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鬆嵐:……
這人地位高手段狠是真的,沒禮貌也是真的。
不問前因後果,上來就質問她。
什麼毛病?
謝鬆嵐心中不虞,面上卻是恭敬的:“雪狼被村民們被圍堵,被污蔑傷人,村民們要將它打殺,我恰好看見了全程,爲它洗刷冤屈。”
“它有靈性,懂得知恩圖報,破例讓我碰觸它。”
紀照夜眯起眼睛。
瑤光是狼,是極罕見的雪狼。
雪狼生性孤傲,警惕性極高。
斷不會因爲“知恩圖報”就讓陌生人碰觸。
這女人在說謊。
紀照夜審視着謝鬆嵐。
世人見了他,多半會兩股戰戰,話不成話,語不成調。
眼前的女子看起來不到雙十年華,敢在他面前大言不慚說假話,倒比一些年過半百的朝廷命官要沉穩。
紀照夜並沒有追問下去:“既如此,我替瑤光謝謝你。”
他對雪狼說:“瑤光,走了。”
雪狼依依不舍,蔫頭巴腦。
漂亮姐姐的手又香又軟,跟主子總帶着血腥味的大手完全不一樣。
它還想讓漂亮姐姐摸鬃毛,想給漂亮姐姐露肚皮。
作爲一只聰明的狼,它能感覺到自家主子心情不太好,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會砍人,它不能讓漂亮姐姐被主子砍了。
所以,它得聽話。
謝鬆嵐道:“明國公請留步。”
聽到謝鬆嵐的聲音,雪狼立馬支棱起來。
看吧,漂亮姐姐也舍不得它!
謝鬆嵐:“……先前爲了給雪狼解困,我墊付給了村民一錠銀子,既然您是雪狼的主人,這銀子理應由您來出,請您將銀子還我。”
紀照夜腳步頓住。
問他要命的人有很多。
問他要賬的,她還是第一個。
新鮮。
紀照夜深深地看了謝鬆嵐一眼,將銀子留在了謝鬆嵐的馬車上,帶着一步三回頭的雪狼上山。
雪狼一路上嗷嗚嗷嗚個不停。
它在吐槽紀照夜小氣。
明明府裏那麼多金銀珠寶,多給漂亮姐姐一點怎麼了?
小氣巴拉的只給一錠銀子,它瑤光大人的救命之恩,只值那麼點嗎?
小氣,真小氣。
主子小氣,它不能小氣。
它,瑤光大人,要親自給漂亮姐姐挑個禮物!
想到這裏,雪狼突然興奮,一路撒歡跑到山頂。
紀照夜沉思:那個嘰裏咕嚕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能讓高傲冷漠的瑤光變得跟隔壁大黃一樣狗裏狗氣的?
嘰裏咕嚕,特指謝鬆嵐。
紀照夜回到山頂。
雪狼早就到了,正趴在中年男子的輪椅旁邊曬太陽。
中年男子懶懶地躺在輪椅上,看到紀照夜到來,笑得非常和藹:“阿夜,你回來的正好。”
他指着兩只特大號水桶。
“我特意給你爭取的機會,挑挑水,修修心,天黑之前記得把八十一口水缸挑滿。”
紀照夜冷臉拒絕。
中年男子唉聲嘆氣:“你不願意就算了,反正我一個雙腿殘疾的廢人,你嫌我也正常,我不會難過的。”
紀照夜:……
茶裏茶氣,但有用。
紀照夜最終還是拿起水桶,冷着臉奔波在上山下山的路上。
……
謝鬆嵐不缺這錠銀子。
她就是想用這種方式出一出憋在心裏的那口氣。
前世她不知道雪團是因爲什麼死的。
但她知道,雪團死得非常慘。
雪團的靈魂始終保持着死前的模樣。
它瘦到皮包骨頭,眼睛是瞎的,腿是瘸的,身上的骨頭幾乎全部被打斷了。
足見,它死前曾經歷過慘無人道的折磨。
謝鬆嵐很想問問紀照夜,身爲雪團的主人,爲何要讓雪團落到那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