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風裹着草葉上的露水砸在帳篷布上，我正夢見張小花舉着剛摘的桃子沖我笑，敲門聲就像炸雷似的把我驚醒。摸黑抓起系統手機，屏幕光刺得我眯起眼——三點十七分。穆薩的聲音隔着帆布滲進來，帶着股焦糊的煙火氣：“King，穿好衣服，圖爾卡部落要出人命了。”
我套上皺巴巴的亞麻襯衫，踩着拖鞋往外跑。月光把穆薩的影子拉得老長，他的木杖尖插在土裏，像根要倒的旗杆：“昨天夜裏蝗群過境，圖爾卡的最後一片高粱地啃得只剩根須。”他從懷裏掏出塊發黑的高粱餅，裂紋裏嵌着草屑，“這是今早送來的——他們斷糧三天，三個娃娃燒到三十九度，再晚……”
左眉梢的黑痣突然發癢，這是我緊張時的老毛病。我摸出系統手機，手指發抖着點開“應急物資”欄——果然，最頂端掛着**軍用壓縮餅幹（10人份/包）**，標注着“高能量密度，可維持成人48小時基礎代謝”，每包需20點聲望值。我快速算帳：圖爾卡部落有230口人，至少要23包，共460點。上半夜睡前看聲望值還剩1530，夠。
指尖剛要落下，突然想起直播——這是攢聲望最快的法子。我把鏡頭對準穆薩手裏的高粱餅，聲音啞得像砂紙：“家人們，西邊的圖爾卡部落鬧蝗災了，現在連這種發黴的高粱餅都吃不上。系統只能用聲望值換餅幹，你們刷的每一個禮物，都是給孩子的一口吃的！”
彈幕瞬間炸成一片。“小花的廚房”率先刷了5個火箭，配文“剛子我捐三個月的零食錢！”；“地質老張”跟了3個火箭，留言“我是農業局的，蝗災防控手冊發你後台了！”；連我媽都冒出來，刷了10個飛機，備注“兒子別怕，媽給你撐場子！”系統提示音此起彼伏，聲望值的數字往上竄——1530→1720→1980→2150！
“夠了！”我喊了一嗓子，手指狠戳“兌換25包”。系統彈出**物品已送達：村口二手皮卡貨廂**的瞬間，穆薩的煙鬥“啪嗒”掉在地上，火星子濺進草堆：“你、你真能憑空變吃的？”我拽着他往村口跑：“先救人，回頭給你演魔術！”
皮卡是上周用800點聲望值換的二手貨，車身漆掉得像花斑狗，貨廂裏堆着25包壓縮餅幹，每包都印着系統的簡化王冠標志。穆薩伸手摸了摸包裝紙，指尖在光滑的塑料膜上蹭了又蹭：“這紙，比聯合國去年送的救濟糧包裝還厚。”我發動引擎，排氣管冒出黑煙：“別摸了，再晚孩子該扛不住了！”
去圖爾卡的路比我想象中難走十倍。暴雨沖垮了半段土路基，皮卡前輪陷在泥裏，輪子轉得冒煙。我正打算跳下去推，路邊突然沖出幾個黑影——是圖爾卡部落的小夥子阿卜杜勒，上次幫我挖過井，現在穿得補丁摞補丁，眼裏全是紅血絲：“King！我們來幫你！”他喊着，帶頭鑽進車輪底下墊石頭。穆薩也擼起袖子，獨眼憋得通紅：“愣着幹什麼？推啊！”
直播間的鏡頭晃得厲害，我一邊推一邊喊：“家人們看！這些村民自己餓肚子，還來幫我們救他們的部落！”彈幕裏刷滿了“致敬”“剛子加油”，聲望值又漲了120。等我們把車推出泥坑，每個人的褲腿都沾着半尺厚的泥，阿卜杜勒的鞋跟都掉了一只，卻笑着說：“King，我妹妹還等着吃你帶的餅幹呢！”
凌晨五點，皮卡終於開進圖爾卡部落。第一眼看到的是曬谷場上的稻草人——身上的粗布衫被蝗蟲啃得只剩碎條，頭頂掛着個破籃子，裏面裝着幾只幹死的蝗蟲。幾個婦女坐在石頭上，懷裏抱着哭啞的孩子，看到我們的車，突然都站起來，像一群受驚的小鹿。
“阿依莎酋長！”穆薩喊着部落長老的名字。老婦人拄着棗木杖走過來，臉上的皺紋裏嵌着泥，握住我的手時，指甲蓋泛着青紫色：“King，你是天上派來的使者嗎？”我趕緊掀開貨廂，搬起一包壓縮餅幹：“不是使者，是大家的禮物——快分給孩子們！”
阿卜杜勒拆開一包，金黃的餅幹塊散着小麥香。一個瘦得只剩骨頭的小女孩湊過來，指尖怯生生碰了碰餅幹，又趕緊縮回去。我蹲下來，把餅幹塞進她手裏：“吃吧，甜的。”她咬了一口，眼睛突然亮起來，含糊地說：“甜……像去年吃的張姐姐的桃子！”她媽媽抱着她哭，眼淚滴在孩子的發頂：“謝謝King，謝謝中國的好心人！”
分發餅幹時，系統提示音就沒停過。“小花的廚房”又刷了10個飛機，配文“剛子，我把直播間的打賞全轉你！”；“寶媽團”集體刷了20個氣球，留言“孩子的笑臉比什麼都強！”；連平時潛水的“瓦坎達老獵人”都冒出來，刷了個超級火箭，說“我明天帶獵狗去幫圖爾卡趕蝗群！”等最後一包餅幹遞出去，聲望值已經跳到了2200。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們往回走。皮卡貨廂裏放着阿依莎酋長塞的幹金合歡花，說要給張小花做花環。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張小花的視頻：“剛子！拖拉機到港口了！我跟我爸現在去提貨，明天就能開到村裏！”屏幕裏的她扎着馬尾，身後是輛紅通通的拖拉機，車鬥裏堆着裝滿桃子的保溫箱：“對了，我帶了凍桃子，等你回來吃！”
我舉着手機對準路邊的野菊花，陽光穿過花瓣，照得屏幕發亮：“小花，我救了一個部落！等你來了，我帶你去圖爾卡，看那個吃餅幹的小女孩——她笑起來，跟你摘桃子時一模一樣！”她捂着嘴笑，酒窩裏全是陽光：“剛子，你真棒，我爲你驕傲！”
回到村子時，天已經大亮。奧馬爾舉着個陶罐子跑過來，熱氣裹着玉米香：“King，我媽煮的玉米粥！”我接過罐子，喝了一口，甜絲絲的玉米味裹着熱氣鑽進喉嚨。穆薩靠在皮卡上，抽着煙鬥，煙圈飄向遠處的玉米地：“我當了四十年酋長，從沒見過有人能在半夜變出兩百人的糧食。你不是外來的國王，你是瓦坎達的‘糧食王’。”
我摸着系統手機，聲望值停在2230——夠換一台小型發電機了。風裏飄着玉米葉的清香，遠處傳來張小花拖拉機的轟鳴聲（其實還沒到，但我好像已經聽見了）。左眉梢的黑痣不再癢了，我望着遠處的山脈，突然覺得，當國王其實很簡單——就是把每一個人的命，都放在心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