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念心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水珠，抬起頭，安靜地回視着他。

她輕輕反問：“顧同志覺得，我該有什麼目的？”

“我看到你在老家做的事。”顧行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陳述着事實，“也看到你剛才是如何輕易就解決了兩個搶匪。我不覺得你像孟姨信裏說的那麼無助，相反，你很危險。”

沈念心扯了下唇，笑意卻不達眼底。

“所以，你怕我來顧家，是想破壞你們家庭和睦的？”

顧行舟沒說話，算是默認。

沈念心收回視線，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旗袍的領口，才重新看向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楚又明白。

“顧同志，你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果有人非要往我身上潑髒水，踩着我往上爬，我也不會任人欺負。”

她說完，繞過他就往樓下走，沒有再多看他一眼。

顧行舟站在原地，看着她瘦削卻挺直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捏着打火機的手指停住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這話聽起來倒有幾分道理，可她的本事，實在不像個普通的農村姑娘。

宴會結束，賓客盡數散去，顧家的客廳裏終於安靜下來。

傭人正在收拾殘局，顧傑和顧苒早就黑着臉回了房間。

顧正海滿面紅光，今天談成的這筆合作意向，能讓他的生意再上一個台階。

他走到沙發邊，叫住了正要跟孟晚一起上樓的沈念心，“念念，你過來坐。”

沈念心依言坐下。

“今天的事，你做得很好，給我，給咱們顧家長了臉。”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說出了今晚最重要的話，“你是我顧正海認下的女兒，以後，顧家就是你的家，我手裏的這些人脈和資源，你想用，隨時都可以開口。不管是想做什麼，顧伯伯都支持你。”

孟晚站在一旁，激動得眼眶都紅了。

沈念心端起茶杯，杯壁的溫度傳到指尖，她要的就是顧正海這句話，有了顧家的支持，她在滬市才能站穩腳跟。

“謝謝顧伯伯。”

顧正海點了下頭，“行了，忙了一晚上，上去歇着吧。”

第二天一早，沈念心沒下樓吃飯。

她坐在書桌前，把昨天的《滬市日報》攤開。

報紙頭版的一行黑字標題很顯眼：“恢復發展國民經濟、醞釀改革開放......”。

上輩子，沈安平就是在這個時候起家的，用她四處借來的錢，最後成了蘇省的首富。

沈念心把報紙折好，她已經打定了主意。

她換了身衣服，跟孟晚說出去走走，就出了顧家大院。

她先去了人才市場，裏面擠滿了找工作的人，她只看了一圈就出來了。

接着又去了證券廠子，牆上的數字不停地變，裏面的人喊得臉都紅了。

她還是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一個小時後，沈念心走到了滬市第一人民醫院門口。

她沒進去，在門口台階上坐下。

一個中年男人扶着他頭發花白的母親，因爲手術費要幾千塊，蹲在牆角抹眼淚。

不遠處，一個年輕醫生對着一份外文器械說明書，急得滿頭是汗，他身邊的機器的警示燈不停閃爍着。

正好有護士推着一車東西出來，其中一個跟同伴抱怨，“又壞了一台，德國進口的，修都沒處修，科室主任頭發都快愁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