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臻裝作無奈嘆口氣，“一說就急，您老就是不愛聽實話。”
“你這老毛病，得治治。”
“你這張嘴，用針封上最清淨。”林秀芳冷哼一聲，“也不知哪點好，誰家小夥子看對眼誰遭殃。”
“誒呀呀，人身攻擊，婆，你完了，你已嚴重重創你寶貝孫女脆弱的心靈。”許臻痛心捂胸口。
“裝，死裝。”
許臻替她遺憾搖搖頭，“才知道啊，晚咯。”
林秀芳一改常態，語重心長說，“阿柏那孩子我看着順眼，你要看得起跟他處處，覺得不合適就盡早說了別給人希望，你啊，那麼大的人還跟個孩子胡鬧，昨天本想托他給你介紹跟你年齡上下的，他二話不說就問我能不能追你，我看他眼神不假，你看不上就當在這頓飯攤開說，他這孩子過得不容易，比你小，但人不錯，就是沒什麼學歷，初中沒畢業就不讀了，你是有點學歷，也混得不錯，雖然不知你爲了什麼回村，我不怪你，什麼樣的生活，都是選適合自已的，我一個老婆子活了大半輩子也不指望你能幫我養老，你遲早要嫁人，盡早選個合適的人家，以後也不至於落得衣食無靠。”
許臻靜靜聽着。
這話好幾層意思，她得擼擼。
敢情代建柏在她不知情狀態下，跟林秀芳談過什麼。
他要幹什麼？！
她吃鹽比他多吃五六年，頂多算一個鄰家弟弟。
“我不喜歡小的，他才多大？我下不了手。”
林秀芳嘆了口氣說，“那你跟他說，他自小沒媽，他爸跟你爺爺關系不錯，以前你在外面讀書，他只要在村，都會帶東西上門過來看我們，有什麼事，喊他一句都出手幫忙，別說修水管，有時候晚上家裏停電去隔壁喊一句，他什麼沒說就穿好衣服過開始檢查電路維修，一修一個好，不比請來的電工差，我還記得有一次你爺爺不小心被摩托車撞了，還是放學路過的他喊人將你爺爺送去醫院，他除了年紀小，但爲人處世都比同齡人沉穩……”
許臻沒想到代建柏還默默做過那麼多的事。
高中每周回一次，大學後她半年回一次，畢業後就過年回一次，見過代建柏的次數屈指可數，幾乎是沒怎麼碰過面。
也是第一次見林秀芳提起那麼多。
她的態度無非要她盡早找人成家。
她又是不想被管束的，婚姻她不想碰，身邊的朋友離了又結，結了又離，她看着覺得麻煩，所以才變着法子躲避相親。
……
代建柏沒想到許臻當着林秀芳的面，說他們不合適，剛還有滋有味的飯菜忽然嚼蠟難咽。
握着筷子的手掐得發白。
一頓飯下來，林秀芳像昨天一樣熱情招待他，可他卻看出眼神隔着刻意隱藏的疏離。
許臻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他那雙眼神隱忍又不甘的眼眸。
眼中含着淚，定定看了她幾秒，悶頭吃飯不說話。
許臻總感覺，她成了罪人。
她趕緊吃了幾口飯，打算上樓，卻在起身的時候被他喊住。
他沉悶懇求她，語氣帶着一絲顫抖，“我們聊聊好不好？”
“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給我五分鍾。”
許臻下意識想逃，但腳步還是停下，五分鍾而已，也不多。
“可以。”
“你跟我出來。”
代建柏眸色一亮，放下碗筷跟着她走。
許臻將他帶到家門前的熊膽樹下，坐在秋千看着他，“要談什麼？”
她披肩的低馬尾，什麼也沒做，也是那麼美，代建柏克制住想親她的沖動，冷靜說，“你不是不想相親嗎？我願意配合你，暫時以你接觸對象告訴你阿婆，你將我推開，你以後肯定會有更多的人上門接着要你去相親，從中選一個合適的男人訂婚，你倒不如，借着我是你對象，直接讓阿婆消了換媒人讓你去相親。”
“我爲什麼選你？”許臻笑笑，“我也可以選一個我看得順眼的男人合作啊。”
“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代建柏蹲下身，抬頭看着她，短短一瞬間他那雙黑眸有了溼意，眼眶微微泛紅，悶沉說，“我喜歡你很多年了，你看看我，給我個機會試試，處過覺得不適合你再說選不選我。”
“我想給自己爭取爭取，你給我點時間。”
許臻眼神復雜，“可我只當你是鄰家弟弟。”
“可我就喜歡你。”代建柏說着，眼眶的眼淚從眼角滑落，英氣眉眼透着不甘與鬱悶，規矩垂放在腿上的手掌攥緊，手臂青根隱隱泛起。
他其實長相不賴，濃眉大眼，鼻梁高挺，唇形不薄不厚卻看着很好親，英氣不顯娘氣的俊逸，輪廓流暢深刻，長相偏野性的帥。
許臻緩緩抬手，指腹輕拭他眼角的淚，她那雙澄亮清透的水眸倒映他的眉眼，清晰得代建柏眼神有些恍惚。
她說，“這臉不該隨便就哭，等你再多幾歲，就不會那麼容易哭了。”
代建柏心口控不住抽痛，知道她看不上他。
她連說拒絕，他都能聽成情話。
大手猛得抓住她說手，聲音低沉暗啞，“你別對我這麼溫柔，我知道你看不上我這種糙人，可你就讓我試試，給我個機會，你給我一個月時間好不好？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就像談對象說說話也行，你不點頭，我不亂碰你，你想做什麼我都不幹涉你，只要你肯跟我談一個月戀愛，我就心滿意足了。”
“不貪多，就一個月。”
“也不耽擱你找訂婚對象，時間一到，我就不會纏着你。”
許臻說鬆手，代建柏乖乖鬆手，嘴上說了聲對不起，眼神卻大膽又直白。
他還是第一個在她眼皮底下，哭得那麼誠懇的，先不談真假，他眼神真摯，“行吧。”
代建柏激動得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雄壯有力的心跳聲怦然亂動，隔着衣服她都能感受他的激動。
許臻湊近，眼神從他眼眸滑落他的唇。
代建柏呼吸有幾秒停滯，她近看皮膚白裏透紅，白嫩的小臉他一個掌心就能覆蓋，她眼裏有期待，她就是想親他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