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耀祖雖然不太看得上這位小叔叔,但還是禮貌同他,主動打了聲招呼:“小叔,你回來了。”
陸舟山嗯了一聲,點頭示意,並未說什麼。
陸老爺子關切道:“舟山,天冷,身子不好就少走動,自己注意身體。”
作爲陸家的老來子,陸舟山微微一笑,沒有半分叛逆和桀驁,點頭:“我知道了爸。”
陸遠山就嘆氣:“二弟這身體可真是。”然後,他看着陸耀祖,似乎想到了什麼,便向陸老爺子建議道:“爸,咱們是不是也應該給二弟找個對象?”
陸媽媽就笑,跟着附合道:“是呢爸,二弟身邊,多個人照顧也好嘛。”
陸老爺子眯起眼,面露考量,陸遠山繼續道:“他侄子都要結婚了,他還比侄子大幾歲,結果到現在都沒個對象,說出去都不太好聽。”
陸耀祖就幹站着,被人晾着沒人關注,還是陸媽媽注意到了,招呼了一聲:“咦,耀祖你怎麼還傻站着,快過來坐。”
陸耀祖面露不快,他怎麼還傻站着,他們誰關注到了嗎?
只要自家這病病歪歪的小叔一回來,他的地位就直線下降,都沒人關注。
陸耀祖繃着一張臉,走到陸媽媽身旁坐下。
他低垂着眸,沒讓人看出他眼裏的不滿。
陸老爺子似乎被說動,看向陸舟山。
不等老爺子開口,陸舟山已經又咳嗽起來。
他一邊咳嗽,一邊說:“爸,大哥,還是算了吧。我自己身體虛弱,還是不耽誤人家姑娘了,也不知道能活幾年。”
陸遠山皺眉,立馬就說:“別胡說,你肯定能長命百歲。”
陸老爺子也說:“老二,只要你願意,咱們陸家娶誰家姑娘都不會虧待了她。”
身體差一點又算什麼,陸舟山又不是病入膏肓,生活不能自理。
陸耀祖坐在一旁,看着陸舟山這副病怏怏的樣子,心中滿是不屑。
覺得自己這個小叔病怏怏的,一點都不像個男人,皮膚比女人還白。
而且因爲身體不好,不是待在家裏就是去莊子裏養病。
有時候這病一養就是一兩個月,最長一次他直接去莊子裏待了三個月才回來。
平時也就在家裏的工廠掛了個職位,避免下鄉,一直都是靠爺爺奶奶的錢養着。
陸耀祖不禁憋屈,覺得爺爺奶奶偏心,就小叔這身體,還真不知道能活幾年了。
錢財什麼的,這些東西給了他,還不都是浪費了,應該給自己這個身體健康的長孫才對!
畢竟,他可是老陸家唯一的長孫,耀祖耀祖,他叫耀祖,陸家還不是要靠他光宗耀祖。
難道還能靠得上這病病歪歪的小叔嗎?
病成這樣,誰知道那方面行不行,就是娶媳婦了怕也生不來孩子吧!
不能傳宗接代,他算什麼男人!
想到這裏,陸耀祖不無惡意的笑了。
沒等陸舟山開口拒絕,他就難得熱心的提議道:“是啊是啊,小叔,爺爺說得沒錯。不如,咱們給小叔安排相親吧,爸你說怎麼樣?”
相親?
陸舟山愣住,真新鮮,還是頭一回聽說,有人要給他張羅相親這事的。
陸家人大概也覺得新鮮,都轉頭看向他,目光灼灼。
陸老爺子想想,覺得也可以,便看着陸舟山,難得誇了句陸耀祖:“耀祖這孩子機靈,這提議不錯,我覺得行。”
陸耀祖聞言,看着陸舟山會心一笑,眼裏閃過一抹得逞的快意。
陸舟山被全家人盯着,覺得自己就像塊砧板上的肉,任人安排,感覺毛骨悚然。
陸遠山:“我也覺得行,咱們以前就該想到的,早點張羅就好了。”
陸舟山今年都二十五了,在他們這個年代,都稱得上是大齡青年了。
陸媽媽笑嘻嘻道:“嗐,現在張羅也不遲。就咱們二弟這長相,這氣度,我敢保證,十裏八村哪家姑娘,見了不歡喜啊。”
陸舟山噎了噎,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到。
這是看他病成這樣,沒什麼可誇的,只能誇他長相了嗎?
