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文化活動室,韓春梅草草指了一下,連假笑都維持不住了,找了個借口就匆匆離開。
陸瑤看着她幾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輕輕哼了一聲,心裏的氣卻並沒完全消散。
雖然嘴上贏了,但韓春梅那些關於受傷、鞋墊的話,還是像小蟲子一樣在她心裏鑽,酸溜溜的。
晚上,陸清顧回來得比平時稍晚一些。一進門,就感受到一股低氣壓。
他家小媳婦兒正坐在炕沿上,手裏無意識地絞着一條手絹,低着頭,連他進來都沒抬眼看一下。
“瑤瑤?我回來了。”陸清顧放下帽子,走過去。
陸瑤沒吭聲。
陸清顧覺得不對勁,蹲下身,仰頭去看她的臉,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他伸手想去碰她的臉,卻被她扭頭躲開。
“沒怎麼。”
陸瑤悶聲說,語氣裏的不高興都快凝成實質了。
陸清顧有點摸不着頭腦,早上不還好好的嗎?
他想了想,幹脆耍起賴來,高大的身軀往前一湊,把頭埋在她柔軟的腰間,像只大型犬一樣蹭了蹭,聲音悶悶地帶着點撒嬌的意味。
“媳婦兒,到底咋了?你說嘛,我這心裏沒底。”
被他這麼一鬧,陸瑤心裏的委屈和醋意更盛了。她用力推他的腦袋,沒好氣地說。
“起來!重死了!”
陸清顧抬起頭,眼神無辜又執着地看着她。
陸瑤憋不住了,酸溜溜地開口,學着韓春梅那嬌滴滴的語調。
“人家韓春梅同志可都跟我說了,你當年多麼英勇,爲了救她,都光榮負傷了!人家感激你,熬夜給你納的鞋墊,你穿上美滋滋的吧?是不是特別合腳,特別暖心啊?”
陸清顧一聽,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就沉了下來,眉頭緊緊皺起。
他總算明白這莫名其妙的醋意是從哪兒來的了。
“她真這麼跟你說的?”他的聲音嚴肅起來。
“可不是嘛!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陸瑤哼道。
陸清顧握住她的手,目光坦誠地看着她,語氣帶着幾分無奈和慍怒。
“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根本不是她說的那樣!”
他詳細解釋道。
“那次是文工團集體乘車回來,路上車子出了問題,有側翻的風險。我是帶隊幹部,保護所有人是我的責任!我護住的是靠車門位置的幾個同志,不止她一個!胳膊是被車上的鐵皮劃傷的,是爲了保護大家,不是爲了單獨救她!”
提到鞋墊,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至於那鞋墊,她確實是塞給我了。但我當場就明確拒絕,並且嚴肅批評了她,告訴她這種行爲不符合紀律,讓她以後不要再這樣!她非要塞,我沒辦法,轉頭就把那幾雙鞋墊都給了老李,一雙沒留,老李可以作證!”
他看着陸瑤依舊有些氣鼓鼓的臉,心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語氣放柔。
“傻不傻?你男人是什麼人你不清楚?我能看得上她那點小心思?在我眼裏,誰納的鞋墊都比不上我媳婦兒……”
他卡了一下,想起陸瑤好像並不會納鞋墊,立刻改口。
“……誰都沒有我媳婦兒好!她那是自己在那裏瞎想,往自己臉上貼金!”
聽完陸清顧這番毫不留情、撇得幹幹淨淨的解釋,陸瑤心裏的那點疙瘩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想笑的沖動。
原來真相是這樣,韓春梅還真是會給自己加戲啊!
但她面上還是強裝着不高興,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