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姍姍來遲的晏東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還起火了,玉兒沒說要放火,莫非真是藥效發作時出了意外?
“是晏大姑娘?”
“我剛剛確實看見這個婢女扶着晏大姑娘離開了席上,莫非是……借着醉意幽會情郎?”
皇後臉色驀然沉了下來。
長公主冷聲道:“你這婢女好大的膽子,還不從實說來!”
香雪顫抖着聲音道:“剛剛大姑娘在席間稱自己醉了,二姑娘便和奴婢扶着大姑娘到此處歇息,不料碰到了劉公子,二人早就有約,大姑娘還讓奴婢和二姑娘替她隱瞞,沒想到失了火。”
“閉嘴!你敢誣陷我家姑娘!”月落聽得眼睛都紅了,沖出來拽着香雪怒道:“我家姑娘根本不認識劉公子,她來幽會個屁!”
香雪被嚇哭了,“奴婢也不知道,但如今起火,是瞞不下去了。”
月落要氣死了,她從未見過如此能顛倒黑白的人,要不是在宮裏,她真想撕了香雪的嘴!
“你胡說八道!”
“奴婢沒有胡說八道,大姑娘根本就沒醉,她還支走了宮人,讓奴婢去要了些酒與對方共飲,大姑娘說了,她將來是要嫁進東廠的,那些太監中看不中用,還不如在成婚前把自己交出去!”
“你放屁!”
月落一巴掌扇在香雪臉上,周圍人頓時神色各異起來。
“嗚嗚嗚嗚,不然大姑娘怎麼不在?”香雪捂着臉哭了起來。
方才被火燒的人快不成人樣了,但呼救的聲音可結結實實是個女聲,在加上香雪這信誓旦旦的話,衆人不由得看向晏東。
晏東咬牙道:“逆女!逆女啊,如此不光彩,方才怎麼不燒死她!”
“父親要燒死誰啊?”
清冷的女聲從身後響起,頓時所有人都轉過了身,就見花嬤嬤扶着晏殊凰緩緩走過來,少女步伐優雅從容,臉色平靜淡定。
“怎麼起火了?這是發生什麼了?”
晏殊凰的出現讓晏東和香雪都傻眼了,兩人遲遲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看着晏殊凰。
“你怎麼在這兒?”
香雪陡然發出尖銳的叫聲。
如果晏殊凰在這兒,那剛剛的人是誰?
“我爲何不能在這兒?”晏殊凰笑了笑,笑容不達眼底。
皇後看到她出現,鬆了口氣,招手讓人過來,關心問道:“你剛剛去了哪裏,可有受什麼傷?”
皇後無子,名下就秦王一個養子,從晏殊凰出現在她面前的那刻開始,酷似好友的孩子就成了她的心頭肉,更不要說晏殊凰還救了她的命。
“回娘娘,我沒事,方才妹妹說她傷口疼,讓我幫她去取傷藥來,我剛剛取了藥回來。”
晏殊凰伸出手,雪白的掌心中躺着一瓶傷藥。
“你沒事就好。”
皇後眼神瞬間凌厲起來,猛的射向香雪。
“你這狗奴才好大的膽子,敢攀咬主子,說,誰教你這麼做的!”
“奴婢,奴婢……”
香雪慌了,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說不出個囫圇話來。
皇後看到這裏哪裏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多半是晏殊玉要算計晏殊凰,反被算計了去,她冷冷道:“去看看方才的人是誰!”
花嬤嬤應聲而去,很快就回來了,輕聲道:“娘娘,此刻在太醫院接受救治的是晏二姑娘和劉公子。”
“你好大的膽子!”
皇後一腳踹在香雪肩膀上,氣的胸口劇烈起伏起來,怒道:“好你個刁奴,前來幽會的是你的主子,你怕東窗事發,竟然潑髒水給別人,其心可誅!”
晏殊凰捂着嘴,驚訝道:“原來你爲了妹妹的名聲冤枉我與人私通?怪不得方才在席間,妹妹要我陪她換傷藥,又把我支走,竟然是爲了和別人在一起,東窗事發,卻推到我的身上。”
晏殊凰看向晏東,十分傷心難過。
“父親,你今日偏要妹妹跟着,說怕我丟人,莫非您早就知道?”
晏東被衆人看着,眼裏閃過局促。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此刻對上晏殊凰的眼睛,他不知爲何,心裏升起怒意來。
這個逆女,怎麼就會當衆給他難堪!
衆人看晏東的眼神頓時變了。
今日不管宴席到底爲了什麼,可也是打着陛下見昭仁縣主的旗號,定遠侯硬要帶另一個女兒同來,這不就是搶昭仁縣主的風頭嗎?
想在陛下面前露臉,卻出了這種醜聞,還想要潑髒水給晏殊凰換取晏殊玉的清白之身。
昨日的傳言他們也聽說了一些,這定遠侯府是完全不把晏殊凰當回事兒啊,只疼愛次女,不喜歡嫡女,他們也是頭一次見着。
這嫡女還是原配所出,又是功勳之後,不比姨娘扶正後生的孩子更加尊貴?
這定遠侯當真是拎不清。
晏東只覺得這些目光像針一樣扎在他的身上。
“凰兒,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知道,是玉兒要吵着過來,我也沒想到她竟然……”
晏東權衡之後,果斷放棄晏殊玉來保全自己。
他可不能擔上苛待嫡女的名聲。
晏殊凰眼裏閃過嘲諷,晏東此人最爲自私,涉及自身利益後,什麼妻子兒女都能舍棄,前世他爲了晏殊玉舍棄自己。
如今爲了自己舍棄晏殊玉。
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徹底定了把晏殊玉幽會情郎,意外失火,丫鬟見勢不妙,構陷長姐的事情定性了。
突然,晏殊凰察覺到一股莫名的視線,她微微側頭,對上秦王深邃溫和的眉眼。
被抓包了。
楚天凌微微一笑。
有病!
晏殊凰收回視線。
“既然侯爺不知道,那就是這個婢女爲了護主自作主張!”皇後冷冷開口,“如此刁奴,心思狠毒,膽大妄爲,來人,拖下去,即刻杖斃!”
“不要啊,皇後娘娘饒命,大姑娘,求你饒奴婢一命。”香雪被拖下去時掙扎不已。
晏殊凰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皇上駕到——”
隨着一聲尖銳的嗓音響起,晏東眉心一跳。
怎麼陛下這個時候來了?
衆人慌忙下跪,齊聲喊道。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黃色的身影從衆人面前劃過,東陵皇伸手將皇後扶了起來,沉聲道:“免禮。”
“皇後怎麼生這麼大氣,發生何事了?”
東陵皇四十多歲的年紀,面容儒雅,眉宇間卻有着帝王獨屬的上位者的威壓,生殺掠奪,一字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