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色像濃稠的墨汁般潑灑在原始森林上空,林淵靠在千年古樹的樹幹上,借着篝火的光芒檢查背包裏的物資。幹糧還能支撐兩天,草藥所剩無幾,水壺裏的水已經結冰,需要用火融化才能飲用。最讓他擔憂的是,周圍的靈氣雖然濃鬱,卻開始夾雜着越來越重的穢氣,吸入肺中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腥甜,讓他的精神始終緊繃。

懷裏的匕首和手中的黃仙鑰匙碎片持續共鳴,傳遞來清晰的方向指引——黑風口就在前方不到十裏的地方。但越是靠近目標,周圍的環境越發詭異,篝火的光芒只能照亮方圓幾米的範圍,之外的黑暗中仿佛潛藏着無數雙眼睛,無聲地窺視着他這個闖入者。

“不能再等了,必須趁夜色穿過這片密林。”林淵熄滅篝火,將匕首緊握在手中。他知道夜晚的禁地更加危險,但也明白拖延時間只會讓穢氣有更多機會侵蝕自己的意識。黃仙鑰匙碎片散發的溫潤光芒成爲唯一的光源,照亮腳下崎嶇的山路。

剛走出去沒多遠,林淵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周圍的樹木似乎在移動,明明朝着黑風口的方向前進,卻總在不經意間繞回原地。他低頭看向地面,發現自己留下的腳印竟然在雪地上畫出了一個詭異的圓圈,而圓圈的中心,正是他剛才熄滅篝火的位置。

“鬼打牆?”林淵心中一緊,腳步下意識地停下。他曾在老獵人的講述中聽過這種現象,說是被山裏的“髒東西”纏上,會在原地無限循環,直到耗盡體力凍死在雪地裏。但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周圍的靈氣如此濃鬱,普通的怨魂根本無法在此作祟。

他閉上眼睛,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感知上。懷裏的匕首劇烈震顫起來,刃口的瑩白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與某種無形的力量對抗。黃仙鑰匙碎片也散發出強烈的警示氣息,溫潤的光芒變得忽明忽暗。林淵能感覺到,周圍的空間似乎被扭曲了,樹木的位置、光線的角度,都透着一種微妙的不協調,仿佛進入了一個巨大的迷宮。

“是迷陣!”林淵猛地睜開眼睛,心中震撼。這不是普通的鬼打牆,而是天然形成的低級迷陣,是原始森林在靈氣與穢氣的相互作用下,自然形成的空間陷阱。古樹的根系、岩石的分布、靈氣的流動,都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引導,形成了一個不斷循環的空間閉環,專門困住闖入禁地的生靈。

他嚐試着改變方向,朝着與黑風口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約莫一刻鍾,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出現了一片從未見過的林間空地。林淵心中一喜,以爲已經脫困,可當他回頭望去時,卻驚恐地發現,剛才熄滅篝火的古樹竟然就在空地邊緣,自己不過是繞了個更大的圈子。

迷陣的範圍比他想象的更大,整個空間都被扭曲折疊,無論朝哪個方向走,最終都會回到原點。林淵的額頭滲出冷汗,他能感覺到體力在快速消耗,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更可怕的是,周圍的穢氣越來越濃鬱,開始侵蝕他的意識,讓他產生幻覺——眼前的樹木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怪物,耳邊傳來五仙痛苦的哀嚎。

“不能慌!”林淵用力咬了咬舌尖,劇痛讓他暫時擺脫了幻覺的影響。他靠在一棵古樹上喘息,努力回憶着關於陣法的記憶碎片。史前記憶中閃過無數玄奧的符文,那是鴻蒙時期用於布置和破解陣法的古老符號,此刻在迷陣的刺激下,開始在意識中緩緩流轉。

“陣眼……任何陣法都有陣眼……找到陣眼就能破陣……”林淵喃喃自語,腦海裏的符文碎片越來越清晰。他想起記憶中關於天然迷陣的記載:“依山勢而布,借靈氣而動,聚煞氣爲障,其眼藏於生門……”

生門?林淵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的樹木雖然看似雜亂無章,卻隱隱按照某種規律排列。他嚐試着將樹木的位置在腦海中連線,發現它們竟然組成了一個不規則的五角星,而五角星的五個頂點,恰好對應着五棵形態各異的古樹。

“五棵古樹……五仙……”林淵心中一動,想起黃仙洞穴裏的符文,“難道這迷陣與五仙有關?是他們爲了阻擋穢氣擴散而設下的屏障?”這個猜測讓他更加堅定了找到陣眼的決心——如果迷陣是仙家所設,必然會留下破解的線索。

