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重新陷入死寂，喬羨的指甲死死掐進手心，她深吸幾口氣，將情緒緩和下來。
她望着窗外的夜色，拿出手機，撥通應明序的電話。
“哥，”她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平靜：“我要和商斯淮領證了。”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達十幾秒的死寂，應明序終於開口：“想好了？”
“嗯。我很清楚，也不會後悔。”喬羨的語氣平靜無波。
應明序輕嘆：“撐不下去就告訴我。”
喬羨捏緊了手機：“這一切才剛開始，你放心。”
掛斷電話後，她靠在沙發上，點開商斯淮的聯系方式，發出一條信息：【我們領證吧。】
她根本不在乎商斯淮會怎麼想，她想，商斯淮會同意的。
【明天上午十點，我在雲臻等你】，商斯淮回復極快。
將手機倒扣在沙發上，喬羨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了一些。
……
雲臻是商氏集團總部，大樓足足有八十六層，就在京州的CBD區，整棟大樓線條流暢，高聳入雲的玻璃幕牆在秋日陽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澤，過往的行人都忍不住抬頭看一眼。
林弋早已等在一樓，見到喬羨立即迎了上去，將她帶向商斯淮的專屬電梯。
過往的員工紛紛側目，她們都是第一次見年輕女性來找商斯淮。
商斯淮的辦公室在頂層，辦公室極大，視野極佳，可以俯瞰大半個京州。裝修是現代極簡風格，黑白灰的主色調，線條冷硬，很符合喬羨對他的印象。
商斯淮正坐在巨大的黑檀木辦公桌後，籤署文件。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
喬羨今天穿着白色真絲襯衫，外搭灰色毛衣，頭發沒有如之前見面一樣挽起，而是卷了波浪垂在兩肩。
見她坐下，商斯淮放下筆，開門見山：“確定了嗎？”
“是的。”喬羨對上他的目光，平靜回視。
商斯淮不再多言，從抽屜裏取出一份裝訂整齊的文件，推到她面前：“婚前協議。”
喬羨拿起文件，快速地瀏覽着，目光在那些涉及巨額數字和股權劃分的條款上停留的時間，並不比看其他條款更長。
商斯淮的確大方，就算是協議結婚，給她的物質保障一點不少，某種意義上來說，真夫妻也做不到他這般。
可她不是很在乎這些，物質她都有，她更需要的是妻子這個身份。
這份協議完美保障了她自己的權益，對她的唯一要求就是在婚姻存續期間，不可以爆出任何醜聞。
見她一直盯着約束條款，商斯淮解釋道：“我們結婚以後，集團需要披露我的婚姻情況，如果我的妻子如果出現任何問題，會影響到公司股價，我不太希望有任何意外，想必你也能理解。”
喬羨當然理解，只是她想到自己，斟酌着開口：“我個人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你完全可以放心，但是喬家我不敢保證，你認爲喬家出事會影響到你嗎？”
商斯淮沒有深究喬羨的語中深意，搖頭：“不會，只要我的妻子沒有問題。”
決定的事情就不會再猶豫，喬羨拿起桌上的鋼筆，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指尖微頓，隨即，她便在末頁籤名處，利落地籤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跡灑脫。
商斯淮接過文件，在她名字旁邊，籤下了自己名字。兩個名字雖然並列在一起，卻透着疏離。
協議一式兩份，喬羨收起屬於自己的那一份，站起身：“走吧。”
林弋早就在民政局拿了號，與其其他排隊等候、臉上洋溢着幸福和期待的新人相比，喬羨和商斯淮這一對顯得格外突兀。
填寫表格，拍照，宣誓，喬羨的表情始終平靜，甚至在攝影師要求他們靠近一點時，她配合地微微側身，臉上甚至能擠出一絲符合場景的，淡淡的微笑。
當那兩個紅色的、薄薄的結婚證拿到手裏時，喬羨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明明是假的，可她還是感到一絲復雜，但轉瞬即逝。
“需要通知你家嗎？”
“不用。”喬羨回答得斬釘截鐵，她將結婚證隨手放進包裏，目光落在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上：“等過段時間再說。”
她現在不需要喬家的任何反應，工作室剛搬來京州，她不想這時候和他們周旋。
“羨羨，你和商斯淮怎麼回事？”溫杳竟然這時候彈了語音通話過來，聲音全是壓抑不住的驚訝。
喬羨偏頭看了眼商斯淮：“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嗎？你和商斯淮的合照都快傳瘋了，整個圈子都在議論。”
喬羨心裏一緊，她和商斯淮的合照只有結婚證件照，難道？
下一秒看見溫杳發來的照片，心弦一鬆，那是她和商斯淮在雲臻停車場被拍下的。
照片裏她和商斯淮並肩站在車前，盡管照片角度刁鑽，但是喬羨的面容清晰可見，商斯淮雖然只有側臉，但沒有人會錯認他。
溫杳還在嘰嘰喳喳：“誰不知道商斯淮一向不近女人身，他先是爲你花了一個億，現在又是親自開車載你離開，你別拿什麼沒關系來搪塞我。”
喬羨揉了揉眉心：“沒什麼，我們有些合作的事談一談。”她也沒有全然說假話，這本就是一場合作。
“談事情？”溫杳顯然不信：“那可是商斯淮哎，他什麼時候跟人談事情需要把人接到自己公司，還親自開車送走的？你知不知道這代表什麼？”
代表什麼？喬羨心中發笑，代表一場冷冰冰的協議籤署，和一段各懷目的的婚姻關系的開始。
“代表他比較有紳士風度吧。”她輕描淡寫地揭過，“好了，溫杳，我真的在忙，回頭聊。”
商斯淮全程聽完了兩人對話，見她掛斷電話才開口：“我們的關系，遲早會公布。”
“可我不想現在公布。”喬羨表示了拒絕。
商斯淮側頭：“你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再跟自己較勁。”
他能理解喬羨的復雜別扭，喬羨闔上雙眼：“再給我一段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