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離珞感覺自己做了好長的一個夢,是個噩夢。
在夢裏她被野獸翻來覆去的撕咬,啃噬,又痛又癢又麻,說不出來的難受,但卻沒有被咬死,那只野獸好像並不想讓她痛快的死去,只是一點一點地玩弄戲耍她……
最後她眼淚也哭幹了,喉嚨也喊啞了,它終於心滿意足地放開了她。
她渾身酸痛,大概手臂,腿,身上都是傷,動一動就難受得緊。
正疲乏不堪沉沉睡去,突然臉上一陣冰涼濡溼,下雨了嗎還是下雪了?
南離珞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來,臉上的水是真,頭發被打溼貼在額頭上,臉上,她張大嘴巴深呼吸了幾下,才把驚懼的情緒放緩了一些。
“南離珞,你好手段呀!”
床前逆光站着一個人影,南離珞抬手抹掉臉上的水,揉了揉眼睛,懵懂地看着他。
他是誰?
紅紅火火的房間反射着從窗櫺透進來的陽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南離珞終於回過神來,這是她的婚房,眼前這個怒氣沖沖往她臉上潑水的男人,是她的新婚夫君慕容珏!
“你以爲這樣就可以困住我了嗎?做夢!”
南離珞眼神依然迷糊,她做什麼了?讓他如此大動幹戈?
看南離珞睜着琥珀般清亮的大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慕容珏更加火大。
她給他下藥,吃幹抹淨然後忘了個一幹二淨嗎?!
還能臉不紅心不跳,面不改色地望着他,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慕容珏目光從她臉上往下移了一點,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脖子上,他急急轉開了眼,彎腰撿起滑落在地上的錦被,兜頭丟到她頭上,把她整個罩在裏面。
“你是他們塞給我的妻,不是我想要的,以後你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竟然敢給我下藥,你以後自生自滅吧!”
南離珞還沒從被子裏鑽出來,慕容珏已經冷冰冰地說完,摔門出去了。
她只來得及看見他一閃而逝的衣角,消失在屏風後。
林嬤嬤走進來,看到她溼漉漉的狼狽樣,趕緊上前給她擦,看到她身上斑斑點點的淤青,既欣慰又心疼。
南離珞看林嬤嬤額頭破了皮,眼角又紅紅的,緊張道:“嬤嬤,是將軍府爲難您了嗎?”
林嬤嬤擦了擦眼角,笑道:“沒有,小姐就是將軍府裏的主母,怎麼會有人敢欺負老奴。”
“那您額頭上的傷……”
“不礙事,是昨晚黑燈瞎火的,對將軍府不甚熟悉,磕到了。熱水已備好,夫人趕緊去洗浴吧。”
等南離珞洗好出來,卻看到林嬤嬤一臉爲難地站在一堆衣服面前,從侯府帶來的幾個貼身丫鬟也一臉糾結,神色復雜地看着她。
南離珞走過去一看,瞬間明白了她們的顧慮。
那些衣服原本就是給南離玥準備的,不合身就算了,還每一件上面都繡了牡丹!
南離珞看她們爲難,無所謂地說道:“隨便選一件來先穿着吧。”
反正慕容珏對她恨得牙癢癢,這幾天八成是不想再見到她了。
林嬤嬤選了一件明黃色深衣,錦緞質地細膩光滑,柔和又華麗的光澤。裙擺寬大且修長,上面用銀線繡着連綿不絕的纏枝牡丹圖案,花瓣層次分明 ,栩栩如生。
牡丹的花蕊處鑲嵌着細碎的紅寶石,華貴耀眼。
很符合南離玥的風格和審美,只是南離珞的長相不屬於明豔那一掛的,這衣服又偏大,穿在她嬌小纖細的身上感覺有點不倫不類的。
“這衣服拿去賣了應該能換回來不少錢,穿壞了可惜。”南離珞摸着衣服冰涼絲滑的面料,數着每朵花上有幾顆碎珠子。
林嬤嬤看她喜歡,便說道:“夫人要是喜歡這面料,老奴便吩咐府裏把這衣服改小一些。”
“不用了,明天清洗幹淨後,給我放箱子底下,以後不用再拿出來。”
林嬤嬤應諾,心裏想着南離珞是介意上面都是南離玥喜歡的牡丹花,所以不喜了。
她哪裏知道,南離珞是看衣服名貴,要收起來,以後被慕容珏趕出去的時候,好打包帶回黑牛屯,賣了換錢。
”嬤嬤,您看看那兩箱衣服裏還有沒有跟這件一樣鑲了寶石的。”
“啊?~”林嬤嬤驚訝,看了眼激動興奮的南離珞,“回夫人,老奴記得鑲紅寶石的就僅有這一件,但鑲翡翠寶石的倒還是有兩件的。”
南離珞眼睛驀地瞪大了,翡翠寶石?還是兩件!
這下真是發財了!
加上侯府陪嫁過來的金銀首飾,自己少說也有個上千兩銀子了,夠娘親吃是那靈芝丸十年了!
南離珞正在心裏暗暗算賬,門口急匆匆跑進來一個丫鬟,看見翻得到處是的衣服,跺腳道:
“這是做什麼?還不趕緊收起來,將軍的奶娘過來了!”
南離珞牡丹苑中的丫鬟都是從侯府帶過來的,將軍府之前連個丫鬟都沒有,還是爲了成婚後伺候夫人才選買了幾個。
大概是慕容珏看到嫁過來的是南離珞吧,竟連夜把那些丫鬟遣散出府去了!
“這趙氏說是將軍的奶娘,其實是跟將軍最親近的人,當初將軍爲景國公新夫人所不容,就是這個奶娘帶着將軍回了他外祖靖北侯府,將軍從軍後,也是這個奶娘在身邊照顧。”
“直到三年前,將軍看趙氏年紀漸大,邊關苦寒,才把她送回京城養着,你待會見了她務必恭敬些!”
林嬤嬤剛交代完,一個矮胖的身影已經走到了屏風前。
南離珞趕緊起身迎了上去,剛走兩步,踩到厚重的裙擺,“噗通!”一下子往前撲跪在地。
眼前一暗,褐色暗金紋的裙擺撞進眼簾,南離珞慌張抬頭,對上一雙含笑的圓眼睛。
趙氏微胖的圓臉上,笑容如花綻放,彎着腰來扶她:“不必行如此大禮,老身可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