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嘉茵緩過氣，欲開口道謝，誰知此刻一個突如其來的丫鬟橫插兩人中間，一臉嫌棄地指揮她道：“你出去買些布匹，待會要用，快去快回，不要讓夫人們等太久！”
“喂......”
一個丫鬟都敢口氣如此大的朝沈嘉茵說話，梅若風眉頭蹙起，剛要開口叱責，卻見到沈嘉茵沖着他搖搖頭。
“無妨，還是盡量不要與他們起沖突爲好，事情變得更加麻煩對你我都不利。”她輕如鴻毛的聲音在梅若風耳側響起，隨之接過丫鬟的遞過來的錢，卻驚訝地發覺手中只有幾個銅板。
丫鬟一溜煙地跑走，根本不給她問話的機會。
梅若風臉色更黑了幾分：“竟還是在我眼前刁難你？這些銅板買不了多少布匹，我再給你些銀兩，你此次自由去趟集市也可以購些你需要的物什。”
沈嘉茵拒絕道：“不必，他們也沒說要買多少布匹，既然她給我的只有這些銅幣，我就用這些買。”
她狡黠地沖着梅若風眨眨眼：“若是怪罪起來，這也是那丫鬟的責任。”
“好。”
沈嘉茵帶着銅幣出門，一路上步伐輕快。這大街上可比那沉悶的梅府舒適多了，且在這裏她來去自由，也不用再怕有人上來找麻煩。
集市上熱鬧非凡，只是很快她意識到了不對勁。這般熱鬧並不是因爲人多喧鬧而起的，而是有個衣衫襤褸的女子在街上踉踉蹌蹌地跑着，身後幾個人對她窮追猛打。
路人們對此都只是持着看熱鬧的態度，絲毫不怕事大，那可憐的女子靠近了便殘忍地退後幾步，壓根不把她眼中的絕望當回事。
沈嘉茵愣了神，沒能退後，恰巧此刻那女子身後的人拽着她就是一個踢腿，女子瘦小脆弱的身軀剛巧就被打到她腳邊。
“你沒事吧？”沈嘉茵在退後不管閒事與救人之間猶豫了瞬，隨後還是彎腰朝那女子問道，“你犯了什麼事，那些人爲何要追着你打？”
沈嘉茵思考着，若是惡劣的事件可以找來捕快解決，畢竟在衆目睽睽之下欺負一個弱女子也算是衙役的管轄範疇。
女子見到終於有人朝她問話，不僅搭理她還詢問她的狀況，立即抓住救命稻草的褲腿，哭天動地地喊了起來：“幫幫我，求求你救救我！那些人會把我打死的，我再被拽回去的話，定是會生不如死。”
“我叫蘿爾，被爹娘賣入了風月樓，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好不容易抓準機會逃了出來，若是再被抓回去，定是只有死路一條了。”
聽到蘿爾的話，沈嘉茵卻是愁苦不已。
風月樓......若是她沒猜錯的話應當就是青樓的別稱，這青樓，她還是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
既是被爹娘賣去的，某種意義上就是你情我願的事，衙門不會管這些。
沈嘉茵神情復雜，這古代，女子本就沒有什麼話語權，她只是比較幸運，多得是像蘿爾這樣的人。若是她此刻轉身離去，也只是不去管她無能爲力的事，沒人會怪罪她。
只是蘿爾撕心裂肺地祈求聲令她心髒一陣陣抽痛，而此刻老鴇與她帶着的人也趕到，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對着她腳下的蘿爾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她們想把蘿爾拽走，蘿爾卻死死抓着沈嘉茵不放。
“你們合力把她拽走！小賤人，還敢跑是不是？你當真以爲我這風月樓是你原來的家中，可以想進就進，想走就走？”那老鴇抽了蘿爾一巴掌，隨後朝着沈嘉茵看來。
“抱歉啊，她不聽話讓你受了驚嚇，我們馬上就把她帶走。”
“......”
蘿爾一直望着沈嘉茵，即使她總終究寡不敵衆，手被迫鬆開了她的褲腿。見那老鴇帶着人還想對着蘿爾打下去，沈嘉茵嘆了口氣，終究是看不下去了。
她出聲制止：“住手吧，再打下去人都要死了，你們要怎麼才能放她走？”
“放她走？”老鴇嗤笑着朝沈嘉茵看來，“風月樓一直以來的規矩，要離開只能是有金主願意來買走她，不過你瞧瞧她這不屈且尖牙利嘴的態度和灰頭土臉的模樣，哪個男子願意要？”
“我看她啊，最終的結局就是會死在風月樓裏，我還嫌晦氣呢。”
老鴇的話越說越過分，卻還是對着沈嘉茵提醒道：“你與她們不一樣，看模樣應當是哪個府裏的千金，好好在你的閨房待着吧，這些復雜的人情事不是你該操心牽扯的，你可這個世上難得的幸運兒。”
沈嘉茵沉默了瞬，隨後指着蘿爾開口：“你方才說，只要有人買她的話，就能放她走對吧？多少錢，我來買下她。”
“你？”
老鴇用驚奇的眼神望着沈嘉茵：“你買她做些什麼？做丫鬟？那比她好的女子可比比皆是。若是看她可憐的話，你還是省省吧，可憐的人到處都有，你難不成要一直救下去嗎？”
“別廢話，賣不賣？”
“賣，當然賣，上趕着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老鴇見沈嘉茵語氣變沖，卻也沒有動怒，“她不值多少個錢，只要這個數，你就能帶走她。”
她伸出一個手指，沈嘉茵點點頭清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錢，發現那丫鬟給自己用來買布匹的錢剛好就夠，一分不差。
買下蘿爾後，老鴇便帶着人離開，末了還拋下一句嘲諷的話。
“謝謝惠顧，人傻錢多的小姐。”
看熱鬧的人就此離去，沈嘉茵瞥了一眼在地上啜泣的蘿爾，輕輕道：“現在你自由了，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吧。”
說罷，她剛要離開，誰知蘿爾拽住了她的手腕，嗚咽着道：“不，既然是你買了我，那我就是你的人了，我要跟着你。”
沈嘉茵皺眉：“可我用不到你。”
“方才她雖把我說的那麼不堪，但在風月樓待了許久，雜活倒是會了不少。若是做丫鬟的話，我不會差到哪裏去。”蘿爾擦幹眼角的淚哭訴道，“我可以盡我所能報答你，你不要就這麼拋下我，否則我就去跳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