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耳的警報聲簡直像是用指甲刮擦她的大腦皮層,李天祝一邊齜牙咧嘴地忍着噪音,一邊腎上腺素飆升。
“快快快!都動起來!李悅,帶人去東邊荊棘牆!石岩,你眼神好,上那個土坡盯着!其他人,抄家夥!沒家夥的抄燒火棍!阿雅,帶人回屋,堵好門!”她語速快得像掃射,手下意識摸向腰間——嘖,除了那把用來挖坑比打架更順手的破鋤頭,啥也沒有。
“天祝姐,你……”李悅抄着鐵釺沖過來,下意識想把她往後拉。
“我什麼我?老娘是主帥!得坐鎮前線……稍微靠後一點的前線!”李天祝貓着腰,靈活地竄到李悅身後,探出個腦袋往外看,嘴裏還不忘叨叨,“哎呦,你這身板,擋得倒是挺嚴實。”
李悅耳根一熱,沒空理會她的調侃,全神貫注地盯着荊棘牆外漆黑的荒野。石岩已經爬上了臨時堆砌的矮土坡,壓低聲音喊道:“有人!十來個!拿着武器,沖過來了!”
警報聲還在持續,那夥人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噪音嚇了一跳,沖勢緩了一瞬,罵罵咧咧的聲音隱約傳來。
“操!什麼鬼叫聲?” “別管!沖進去!搶吃的!”
果然是匪徒。看着沖過來的十幾個衣衫襤褸、面目猙獰、揮舞着鏽蝕刀棍的家夥,李天祝反而鬆了口氣。不是訓練有素的軍隊,只是一群被飢餓逼瘋的烏合之衆。
“穩住!放他們進來點!”李天祝喊道。她之前讓李悅帶着人在荊棘牆內側挖了幾條淺溝,裏面撒滿了她特意研磨好的地靈薯幹粉——這玩意兒曬幹磨粉後,吸入多了能讓人產生輕微的幻覺和頭暈目眩。
匪徒們嚎叫着沖過發出噪音的荊棘叢,根本沒留意腳下。 “呸呸!什麼玩意兒迷眼睛!” “呃……我咋有點頭暈……” “別慫!看見火光了嗎?吃的就在那兒!”
沖在最前面的幾個匪徒吸入的地靈薯粉最多,腳步已經開始踉蹌,眼神也有些渙散,對着空氣胡亂揮刀。後面的人推搡着,陣型一下子就亂了。
“就是現在!李悅!撂翻他們!”李天祝一拍李悅的後背——嚯,肌肉緊繃,手感不錯。
李悅低吼一聲,帶着幾個同樣拿着簡陋武器(主要是農具)的青壯年迎了上去。他沒有選擇硬碰硬,而是利用對方頭暈目眩、反應遲鈍的時機,專門下絆子、敲悶棍。一個匪徒揮舞着砍刀朝他沖來,結果腳下被李悅用鐵釺一別,整個人摔了個狗吃屎,還沒爬起來就被一鋤頭敲在背上,哼哼着不動了。
石岩也從土坡上滑了下來,他沒有像李悅那樣正面沖突,而是像一頭沉默的孤狼,遊走在戰場邊緣,手裏的鋤頭專往匪徒的腳踝、手腕這些地方招呼,動作狠辣精準,一擊即退,搞得匪徒煩不勝煩。
李天祝也沒閒着。她手裏抓着幾把地靈薯粉,看哪個匪徒比較生猛,就瞅準機會揚過去一把。 “請你吃粉!”她一邊撒一邊喊,“獨家配方,吸了能看見小人跳舞哦!” 一個匪徒被迎面撒了個正着,嗆得涕淚橫流,果然開始對着旁邊的同夥傻笑:“嘿嘿……好多雞腿……別跑……” 那同夥氣得大罵:“蠢貨!那是老子!”
戰鬥場面一度十分混亂且…滑稽。一方是餓瘋了但毫無章法的匪徒,另一方是有了預警、占了地利、還有“生化武器”加持的村民。加上李悅這個有點戰鬥經驗的工匠和石岩這個下手黑狠的“學徒”,勝負幾乎沒什麼懸念。
沒多久,匪徒就躺倒了好幾個,剩下的見勢不妙,發一聲喊,扭頭就想跑。
“想跑?問過我的寶貝荊棘沒?”李天祝哼了一聲。那些匪徒慌不擇路,又被地靈薯粉搞得頭暈眼花,逃跑時有好幾個直接撞進了警戒荊棘叢裏。
“嗷——!” “疼死我了!這刺有毒!” 尖銳的刺輕易劃破了他們破爛的衣物,帶出血痕,更重要的是,劇烈的疼痛和掙扎觸發了荊棘更強烈的應激反應,噪音更加刺耳,甚至有一些較長的荊棘條開始像活物一樣扭動纏繞,雖然力道不大,但也足以讓他們狼狽不堪,速度大減。
李悅帶人追上去,輕鬆地把這幾個倒黴蛋也摁倒在地。
戰鬥結束得比預想中還要快。除了兩個村民受了點輕傷,我方幾乎無損。地上躺着七八個哼哼唧唧的匪徒,還有三四個被捆得結結實實,面如土色。
刺耳的警報聲漸漸停息,只剩下篝火燃燒的噼啪聲和衆人的喘息聲。
短暫的寂靜後,不知道誰先開始,歡呼聲猛地爆發出來! “我們贏了!” “打跑了!” “天祝姐威武!”
劫後餘生的喜悅和首次成功保衛家園的激動感染了每一個人。大家看着李天祝的眼神,充滿了狂熱的崇拜和信任。
李天祝心裏也挺美,但面上還得端着。她走到一個被捆着的、看起來像是小頭目的匪徒面前,踢了踢他:“喂,哪來的?業務水平不行啊兄弟,打劫都不提前踩點嗎?”
那匪徒抬起頭,眼神裏滿是恐懼和不甘,嘶聲道:“…‘廢爪營’不會放過你們的…等着吧…我們老大…會把你們這裏踏平…男的殺光…女的…”他話沒說完,就被旁邊的李悅一腳踹在嘴上,消音了。
廢爪營?李天祝記下了這個名字。
她轉頭,看到李悅正緊張地看着她,眼神上下打量,似乎怕她少了根頭發。李天祝心頭一暖,隨即玩心又起,湊近一步,手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胳膊:“剛才表現不錯嘛,李大工匠,不僅會蓋房子,還會打架?這肌肉,練過的?”
李悅的臉騰一下就紅了,結結巴巴:“沒…沒有…就是…以前跟人打過架…天祝姐你沒事就好…”他都不敢看李天祝的眼睛,手腳僵硬得像根木頭。
另一邊,石岩默默走了過來,臉上濺了幾點血漬,眼神卻亮得驚人,他看着李天祝,低聲道:“都解決了。”
李天祝看着他這副“求表揚”但硬要裝酷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也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結果石岩像是受驚的兔子,猛地往後一縮,耳尖也紅了。
李天祝:“……” 一個兩個的,都這麼不經逗?她撇撇嘴,收回手:“行了行了,知道你們厲害。先把這些家夥關起來,明天再審。阿雅呢?出來收拾戰場,給大家檢查一下傷勢,今晚加餐!”
人群再次發出歡呼。
李天祝看着忙碌起來的衆人,又看了看黑暗中依舊沉默矗立的荊棘牆,心裏那點小得意慢慢沉澱下來。
廢爪營…聽起來就是個麻煩。今晚只是開胃小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