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觀,沈桑檸正在給師父上晚香。
供台上那用了十幾年的香爐,已經被她收起,換成了在劉叔那裏得來的金爐。
以往用的青木香,也被她替換下來,改成了降真香。
“師父,徒兒今天和劉叔說了,以後只用這降真香孝敬您。”
“您呀,就好好享受香火。至於歸墟觀,徒兒肯定會將它發揚光大的。”
話音剛落,沈桑檸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她拿起手機看了看,直接接通。
“喂!你好,是沈觀主嗎?我是今天在醫院的何琳!”
此時的何琳已經跑出了家門外,在一個沒人的角落裏打的電話。
靈堂的驚變,已經讓她毛骨悚然。
再加上父親說的那些話,她總感覺母親的死並沒有那麼簡單!
“你母親怨氣重,明顯是在鬧靈堂,你父親是勸不住的。”沈桑檸頓了頓道:“今晚還好,不會出大問題。”
“但若拖到明天晚上或者後天出殯,恐怕你們家還要出喪。”
“費用八千,我現在就可以過去,把你家的事處理完畢。”
“八...八千?”何琳臉部肌肉抽搐了兩下,“算了吧,你這價格我能請十個先生過來了。”
沈桑檸無所謂的笑了笑:“嗯,若是解決不了的時候,再給我打電話。”
掛斷電話後,何琳望着手機,心中滿是糾結。
八千塊的費用對她來說着實不是個小數目,而且這錢她也不可能自己拿。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靈堂中,此時父親還在那裏坐着念叨,只是那陰冷的風一直不散。
她將大哥和二哥叫到一旁,皺着眉頭把沈桑檸下午找她,以及剛剛說的話和費用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
何波聽完,眉頭瞬間擰緊:“八千?這也太貴了!按你說的,她就是一個小丫頭,能有這本事?”
何濤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啊,小妹,這價格太離譜了。估計就是一個騙子!咱又不是什麼有錢人,這錢肯定不能花,別聽她在那嚇唬你。”
“我就是搞不懂,咱爸剛剛說的那些話什麼意思。咱媽好好的鬧什麼啊!”
“她有什麼氣啊?爲難咱們三個幹什麼?”
何波看了看表,沉默片刻後,轉頭對着妻子杜培英說道:“你們村不是有個陳半仙嗎?都說挺厲害的,經常給人看事。”
“你打聽打聽,把電話號碼要過來,我給他打電話。”
杜培英一聽,忙不迭地點頭:“行,我這就去問。”她一邊說着,一邊已經快步朝靈堂外走去,腳步匆匆,看得出內心十分急切。
沒一會兒,杜培英從她母親那裏要來了陳半仙電話號碼,自己直接撥打了過去。
“喂...陳叔...我是咱們村老杜家的閨女...”
五分鍾後,杜培英掛斷電話,長長舒了一口氣。
“你們別着急,陳叔一會就過來了。我已經打完電話了...”
何波怔了怔,問道:“你把情況說明白了嗎?他這邊要多少錢啊?”
杜培英抿了抿唇角,眼睛時不時的就瞟向靈堂,“說明白了,費用一千,讓咱媽安心下葬。”
“明天你就不用去村裏找陰陽先生了,陳叔直接全辦了。”
何波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那最好不過了,陳半仙還是有本事的。”
衆人在忐忑中又等待了一會,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杜培英趕忙迎了出去,不一會兒就領着一個身材清瘦、面容和藹的老者走進靈堂。
陳半仙一進來,先是在靈堂內緩緩踱步,眼睛微眯,似乎在感受着什麼。
隨後,他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盤着腿瘋狂抽煙,一根接着一根。
他抽煙的速度極快,煙灰一截接一截地掉落,可他的眼睛始終盯着靈堂的遺像看。
沒一會兒,地上就落了一堆煙頭,整整一盒。
突然,陳半仙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杜培英,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去,給我拿兩瓶白酒來,要度數高的。”
杜培英愣了一下,見陳半仙的神情嚴肅,不敢多問,趕忙跑去附近的小賣部買酒。
沒過多久,她就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手裏拿着兩瓶一斤裝的二鍋頭。
陳半仙接過酒,“砰”的一聲打開瓶蓋,仰頭就是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順着他的喉嚨流下,他卻絲毫不在意,又猛灌了好幾口,一瓶高度白酒喝的一幹二淨。
此時的他,臉上泛起詭異的紅暈,眼神也越發迷離。
衆人都緊張地看着陳半仙,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
杜培英忍不住輕聲問道:“陳叔,情況怎麼樣?”
陳半仙沒有立刻回答,又打開另一瓶白酒喝了一大口,這才緩緩發聲,只是聲音變得十分怪異,仿佛不是從他自己嘴裏發出來的:“這事兒不簡單呐...這股怨氣太重了,不是我能解決的。”
杜培英一聽,心裏“咯噔”一下,焦急地說:“陳叔,電話裏你不是說肯定沒問題嗎?現在怎麼又不行了?您再想想辦法啊!”
陳半仙緩緩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恐懼:“剛剛我確實以爲能壓制住,可你婆婆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怨氣了。”
說着,陳半仙站起身來,身體有些搖晃。
他將手中還剩一半的酒瓶隨意地扔在地上,酒瓶在地上滾了幾圈後才停下來。
“我勸你們,該找誰就找誰。這事兒我無能爲力,再摻和下去,我自己都得搭進去。”陳半仙一邊說着,一邊朝靈堂外走去,腳步踉蹌。
何家人都傻眼了。
何濤忍不住問道:“大嫂,這陳半仙到底靠不靠譜啊?來了五分鍾,抽了一盒煙,喝了一瓶半的酒,然後就這麼走了?”
“你別亂說!”何波忍不住呵斥了一句:“陳半仙在這十裏八鄉還是很有名的。”
“媳婦,是不是錢給的不到位啊,陳半仙不想管這事?你趕緊追上去再問問。”
杜培英連連點頭,快步就跑了出去:“陳叔,陳叔,您等等。”
陳半仙轉身,嘆了一口氣,對着杜培英揮了揮手:“你家這事我真管不了,你就別出來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