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紅燒肉,徹底擊穿了兩個小狼崽子的心理防線。
吃飽喝足,盤子比臉都幹淨。
二寶癱在椅子上摸着滾圓的肚皮,打了個帶着肉味的飽嗝,看着蘇曼的眼神已經從“壞女人”變成了“親媽”。
大寶雖然還是一臉別扭,但明顯沒了之前的敵意,甚至在蘇曼收拾碗筷的時候,還別別扭扭地幫忙拿了個饅頭筐。
“行了,吃飽了就去洗洗睡。”蘇曼一邊指揮陸戰把桌子搬回屋,一邊給兩個孩子立規矩,“以後家裏我做飯,你們負責洗碗掃地。誰不幹活,下一頓就沒肉吃。”
“知道了……”二寶答應得飛快。
大寶哼了一聲,雖然沒說話,但也乖乖拿着掃帚去掃院子裏的骨頭渣子了。
陸戰看着這一幕,挑了挑眉。他在部隊裏用軍令都沒治服這倆小子,這女人一頓肉就給收編了?
看來這“惡人”,還真得需“惡人”磨。
收拾完一切,天已經徹底黑透了。
大院裏靜悄悄的,偶爾傳來幾聲狗叫。
蘇曼給兩個孩子洗了臉腳,把他們趕回西屋睡覺。兩個小家夥有了肉墊底,睡得格外香,沒一會兒就傳出了呼嚕聲。
蘇曼站在堂屋裏,看着東屋那扇緊閉的房門,心裏突然開始打鼓。
剛才忙着鬥智鬥勇,忘了最關鍵的一茬。
這是新房。
是她和陸戰的婚房。
雖然之前在宿舍裏,她豪言壯語地說要“分床睡”,但那時候是爲了逼陸戰籤結婚報告。現在證都領了,人也住進來了,這大院裏隔牆有耳,要是第一天就分房睡,明天估計謠言就能滿天飛。
而且……這屋裏的條件,也不允許分房啊。
蘇曼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東屋的門。
屋裏只點了一盞昏暗的煤油燈。
空間不大,一張一米五的木板床占據了大部分位置。旁邊是個舊衣櫃,還有一張書桌。
此時,陸戰正坐在床邊擦頭發。
他顯然又去沖了個涼,身上只穿了一條軍綠色的大褲衩。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出寬闊的肩膀、精壯的胸肌,還有那如同搓衣板一樣排列整齊的腹肌。
這身材,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
聽到開門聲,陸戰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眸子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幽暗。
“忙完了?”他隨手把毛巾扔在桌上,聲音低沉沙啞。
蘇曼的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臉頰有些發燙,趕緊移開目光:“嗯,孩子都睡了。”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櫃子前,打開櫃門。
果然。
裏面空空如也。
只有床上鋪着的那一床軍綠色的被子,孤零零的。
“那個……家裏好像只有一床被子?”蘇曼轉過身,背靠着櫃門,試圖緩解尷尬,“要不,我去跟二寶擠擠?”
“二寶睡覺不老實,也就是你今天給他吃了肉,不然半夜能把你踢下床。”陸戰淡淡地說。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了狹小的空間。
“再說了,新婚之夜,讓新娘子去睡兒童房,傳出去我陸戰還要不要臉?”
陸戰一步步逼近蘇曼。
蘇曼下意識地往後縮,直到背脊緊緊貼在冰冷的櫃門上,退無可退。
“那……那你睡地上?”蘇曼試探着問,“昨晚不就是這麼睡的嗎?”
“昨晚是在宿舍,那是水泥地。”陸戰走到她面前,單手撐在櫃門上,把她圈在自己和櫃子之間,“這屋裏是土地,潮氣重。你想讓我舊傷復發?”
他低下頭,湊近蘇曼的耳邊。熱氣噴灑在她的頸窩裏,激起一陣細密的雞皮疙瘩。
“蘇曼,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蘇曼的心髒狂跳,雙手抵在他滾燙的胸膛上,結結巴巴地問:“忘……忘了什麼?”
“昨天你說,只要我不強迫你,我們就分床睡。”
陸戰的手指輕輕勾起蘇曼的一縷發絲,漫不經心地把玩着。
“但我記得,我也說過。”
他的聲音突然壓低,帶着一絲危險的笑意。
“作爲回報,你得盡妻子的義務。”
蘇曼猛地抬頭,對上他那雙戲謔的眼睛:“你……你想幹什麼?你說過不強迫我的!”
“我是說過。”陸戰收回手,轉身坐回床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但這床就這麼大,被子就這一條。你要是想睡地上,我不攔着。要是想上床……”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有些晦暗不明。
“那就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睡在我旁邊。”
這是激將法。
蘇曼咬了咬嘴唇。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是吃定了她不敢睡地上,也不敢出去睡。
蘇曼看着那張床,又看了看地上凹凸不平的泥土地。
好漢不吃眼前虧。
睡就睡!反正他是軍人,既然答應了不強迫,肯定不會亂來。而且……這男人身材這麼好,真要發生點什麼,吃虧的還不一定是誰呢!
蘇曼心一橫,脫掉外衣,只穿着裏面的單衣,像只靈活的兔子一樣鑽進了被窩裏,迅速滾到了最裏面的牆角,把自己裹成了個蠶蛹。
“我睡了!楚河漢界,誰過界誰是小狗!”
她背對着陸戰,心髒還在撲通撲通亂跳。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接着,床板一沉。
陸戰躺了下來。
那股強烈的男性氣息瞬間包圍了蘇曼。雖然隔着一段距離,但她依然能感受到背後傳來的熱度。
這一夜,注定難眠。
陸戰雙手枕在腦後,看着黑漆漆的房頂。
身邊的女人呼吸漸漸平穩,但他卻毫無睡意。肋下的傷口隱隱作痛,那是毒素還在殘留的跡象。
但奇怪的是,當那股淡淡的馨香飄進鼻子裏時,那股鑽心的疼痛似乎減輕了不少。
他側過頭,看着縮在牆角的那一小團。
這女人,就像是一味藥。
不僅能治他的傷,似乎……還能治這個家。
陸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伸手拉過被子的一角,輕輕蓋在了蘇曼露在外面的肩膀上。
“晚安,陸太太。”
就在這時,蘇曼突然翻了個身。
一條大腿毫無征兆地搭在了陸戰的腰上,整個人像是八爪魚一樣纏了上來,嘴裏還嘟囔着夢話:
“紅燒肉……別跑……”
陸戰渾身一僵,呼吸瞬間粗重了幾分。
該死。
這哪裏是藥,分明是來索命的妖精!
陸戰咬着牙,忍着把人扔下床的沖動,在這個充滿了肉香和體香的夜晚,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日子,好像真的熱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