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平兩兄弟把籮筐背進了灶房,把東西放下後,各自揉了揉肩頭。女人們則是進來把東西都歸置一下。
幾個小子屁顛屁顛跟着進了灶屋,讓本就擁擠的灶屋更顯擁擠。
“二叔,你給我們買好吃的了嗎?”銀寶扒拉着籮筐歪頭瞧着。
三小子也眨巴着眼睛看他。
蕭安壓下心中的擔憂,遺憾的搖搖頭,“沒來得及給你們買,不過今天買了大肥肉,可以讓奶奶炸油渣吃。”
孫荷花坐在灶台後面因流民問題有點恍神。
孫荷花在聽到相公說的話後,緩緩神道,“你們還可以央求下奶奶,讓奶奶再給你們撒點白糖,那叫一個字,好吃!”
本來聽到沒帶好吃的,一個個聳肩塌背的。再聽到可以吃香噴噴的油渣後,眼睛立馬放光。
油渣啊,吃一口滿嘴噴香,他們很久很久沒吃了!
蕭老太坐在長凳上嘆氣。
暴亂加流民,這世道太艱難了。
雲寶:油渣是什麼美食嗎?還有流民到底是什麼啊?野獸嗎?能殺人的嗎?
雲寶頂着一腦袋困惑,可惜沒人給她解釋,最後扛不住身體的本能在困惑中睡着。
風雪越來越大,火盆被放在了堂屋的中間,屋裏暖意融融,沖淡了身上的寒意。
幾個小豆丁抓了一把花生扔在火盆邊捂着,不時的用手裏的小棍子扒拉下看熟沒熟。
他們一邊等花生一邊等好吃的油炸。
蕭老太在裏屋裏陪着熟睡的雲寶,一邊唉聲嘆氣,一邊時不時的摸摸她的小手小臉。
貓冬的窮苦人家一天只吃兩頓,早上一頓,傍晚一頓。孫荷花和張阿月妯娌倆在灶屋裏一邊炸油渣,一邊做晚飯。
“這雪下得可真夠大的!看樣子今夜是停不了了。”孫荷花將一捧糙米倒入鍋中,又抓了一些剁碎的紅薯扔進去。
“是啊,雪都沒過腳踝了。哎,也不知道那些流民會不會真往我們這邊走。”張阿月邊添柴火邊嘆氣。
“咱們婦道人家想管也管不了流民的事情。天塌了有高個子頂着。相公他們也去裏正家裏了。肯定會有個結果的。”
“也不知道今天村裏的雞和狗都怎麼回事,叫喚個不停。”
“可不是,咱家的雞平時自己就能上窩,今天還是公爹用棍子趕進去的。”
隨着鍋底的溫度升高,孫荷花拿着鍋鏟不時的撥弄幾下,那大小不一的方塊肥肉發出滋滋滋的聲音,清澈的豬油從肉裏滲出,油脂的香氣慢慢升騰,充滿整個灶屋,又慢慢擴散蕭家整個小院。
四小子鼻子一聳一聳的,使勁兒地聞着那誘人的香氣,就連火盆邊正在烤着的花生也顧不上了,迫不及待地沖到灶台邊。
“二嬸,二嬸,油渣能吃了嗎?”小家夥們一臉急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鍋裏。金寶還摸了摸自己癟癟的小肚子,它正在發出“咕咕”的叫聲。
銀寶咽着口水,着急的說:“娘,我的口水都要流出來啦。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吃哩?”
最小的鐵寶也跟着附和,一邊摸着小肚子,一邊像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附和,“嗯嗯嗯。”
孫荷花看着這四個可愛的小家夥,忍不住笑出聲來,溫柔地安慰他們:“別急別急,再等會兒就好了。”
蕭老頭幾人回來的時候就見着自家幾個小子坐在小凳子上,每人端着一個小碗,他上前摸了摸幾個小子的頭,笑道,“咱就得像這幾個小子這樣!該吃吃該喝喝,別流民還沒來,自個兒先給嚇死了。”
小子們手指捏着油渣就塞進了自己嘴裏,然後還嗦了口手指頭。
隨機還交流着自己吃油炸的感受。
“油渣真好吃,可惜妹妹太小了,不能吃。”
“不能吃這麼美味的油炸,妹妹會不會饞哭?”
