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絕望如同深海的水壓,從四面八方擠壓着姜晚意,讓她喘不過氣。法院調解室裏靳珩那最後決絕的眼神,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靈魂深處。程牧那癲狂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威脅電話,還在她耳邊嗡嗡作響——“兩百萬!不然就讓全城看戲!” 許珊珊那瘋狂煽動的魔音更是在她混亂的腦海裏反復咆哮:“去鬧!去他公司鬧!鬧得越大越好!只有鬧才能逼他低頭!”
調解失敗,財產無望,感情徹底破碎,程牧的死亡威脅懸在頭頂,許珊珊的惡毒慫恿不斷蠱惑…所有的壓力、恐懼、絕望和一絲被扭曲放大的恨意,如同沸騰的岩漿,在她瀕臨崩潰的神經下翻滾、沖撞!
“雲頂尊邸”空曠冰冷的客廳像一個巨大的墳墓。姜晚意像一頭絕望的困獸,赤着腳在地板上焦躁地來回踱步。她抓着自己的頭發,發出壓抑的嗚咽。程牧那張瘋狂扭曲的臉和靳珩冰冷無情的眼神在她腦海中交替閃現。身敗名裂的恐懼感如同實質的利爪,緊緊攥住了她的心髒。
“不…我不能…我不能讓他毀了我…毀了爸媽…” 她喃喃自語,眼神空洞而混亂。許珊珊的聲音再次尖銳地響起:“鬧!去鬧!去啓宸科技!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他出軌!說他家暴!把事情鬧到天上去!他靳珩最怕這個!他一定會妥協的!晚意!這是你唯一的活路了!”
唯一的活路…
這四個字像最後的魔咒,擊垮了她搖搖欲墜的理智堤壩。一股夾雜着恐懼、絕望和孤注一擲的瘋狂力量猛地沖上頭頂!對!去鬧!去寰宇中心!去靳珩的公司!他不是最在乎臉面嗎?不是最在乎啓宸科技嗎?她就去撕破他的臉!讓所有人都看看!看他靳珩敢不敢把她逼上絕路!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就如同野火燎原,瞬間吞噬了所有的猶豫和恐懼。姜晚意猛地沖向玄關,甚至來不及換鞋,抓起玄關櫃上的車鑰匙,拉開門就沖了出去!高跟鞋在空曠的走廊裏敲擊出急促而慌亂的聲響,如同她此刻失控的心跳。
她鑽進白色奔馳C級,發動引擎,油門被狠狠踩下!車子像離弦之箭般沖出車庫,匯入午後的車流。她的腦子裏一片混亂的轟鳴,只有一個念頭無比清晰而瘋狂地燃燒着:去寰宇中心!去找靳珩!鬧!鬧他個天翻地覆!
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姜晚意緊握着方向盤的手指關節因爲用力而發白,身體微微顫抖。憤怒、恐懼、委屈、破罐破摔的決絕,種種情緒在她胸中翻江倒海。她想象着自己沖進啓宸科技那氣派的大堂,當着所有員工的面,哭訴靳珩的“薄情寡義”、“冷暴力”、“出軌”…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姜晚意才是受害者!她要讓靳珩下不來台!她要逼他!逼他撤回訴訟!逼他給錢堵住程牧的嘴!逼他…也許…也許還能有一絲挽回的可能?
混亂的思緒和瘋狂的念頭驅使着她,白色奔馳在車流中危險地穿梭,目標直指那座象征着靳珩權力與財富的地標——寰宇中心。
……
寰宇中心,啓宸科技總部頂層總裁辦公室。
靳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腳下如同棋盤般的城市。陽光透過玻璃,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冷峻的光影。他剛剛結束一個重要的國際視頻會議,眉宇間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
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他按下接聽鍵。
“靳總,安保部報告,姜小姐的車剛剛駛入地下車庫B區。方向…似乎是直沖我們大廈。” 安保主管的聲音冷靜而專業地傳來。
靳珩的眼神瞬間冷了下去,如同寒潭結冰。他沒有絲毫意外,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幕。他薄唇微啓,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情緒:“知道了。按預案執行。通知陸沉。”
“是,靳總。”
靳珩掛斷電話,走到辦公桌後坐下。他面前寬大的電腦顯示器上,其中一個分屏已經切換到了寰宇中心一樓大堂的實時監控畫面。高清攝像頭捕捉着大堂入口、前台、以及電梯廳區域的每一個角落。他靠進寬大的椅背,雙手交疊放在身前,深邃的目光平靜地注視着屏幕,如同一位坐在雲端俯瞰棋局的棋手,等待着那顆注定失控的棋子落入早已布下的天羅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