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周日,還要早起去兼職,這對朱嘉莉來說無疑是最悲慘的。
她站在貨架前,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連續打了幾個哈欠,彎腰從箱子裏拿出商品,擺在上面。
旋即便聽見外面有炮聲,納悶美國人難道也有天不亮放炮的習慣?
娶媳婦,還是出殯?
她好奇打開門探出腦袋一瞧,結果七魂六魄魂都差點被嚇沒了,這哪是放炮啊。
分明是槍聲。
還是那種密集又震耳欲聾,夾雜着玻璃爆裂,汽車警報鳴笛的槍聲!
砰!
砰!
又是兩槍擊中了不遠處的垃圾桶,冒出了縷縷白煙。
朱嘉莉頭皮一麻,手忙腳亂地拉下沉重的卷簾門,金屬門撞擊地面後隔絕了街上大部分的聲音,但不代表危險就此解除。
她腿發軟根本走不動路,連滾帶爬地躲到了收銀台底下,雙手抱着頭縮成一團,小聲抽泣。
槍聲還在繼續。
每響一下,她的血液就像被凍結了一層,寒意從脊背竄上後頸,冷顫不受控制地一個接一個打。
她拿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因爲太過恐懼的緣故,一開口就說成了中文,又經過接線員的引導,才用英語道出這裏所發生的一切,請求他們快點讓警察過來。
掛斷後她又想和老朱通話,告訴他自己愛他,即便真出了意外也不至於後悔,可這樣又會讓爸爸擔心。
那……寫遺書嗎?
可本子都在書包裏,她根本不敢去拿。
眼下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祈禱各路神仙保佑她吧!
不知過了多久,警笛聲由遠而近,紅藍交替的警燈透過縫隙在店內瘋狂閃爍。
一位警員敲響卷簾門的同時高聲問道:“裏面是否有人受傷?”
朱嘉莉跑過去升起卷簾門,抹了把鼻涕和眼淚,用力搖了搖頭,“沒有,只是被嚇到了。”
警員:“那你現在能給我講講當時看到了什麼?”
朱嘉莉咽了咽口水,穩住心神回答,“好像是四個男人,他們都拿着槍,對着街邊掃射,別的就沒有看到了。”
“謝謝,現在危險已經解除,可以正常營業了。”警員道。
朱嘉莉輕點了下頭。
過了會兒,接班的同事過來了,她表情誇張地把方才所經歷的事情講給他聽。
結果對方卻反應很平靜,“在一個合法持槍的國家,這種事情不難遇到,就比如我都遇見過兩次了。”
朱嘉莉震驚,“在店裏?”
“不不不,是在其他地方,第二次還差點去見了上帝。”他帶着微笑,完全當成一件趣事分享給朱嘉莉。
她聽完,只能用強者兩個字來形容他。
朱嘉莉背着包出了便利店。
清晨微涼的空氣撲面而來,車輛勻速通過,行人步履匆匆,一派祥和的景象,仿佛幾個小時前的那場槍戰是她在上班期間打盹做的噩夢。
她原本打算回去立即投身學習中的,可真的身心俱疲,趴在床上就不想再動彈一下,閉着眼睛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
埃默爾自己的別墅內。
費蒂侖正在下國際象棋,趁菲利克斯沒注意,把他的皇後挪了一個格。
結果被菲利克斯發現了,他敲了敲棋盤,“嘿,別耍賴好嗎?”
“什麼啊,分明是它自己滑過去的。”費蒂侖狡辯。
菲利克斯白了一眼費蒂侖,拿起皇後棋擦了擦,放回原位,警告道:“再有一次,我就可以擁有你的新高爾夫杆。”
“你不能產生出這樣的想法,那可是我等了三個月才拿到手的,一次還沒用呢。”費蒂侖貪婪道:“除非拿你去年剛買的單滑雪板換。”
“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惦記着它。”菲利克斯又用力白了他一眼,“那是我的摯愛,不可能給你。”
“你的摯愛難道不是運動衫?”
“……”
“你爲什麼不回答?”
“你真無聊透了。”
埃默爾走過來,一屁股坐在菲利克斯的旁邊,“幸好我們今早沒去健身,否則肯定會那裏遇到槍擊事件。”
象牙白的棋子從指間滑落,掉在了地毯上。
菲利克斯一把奪過他手中的ipad,滿臉震驚地掃了眼屏幕,“該死!”
他將平板丟在一旁,轉身往外面沖。
“felix。”費蒂侖一個箭步追過去,拽住了他,“你要去哪?”
菲利克斯目光翻涌着驚悸,語氣急切道:“她當時在上班,她肯定嚇壞了。”
“你要知道現在是下午了,而且都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你去了又能做什麼,安慰她?”費蒂侖真是無語至極,“還是說一些如果我在場就能保護你的廢話?”
“就算是普通朋友,在得知這樣的消息後,也應該去看望一下,不是嗎?”菲利克斯覺得自己沒做錯。
費蒂侖一針見血,“如果你真的只拿她當普通朋友,就不會這麼失態了。”
埃默爾走過來,把菲利克斯落下的衣服遞給了他,“felix老實說,你提出讓她用勞動抵債的時候,我們兩個就已經察覺出來了一點問題。”
“所以……從你們相撞的那一刻就開始了嗎?”
菲利克斯垂下頭,邊思緒很亂地擺弄着襯衫外套,邊悶悶道:“我不知道,可能沒那麼早……連我自己也覺得非常不可思議,甚至都不確定是否真的動心了。”
“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才幾天而已,我想百分之九十九不會是喜歡。”埃默爾聳了聳肩,“可能因爲你的生活太單調了,突然冒出來個新鮮玩意兒,就很容易上頭。”
“等這股勁兒過去,你肯定就恢復正常了。”
他說完,悄悄給費蒂侖遞了個眼色。
費蒂侖立刻會意,跟着附和,“沒錯,我也認爲不太可能,你只是一時覺得很有意思而已。”
菲利克斯聽着他們一唱一和,像是終於抓住了能說服自己的理由,露出一抹如釋重負卻又帶着點自嘲的笑意,“是吧,我就說不太可能。”
“我,菲利克斯,哈靈頓家族的唯一繼承人,無比尊貴的出身,怎麼可能喜歡上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這簡直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