“應該會。要是我只能聞不能吃,我肯定哭!”銅寶重重點頭。
銀寶想到妹妹吃不了那麼美味的油渣,替妹妹可惜,他歪着腦袋想了想,然後眼睛一亮,“沒事兒,我有辦法。”
他端着自己的小碗,站起來就噠噠噠的走進裏屋。
三小子也想知道是啥辦法就跟着一起。
“阿奶,妹妹醒了嗎?我給她吃油炸。”銀寶抬頭問蕭老太。
蕭老太輕輕的搖頭,“妹妹還睡着哩,你們自己吃吧。而且妹妹那麼小,不能吃油炸的哦。”
雲寶聽見有人叫她,睜開眼睛轉過去看着四小子,眼睛裏帶着疑惑。
銀寶扒拉着床邊,瞄到妹妹睜眼了,開心的說,“阿奶,妹妹醒啦。我給妹妹吃油炸。”
說完,那油乎乎的手指頭直接塞到了雲寶的嘴裏。
雲寶此時是懵的,她瞪着眼睛,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二貨哥哥在幹啥?
銀寶仰着小腦袋得意的道,“妹妹,我手指頭捏了油渣,你嗦我的手指頭,這樣你就吃到油渣的味道啦!哥哥聰明吧!”
蕭老太及三小子,“。。。。。。”
而一旁的蕭老太和其他三個小子都驚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銀寶的舉動。
這就是你說的讓妹妹吃油渣?
蕭老太噗嗤笑出聲來,讓她暫時忘了流民的擔憂。
聽見笑聲的蕭安進了屋,看着雲寶那油乎乎的小臉,哭笑不得的說,“你們幾個小子吃油渣就行了,妹妹不能吃。”
他抱起癟嘴快要哭的雲寶輕聲哄着,“爹的閨女哎,別哭啊。想吃好吃的,咱們得快快長大啊,長大了就能吃好吃的哩。”
說着就向着她的小臉親香。
雲寶見新爹又想親她,她縮着腦袋往後仰,小嘴也不癟了,咿呀咿呀叫着。
你一臉的胡茬子親我幹啥,不知道扎人嗎。
“哎喲,我閨女果然最喜歡我啊!”
雲寶最終還是沒躲過去被扎的局面。
......
勞累又鬧心的一天過去,孫荷花怕婆婆累着,今晚他們帶雲寶睡。
雲寶被抱到裏屋時以爲就直接睡了。
但是她又忘了,她尿了一天的小屁屁是要清洗的。
所以雲寶在被娘提溜着兩條小腿的時候依舊有點懵。
想到每天她光溜溜的小屁屁都要被人看個精光,不止看了,還給她抹了油脂。
繃直身體的雲寶就全身羞得通紅,手腳都不敢亂動了。
蕭安,“媳婦兒,你動作快一點,你看雲寶都凍紅了。你快給她包包好。”
孫荷花動作嫺熟的給雲寶抹好屁屁,穿好小褲子又包了尿布。“沒事兒,這一會會兒不僅事兒。你摸摸這小胳膊小腿熱乎乎的呢。”
下一秒,她又被爹摸光了!
不是男女授受不親嗎?雲寶眼睛瞪的溜圓,一個勁兒的朝着孫荷花看去。
娘你這都不管管的嗎?看着毫無動靜的娘。
雲寶眼淚汪汪,一臉的生無可戀:這個破身體!我還是死吧!
雲寶被收拾好後,孫荷花把她放在了床裏側躺着玩。夫妻倆坐在床上說話。
“媳婦兒,今天在裏正家裏討論完流民的事,裏正叔說咱們村得建個圍牆,然後再組個巡邏隊日夜巡邏。這樣,如果流民真的過來,我們也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孫荷花一聽,有些擔心地問道:“相公,那你報名巡邏隊了嗎?”
蕭安點點頭,認真地回答道:“嗯,咱們村所有男人都要報名,這不是一個人的事情,這關系到咱們整個村子的安全,是在保護咱們村所有人的生命。”
孫荷花聽了,心裏有些擔憂。她知道,這些男人都是爲了保護他們的家人和村莊,所以才義無反顧地站出來。
蕭安接着說:“裏正叔還說,流民要來了,糧價肯定還會漲,讓我們各家都多備點糧食。”然後他面帶愧疚,“媳婦兒,咱們能不能把咱自己存的銀錢拿點出來買糧食?”
