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靠在車廂角落,指尖悄悄滑到靴底,觸到那枚冰涼的火折子——方才謝淮下車後,侍衛雖鎖了車廂門,卻沒仔細搜他的身,這倒給了他機會。
他借着燭火的掩護,指尖用力捻開火折子,火星“嗤”地亮起。車廂內壁鋪着厚厚的錦緞,遇火便迅速卷起火苗,濃煙很快彌漫開來。陸青故意咳嗽幾聲,聲音裏帶着慌亂:“着火了!快開門!”
外面的侍衛聽到動靜,急忙打開車廂門,見裏面火光沖天,頓時亂了陣腳。陸青趁侍衛撲火的間隙,猛地掙脫束縛他的鐵鏈——方才他早就在鎖扣處做了手腳,此刻用力一扯便鬆了。他抓起角落裏的短刃,翻身躍出馬車,朝着暗處疾馳而去。
剛跑出沒幾步,身後便傳來謝淮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攔住他!”東宮侍衛迅速圍上來,箭雨朝着陸青的方向射去。陸青俯身躲避,手臂被箭劃傷,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他知道自己跑不遠,只能朝着城西廢園的方向奔去——那裏有聽雪樓的暗哨,只要能撐到匯合,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馬車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謝淮站在火光中,眸色沉沉地看着陸青逃竄的方向,指尖攥緊了腰間的佩劍:“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沒想到陸青竟有膽量縱火逃獄,更沒想到對方寧願受傷,也要往廢園方向跑——看來,廢園裏藏的秘密,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
陸青剛奔至城西廢園外的樹林,腳踝突然被一道暗繩纏住,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短刃脫手飛出。東宮侍衛瞬間圍攏,長矛尖端抵在他頸側,冰冷的觸感讓他渾身一僵。
謝淮踩着落葉走來,玄色衣擺沾了塵土,語氣卻依舊冷冽:“本殿說過,你跑不掉。”他俯身撿起地上的火折子殘骸,眸色沉了沉,“縱火、逃獄,陸青,你倒有幾分膽子。”
陸青掙扎着想起身,卻被侍衛死死按住肩膀,手臂的傷口裂開,鮮血浸透衣袖,染紅了身下的落葉。“謝淮,你別想從我嘴裏套出半個字!”他咬牙瞪着謝淮,青銅面具下的眼神滿是倔強。
謝淮沒理會他的硬氣,只示意侍衛將鐵鏈重新鎖在他手腕上,額外加了兩道鎖扣。“把他押回東宮暗室,嚴加看管,不準任何人靠近。”說罷,他目光掃過廢園方向,眼底閃過一絲探究——陸青拼死也要往這裏跑,想必廢園的密道和軍火庫,才是三皇子與影閣的關鍵。
侍衛押着陸青轉身離去,林間只留下謝淮一人。他抬手捻起一片沾血的落葉,指尖用力將其捏碎。看來,是時候讓楚硯池知道“盟友”的人落網了,至於楚硯池會作何反應,倒值得期待。
侍衛押着陸青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林間,謝淮抬手召來暗衛,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波瀾:“去查廢園密道的入口,再派個人去聽雪樓遞信,就說陸青在我手上,想贖人,讓楚硯池親自來東宮談。”
暗衛領命退下,謝淮獨自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廢園緊閉的鐵門上。陸青拼死也要往這裏跑,說明密道裏的軍火庫已近完工,三皇子恐怕很快就要動手——他必須在那之前,逼楚硯池亮出聽雪樓的底牌,要麼聯手端了廢園,要麼……讓楚硯池爲陸青的事,欠他一個人情。
他轉身走向馬車,指尖摩挲着腰間的玉佩。楚硯池性子冷硬,只認利益,但若用陸青作餌,對方未必會坐視不理——畢竟陸青掌握着影閣的核心線索,沒了他,聽雪樓想查“山河圖”殘卷,只會難上加難。
馬車重新啓動,朝着東宮方向駛去。車廂內,謝淮鋪開一張地圖,指尖在城西廢園的位置圈了個圈,眸色沉沉。這場博弈,他已占了先機,接下來,就看楚硯池會如何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