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步入婚姻的離婚律師,自然是比未婚的離婚律師,更容易讓當事人信服和接受。
剛進律所,人事部主管李純就發現了江初錦手上的鑽戒。
和昨天世紀婚禮的鑽戒一模一樣。
婚禮公布的照片做了虛化處理,但李純大學學的是珠寶鑑定,一看一個準。
李純將江初錦拽到茶水間。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什麼情況。”
李純是江初錦曾經的客戶,也是她介紹江初錦進北亞。
李純的前夫是個律師,是燕北頂級紅圈所的合夥人。
他在外養了小三,還把孩子的教育基金取出給小三買房買車。
等到李純發現,家裏已經沒有一分錢,自己還莫名其妙背上500萬的共同債務。
小三已經懷孕,去港城查過性別,是男孩。
李純起訴離婚,前夫揚言整個燕京沒有律師敢接她的案子。
叫她乖乖籤離婚協議,息事寧人。
不然,她和女兒都不會好過。
江初錦接下案子。
面對正常人,有正常人的解決辦法。
面對人渣,就不能用常規手段。
最後,渣男卸任合夥人職位,身敗名裂,500萬債務關系回歸到渣男身上。
而小三,以爲遇到了更高級別的大佬,打掉和渣男的非婚生子。
卻沒想到,大佬是江初錦在會所找的男模。
人財兩空。
一場婚姻,讓自詡職場老油條的李純抽筋斷骨,再造成人,也讓她結交江初錦這個妙人。
聽完江初錦的解釋,李純睜大眼睛:
“有這人脈你不早說!賀霽淮一句話,頂級律所隨你挑,再不濟,去賀氏集團當個法務,清閒又自在。”
“何必到來北亞……”李純壓低聲音,“這種小律所受罪。”
律師的薪資分爲底薪和提成,提成多少取決於案源金額大小。
小律所狼多肉少,自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其中的弱肉強食,酸甜苦辣,如同不見硝煙的戰爭。
兵不見血,但劫錢。
光鮮與靚麗永遠只屬於那些有響亮title的精英律師。
江初錦笑眯眯將做好的咖啡遞給李純。
“不熟,開不了口。”
李純品出味來。
李純知道江初錦是港城江家走失的小女兒。
江家除了給名分與信托,其餘人脈資源一律與她無關。
盡數砸在她姐姐江喬玉和次子江瀚睿身上。
自古娘家都忽視的女人,極難在婆家獲得尊重。
人慣會看人下菜碟。
李純聯想到以前的處境,觸景生情,“江律師能力卓越,過幾年,他賀霽淮就得改名江賀氏!”
江初錦剛被逗樂,短信就來了。
江母發過來的。
江喬玉的未婚夫沈洵在馬爾代夫求婚,一家人都要過去見證這一幸福時刻。
江初錦就不用回門了。
畢竟現在家裏沒人。
江初錦摁滅屏幕,沒有回復。
“誰啊?江賀氏?”
“電詐短信。”
“記得拉黑號碼,這種號碼一沾上,就跟狗皮膏藥似的撕不掉。”
“嗯。”
江初錦面色如常的點頭,“還是純姐有經驗。”
馬爾代夫。
江母一直握着手機,許久沒收到江初錦的回信,多少有點忐忑。
回門是件大事,就這麼輕易擱置。
失了禮數,江初錦會不會因此被婆家瞧不起?
初錦,會不會生氣?
“生不生氣,回復一句知道了,嗯,都不會嗎?”
“我看她就是嫉妒咱們更關心喬玉姐,覺得冷落了她,故意就在這兒鬧脾氣,耍性子。”
“呵,她回門哪裏有喬玉姐的求婚重要!”
江瀚睿沒好氣,“說她是江家人,我都覺得丟臉,一副沒教養的——”
江父在鏡前調整領帶,“今天是你姐姐的大日子,別給我惹事。”
江父瞥了一眼江母,江母立刻起身,重新系歪歪扭扭的領帶。
“又不是不讓她回門。”
“看在賀家的面子上,會讓她回來,晚幾天而已,她沒什麼可抱怨的。”
江父是一家之主,他的話就是金科玉律。
江母不再多想,歡天喜地的系好領帶,陪江喬玉血拼高奢店。
馬爾代夫豔陽高照,同一時間,燕京烏雲密布,下起了雪。
陰沉的天氣擋不住吃瓜的熱情。
全律所的人都知道江初錦結婚了。
昨天的世紀婚禮,發布的照片只有新人的剪影。
賀家一向注重隱私管理。
平時腥風血雨的律所難得一派祥和。
誰不想沾點喜氣,討個好彩頭?
江初錦派發喜糖,律所內響起此起彼伏的謝謝,恭喜。
“江律,你和你老公怎麼認識的?”
“相親。”
“你們是一見鍾情還是——”
“純搭夥過日子。”
“你老公什麼工作?是燕京人嗎?是不是有輛京A牌照的車?”
江初錦動作一頓。
沒有撒謊或者如實回答,而是敏銳的反問,“怎麼突然這麼問?”
前台孫琪一臉八卦指着樓下。
“門口停了一輛國旗L9,京A,6個8,開車的人說找你。”
空氣一時變得安靜。
且不說這車的牌面,光是京A豹子號車牌。
就說明車主非富即貴。
江初錦深藏不露啊,竟然釣上一條肥美大魚。
江初錦剛入職時對她有好感的幾名律師摸摸鼻子。
這條件,他們想撬牆角都有難度。
這可是鋼筋混凝土級別的。
江初錦右眼皮跳了兩下,賀霽淮日理萬機,工作狂一個。
怎麼會有時間,屈尊降貴來找她?
到了門口,駕駛室的門打開,司機老王下車。
後面的吃瓜群衆一臉復雜。
雖然王子配灰姑娘的故事是騙小孩的童話。
但實打實看到美豔大律師和年近六十的老頭走到一起……
江初錦真能下得去嘴啊。
有此等毅力,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白期待了,還以爲是番茄小說成真,沒想到是現實主義文學。”
“行了,江律一窮二白外地人,能找到燕京本地土大款,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
幾個說着風涼話的律師往回走。
身後,響起李純幽幽的聲音。
“這哪裏是冒青煙,分明是冒金煙了。”
衆人順着李純的目光看過去,原地僵住。
只見剛才下車的男人走到後排,撐傘,打開車門。
入目所及的是一雙私人訂制的薄底皮鞋,利落貼身的褲腿,寬肩窄腰……
伴隨着黑傘緩緩揚起。
是一個俊朗挺拔,氣場凌厲的年輕男人。
他接過傘,朝江初錦這邊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