孫荷花聽了,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她爬到床腳頭,跪在床上,伸手打開床頭的木箱子,又從木箱子裏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木盒。
孫荷花小心翼翼地打開小木盒,裏面是一些碎銀。她想了想,又把一根銀簪子拿了出來,一起放到蕭安手裏。
蕭安看着手中的銀簪子,心中五味雜陳,“媳婦兒,這是你的陪嫁。。。”
“我也不帶這東西,放着也是放着,而且這也是關系到咱家人的性命。”
知道媳婦兒的好意,蕭安咬牙把簪子收好,家裏窮,能多點銀錢多買點糧食也是多點保命的機會。他看着孫荷花道,“媳婦兒,等以後我一定再給你買一個更漂亮的簪子!”
孫荷花輕輕的嗯了一聲,靜靜的靠在蕭安肩上。
雲寶安安靜靜的玩着口水泡泡,被迫聽了一席話。她對話裏的內容不怎麼感興趣,不過在爹拿着簪子的時候她蹙了蹙眉。
原來這個叫簪子。
這樣的東西,她以前的空間裏也有,還有不少。只不過顏色和形狀也有不一樣的,總之她的空間。
末世後這種東西都是沒人要的垃圾,只有吃的和藥品才是硬通貨。她很小的時候不知道這些沒用,只覺得好看便收了起來。再後來她便養成了習慣,每次跟隊裏出去搜尋物資,見到好看的,有點用的東西都喜歡往空間裏收,不知不覺也收了不少。有一次她直接橫掃了一個飾品店,那些飾品亮亮閃閃,她喜歡極了。
一邊想着一邊揮了一下小手。
啪嗒,啪嗒——
兩聲輕響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借着微弱的燭光,蕭安夫妻二人一臉驚愕地看着地上突然出現的兩根簪子,目瞪口呆。
那兩根銀白色的簪子靜靜地躺在地上,安靜如雞。
孫荷花呆呆地抬起頭,眼神凝固在了房頂上,久久沒有動彈。
而蕭安則張大嘴巴,磕磕巴巴道,“媳……媳婦兒,咱……咱家房頂下銀子了……”他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和驚訝。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又接着說,“媳……媳婦兒,你……你是不是在咱家房頂藏錢了?這……這位置挺好。”說完他咽了咽口水。
孫荷花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着自己的丈夫,語氣悠悠地說,“你看我像是能爬到房頂藏錢的人嗎?”
雲寶並不清楚爹娘是被嚇着了。末世裏有異能者比比皆是,空間異能並不罕見。
她見爹娘二人不說話,以爲是覺得這兩根簪子不好,小手又是一揮。
啪嗒,啪嗒——
又是兩聲輕響。
這次夫妻倆都看得很清楚了,那東西在雲寶揮了小手後,直接在半空中突然出現。
這次是一根金色簪子,一個金色鐲子。
雲寶見兩人還是沒動靜,咿呀出聲提醒。
撿起來啊。跟你們剛才拿的差不多啊。
都是些沒用的東西,我還有很多呢。
夫妻倆:.......
真是活見鬼了!
......
堂屋裏燈火通明,蕭家的大人們再次聚集在這裏。他們一個個都像被鋸掉了嘴巴的葫蘆一樣,呆若木雞。
火盆中的木柴偶爾會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給整個房間帶來一絲生氣。而放在四方桌上的那四件物品,也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着微弱的光芒。
雲寶被蕭安緊緊地抱在懷中,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圍的人。她的目光從爹爹、娘親、爺爺和奶奶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阿爺阿奶的臉上,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她心裏清楚自己拿出的這些東西並沒有什麼用處,但她記得剛才娘親把這樣的東西遞給爹爹時,爹爹可是滿臉感動呢!爲什麼到了自己這裏,大家卻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
難道這個世界沒有異能?所以爹娘他們是真的被嚇到了?那,那是不是會覺得她是怪物?怪物是不是都得弄死?
想到這兒雲寶眼睛一亮,那她是不是還可以死?她咿呀出聲提醒,我是怪物哦?你們要不要把我弄死?
蕭老太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緩緩轉過頭,看着雲寶,隨後伸出手將雲寶輕輕地抱入懷中。
她的眼睛與雲寶那雙清澈的眼眸相對視着。看到雲寶眼中沒有絲毫嬰兒應有的懵懂和純真,反而帶着令人費解的催促和激動。
催促?催促什麼?催促他們弄死一個娃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