他按照五角星的軌跡,朝着最近的一棵古樹走去。這棵古樹的樹幹上刻滿了與黃仙洞穴相似的符文,在靈氣的滋養下微微發光。林淵伸出手,輕輕觸碰那些符文,指尖傳來微弱的電流感,腦海裏的符文碎片突然變得清晰起來,組成了一個完整的符號——那是代表“生”的古老符文。

“生門在這裏!”林淵心中狂喜,沿着古樹的指引,朝着下一個頂點走去。第二棵古樹的符文代表“休”,第三棵代表“傷”,第四棵代表“杜”,當他走到第五棵古樹前時,發現樹幹上的符文已經變得模糊不清,被一層黑色的穢氣覆蓋,散發着陰冷的氣息。

“這是……死門!”林淵心中一沉,終於明白迷陣爲何會困住自己。代表“景、驚、開”的另外三個門被穢氣污染,導致陣法失衡,原本用於阻擋穢氣的屏障,變成了困住生靈的陷阱。而這棵被污染的古樹,很可能就是迷陣的陣眼!

他嚐試着用匕首的瑩白光芒驅散古樹周圍的穢氣,卻發現這些穢氣異常頑固,剛被驅散就立刻重新聚集,仿佛有生命般不斷再生。林淵能感覺到,古樹的根系正在被穢氣侵蝕,發出痛苦的震顫,整個迷陣也因此變得極不穩定,空間扭曲的程度越來越嚴重。

“必須淨化陣眼!”林淵握緊黃仙鑰匙碎片,將靈力灌注其中。碎片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一道黃色的光柱,照射在古樹上。光柱中的穢氣發出“滋滋”的灼燒聲,開始緩慢消散,露出下面被污染的符文。

就在這時,周圍的地面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無數根粗壯的樹根從地下鑽出,如同毒蛇般朝着林淵纏繞過來!這些樹根被穢氣污染,呈現出詭異的灰黑色,上面布滿了尖刺,散發着濃鬱的惡意。

林淵心中一驚,立刻向後急退,避開樹根的纏繞。他知道這是迷陣的反擊,陣眼受到威脅,整個陣法都變得狂暴起來。周圍的樹木開始瘋狂晃動,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發出憤怒的咆哮,空間扭曲的程度更加嚴重,讓他幾乎無法站穩。

“堅持住!”林淵咬緊牙關,將匕首和鑰匙碎片同時舉起。瑩白與金黃的光芒相互融合,形成一道更加耀眼的光柱,狠狠砸在古樹上!這一次,光柱中的淨化力量變得異常強大,穢氣如同冰雪般消融,露出下面完好無損的符文。

當最後一縷穢氣被驅散時,古樹上的符文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與其他四棵古樹遙相呼應。整個迷陣劇烈震動起來,空間扭曲的感覺瞬間消失,周圍的樹木恢復了正常的位置,林間的光線也變得明亮起來。林淵能感覺到,一股純淨的靈氣從古樹中涌出,順着地面的脈絡流淌,修復着被穢氣破壞的陣法。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靠在古樹上滑坐在地,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剛才的破陣過程雖然短暫,卻耗費了他大量的靈力和心神,額頭的冷汗已經浸溼了頭發,在冷空氣中結成了細小的冰晶。

林淵抬頭望去,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片陌生的林間空地,前方的道路豁然開朗,黑風口的方向清晰可見,空氣中的穢氣雖然依舊濃鬱,卻不再帶有迷陣的扭曲感。他知道自己成功脫困了,依靠腦海中閃過的破陣符文和對環境異常的直覺,終於走出了這個天然迷陣。

但他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更加警惕。剛才的經歷讓他明白,禁地的危險遠不止精怪和穢氣,這些看似天然的環境,也可能暗藏殺機。迷陣不過是低級陷阱,真正的考驗還在前方的黑風口。

休息片刻後,林淵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積雪。他能感覺到,淨化陣眼後,懷裏的匕首和鑰匙碎片傳遞來更加清晰的指引,五仙的氣息也變得更加真切。他整理好背包,握緊武器,眼神堅定地朝着黑風口的方向走去。

月光透過樹梢灑在雪地上,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剛才的迷陣初體驗雖然驚險,卻也讓他對原始森林的危險有了更深的認識,對自己的史前記憶和靈力運用也更加熟練。他知道,接下來還會遇到更多的陷阱和挑戰,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都無法阻擋他前進的腳步。

黑風口的輪廓在夜色中逐漸清晰,那裏的天空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仿佛被鮮血染過。林淵能感覺到,最艱難的考驗,已經近在眼前。而他,在經歷了迷陣的洗禮後,變得更加沉穩、更加堅定,一步步朝着最終的目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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