門規矩如此。”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玄誠子長老淡淡道，“僞靈根修行艱難，資源有限，宗門擇優而錄，無可厚非。然，天道無常，亦留一線生機。你能在廢園突破煉氣二層，能培育出如此品質的清心草，證明你心志堅韌，機緣亦是不凡。”
楚馨瑤心中微動，不明白長老的用意。
“宗門記名弟子身份不變，百草廢園亦是你修行之所。”玄誠子長老繼續說道，“然，念你用心，特準你每月上交清心草份額減半，只需五株即可。餘下靈植，你可自行處置。”
減半？！楚馨瑤心中一震！這意味着她的任務壓力驟減！而且，剩下的靈植可以自行處置？這無疑是一筆巨大的財富！雖然只是低階靈植，但對她這個一窮二白的記名弟子來說，卻是雪中送炭！
“此外，”玄誠子長老抬手，一枚玉簡和一個小布袋飛向楚馨瑤，“此乃《基礎靈植培育法》，以及十枚下品靈石。望你好生研習，莫要辜負了這片園圃。”
楚馨瑤下意識地接住玉簡和布袋，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不僅任務減半，還賜予功法（雖然是基礎靈植培育法）和靈石？！
這……這簡直是天大的恩賜！與她預想的嚴苛審問甚至剝奪手鐲，截然相反！
“多謝長老厚賜！”楚馨瑤壓下心中的驚疑，連忙躬身道謝。無論長老出於何種目的，眼前的實惠是真實的。
玄誠子長老微微頷首，目光再次掃過她手腕的玉鐲，那目光仿佛穿透了表象，看到了更深層的東西。他揮了揮手：“去吧。好生修煉，好生照料廢園。若有難處，可尋柳清源。”
“弟子告退。”楚馨瑤和柳清源躬身行禮，緩緩退出問道殿。
直到走出殿門，重新踏上柳清源的飛劍，楚馨瑤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但心中的疑雲卻更加濃重。
玄誠子長老……他到底想做什麼？他肯定看出了手鐲的不凡！但他沒有點破，沒有搶奪，反而給予了資源和支持！這不合常理！
飛劍穿梭在雲霧中，柳清源沉默不語。楚馨瑤忍不住問道：“柳師叔，長老他……”
柳清源看了她一眼，眼神復雜：“長老自有深意。你只需記住，好生修煉，照料好廢園。其餘的……不必多想。”
他頓了頓，補充道：“蘇錦明之事，長老已知曉。他已受罰，短期內應不敢再犯。但你仍需謹慎。至於長老所賜……好生利用。”
回到百草廢園，楚馨瑤站在那片小小的綠洲前，看着手中記載着《基礎靈植培育法》的玉簡和那十枚散發着微光的靈石，心中五味雜陳。
危機似乎暫時解除，還獲得了意想不到的資源。但玄誠子長老那深不可測的目光，卻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讓她無法真正安心。
她握緊了手中的玉簡。無論如何，變強才是根本！有了靈石和功法，她終於可以真正開始加速修煉了！
她盤膝坐下，取出一枚下品靈石握在手中。精純的靈氣瞬間涌入體內！她立刻運轉《青木長生訣》，貪婪地吸收煉化起來。手腕上的玉鐲光華流轉，溫和地調和着靈氣，加速着煉化的過程。
這一次，修煉的速度，遠超以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