真是媒婆一張嘴,說得幹魚能戲水。
他本能的感覺,相親這事估計不太靠譜。
陸老爺子又說了句:“等給老二說了個媳婦,他身邊有人照顧,我也就更放心了。”
陸遠山附和:“正是這個理,說不定成了親,二弟的身體也好起來了。”
陸媽媽也笑着頻頻點頭,就連陸耀祖都看着自家小叔,面露打趣。
陸舟山一看這架勢,得,估計是沒有拒絕的餘地了,索性閉了嘴,沒再吱聲。
陸家人就陸舟山的婚事,討論的熱火朝天,江家這邊,也是忙了個熱火朝天。
一家子將家裏的東西都搬到空間內,把家裏也重新簡單的,布置了一番。
貴重惹眼的東西,都通通收到子母空間去了。
略顯張揚的東西,江媽媽也都收了起來。
“勞動最光榮”的搪瓷缸放在顯眼的桌子上,又把補丁重疊的粗布被褥鋪在床上,看上去十分樸素。
如此收拾布置完,足足花了兩天時間。
這兩天江家人足不出戶,吃飯都是在家裏下點面條隨便解決。
之後,一家三口坐在一塊,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江小辭說:“爸媽,咱們這段時間生活用度方面,還是儉省一些,不要太張揚惹人閒話。”
江家父母都點頭,江爸爸也有顧慮,便說道:“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保險起見,咱們還是得做下一手準備。”
江小辭不解:“爸,你意思是?”
“小辭,如果你的夢是真的,那按照夢裏給出的諭示,有人會放出風聲給咱們。咱們家會提前知道消息,給你安排親事。與其坐等被動,不如現在就給你安排相親吧。”
江媽媽也說道:“小辭,你爸說得對。就算咱們事先有所準備,凡事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早點給你安排好人家,如果真的要下放,就我和你爸下放,你還能留下。”
江爸爸又說:“沒錯,小辭,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反正你早晚也是要嫁人的,不如及早安排。但是,不能嫁給那陸耀祖。哪怕夢裏的不是真的,這小子三心二意,也不是什麼值得托付的良人!”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江小辭也只得點頭同意。
況且,只要不嫁給陸耀祖,她就不會重蹈上一世的命運。
這一世,她也會擦亮眼睛,好好找個男人再嫁出去。
至少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家裏陡生變故,措手不及之下,才看錯了人,嫁給了陸耀祖這惡棍。
這輩子,她和父母,絕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畢竟現在,家裏的大部分東西,現在都在媽媽的那個空間手鐲內。
如果爸媽真的被下放了,那也不至於過的太差,不過,未雨綢繆,凡事還是要安排的更周到一些。
爸媽年紀畢竟大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江小辭想了想,建議道:“爸,媽,不管到時候結果怎麼樣,咱們得想好,萬一下放,到時候的生活條件,肯定很艱苦。咱們最好是買一些藥,以備不時之需。”
江爸爸立刻贊許道:“這個主意好,我跟你媽年紀大了,萬一有個頭疼腦熱跌打損傷的,有藥傍身,也就方便多了。”
江媽媽也說:“是啊,還是咱們閨女想得更周到。這藥品不比別的,放在家裏,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壞,就算咱們不下鄉,多備一些在家裏也是好的。”
最後,江爸爸拍板:“行,那咱們就這麼說好了,今天太晚,明天咱們一家人都出去,分頭買藥吧。注意低調點,別讓人看出問題。”
江小辭和媽媽對視一眼,都笑了,“爸,你就放心吧,我們心裏有數的。”
第二天,一家三口便分頭行動去買藥。
江媽媽來到了同仁堂,匆匆走進店裏。
藥劑師抬起頭,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她。
江媽媽鎮定的道:“師傅,我家裏有風溼腰腿疼痛病人,不方便出來,您給開點藥吧。”
藥劑師仔細詢問了下症狀,給開了藥。
藥量很少,但能拿到藥也很難得了,江媽媽拿着藥,高興的走了。
江爸爸去了回春堂,用了同樣的借口,不過說的是不同的病症,也開了藥回家。
江小辭則去了巷口的小藥鋪子,同樣也說是家裏有病人,不方便出來,只說了症狀,買了點藥。
一家三口回到家後,準備接下來每過幾天,都交換着藥店去買。
這樣積少成多,多備一點放着,才能安心。
陸耀祖寫的舉報信上交到組織之後,由於舉報信內容敏感,涉及到當下最嚴厲打擊的資本主義作風問題,組織上的人決定,立馬開始進行調查江得才一家。
幸好,組織上有人和江爸爸關系還不錯,得知這個消息,大吃一驚。
那人叫趙勇,和江爸爸是老相識,深知江家人人品厚道,絕不可能是舉報信上說的這樣。
可是調查組既然發話了,這麼敏感的時候,他也不好說話,趙勇準備提前通知江得才。
而這些,江小辭和父母還完全不知情,雖然她早就知道這事遲早會發生,但也沒想到陸耀祖的動作這麼快。
這天一大早,趙勇私底下去了趟江家,打算和江爸爸說說這件事情。
江爸爸還覺得奇怪,把人迎進屋後,便問:“老趙,這麼大清早的,你過來是有什麼急事嗎?”
趙勇焦急,直接開門見山:“老江,有人舉報了你們家,馬上就會有人來調查,你們可要提前做好準備。”
江爸爸聽到這個消息,心都涼了。
事實竟果真如同女兒說的,那夢境裏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