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句話,全都是在點周禾。
沒有髒字。
卻每一句都不好聽。
周禾掀眼皮看向秦晉。
兩人四目相對,一秒,兩秒,三秒……
最終周禾率先敗下陣來,秉承着現在周家已經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挑動唇角,“二少,剛剛的事,算我欠你兩份人情……”
周禾身上那股子韌勁是長在骨子裏的。
就算是敗下陣。
腰杆也依舊挺的筆直。
兩份人情,這是把他保釋周宗的事情也算進去了。
秦晉挑眉,“嗯?”
周禾,“秦二少的好意我心領了,那晚……”
畢竟是女人,就算表現得再淡定,上下五千年遺留下來的傳統,環境造就,在這方面總是比男人容易受到羞恥心的折磨。
說到‘那晚’,周禾臉頰染紅,“我們倆算是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
這是把兩人之間那點曖昧關系劃出了楚河漢界。
秦晉低頭喝茶,嗓音含笑,更多的像是輕嘲,“好。”
聽出秦晉沒有糾纏的意思,甚至語氣裏還有幾分嘲諷,周禾懸着的一顆心放下,微不可聞的輕籲了一口氣。
兩人正說着,秦夫人從二樓走下來。
身側跟着傭人。
看到客廳裏的兩人,秦夫人臉上不怎麼好看。
不過豪門世家的太太都擅長變臉,在兩人朝她看去時,她臉上一秒堆笑,神態慈愛,語氣和善,“這一晚,那兩個不懂事的,把你們兩個懂事的折騰夠嗆。”
周禾起身相迎,“陸姨。”
秦夫人本名叫陸婉。
周禾話落,陸婉朝她走來,親昵拉住她的手,在她手背拍了拍,一副心疼她的模樣,“要我說,你就直接跟秦恒取消婚姻,那個臭小子壓根配不上你。”
陸婉這話,乍聽像是心疼周禾,實際上在場的幾人都心知肚明,最終目的不過是想讓周禾跟秦恒解除婚約。
周禾回笑,模樣溫婉貼心,“感情這種事情投意合最重要。”
情投意合。
這四個字就像是在打陸婉的臉。
利益牽扯交換來的聯姻。
跟‘情投意合’這個詞八竿子都打不着。
陸婉臉上笑意微僵,不想接周禾的話茬,又不得不接,“呵呵,是。”
畢竟她也不能直接承認當初讓周禾進門,是爲了利益。
陸婉話畢,擔心周禾會再說什麼,親昵的拉着她走到沙發前落坐,頭一偏,話鋒一轉,跟秦晉說話,“爺爺最近總念叨你,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多去莊子上陪陪他老人家。”
秦晉品茶,神色冷漠,簡言潔語,“再說。”
陸婉聞言一噎,心裏不痛快,但面上還是如常,“你這孩子,爺孫哪有隔夜仇。”
秦晉,“沒有的話,我就準備着手接管秦氏了。”
陸婉,“……”
旁聽的周禾,“……”
自此,客廳裏的氣氛陷入了僵局。
陸婉演技雖好,但這個時候多少有點繃不住。
站在一旁的傭人是她從娘家帶來的,比她有腦子,躬身給秦晉添茶水,適時插話,“二少如果能接管秦氏,那再好不過,前幾天夫人還跟我們幾個下人念叨,說大少爺不如二少爺有本事……”
一般人面對這種恭維,肯定會幾句客套話。
可秦晉不是一般人。
只見秦晉拿起傭人添的茶水呷了一口,姿態矜貴,似笑非笑,“我會慎重考慮。”
傭人,“……”
接下來的聊天氛圍,不可謂不微妙。
陸婉原本準備對周禾威逼利誘,實在不行就給點下馬威,誰知道被秦晉完全打亂了節奏。
幾句聊下來,陸婉沒了聊天欲望。
最後借故時間不早了,讓傭人送兩人離開。
目送兩人離開,陸婉一手被傭人攙扶着,一手捏眉心,氣得不輕,“眼中釘肉中刺,一個就夠了,居然還兩個一起來。”
別墅外,秦晉的車就要駛離,助理停下車降下車窗跟周禾搭話,“周小姐,您是回家還是去醫院?需要送您一程嗎?”
周禾客套疏離,“不用,謝謝。”
助理張張嘴,還欲再說什麼,車內響起秦晉肅冷警告的聲音,“時莊。”
助理餘下的話噎住,朝周禾尷尬笑笑,一腳踩下油門。
緊接着,周禾揣在兜裏的手機震動,屏幕上跳出一條信息:周禾,我對逼良爲娼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