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着玉米葉的清苦往鼻子裏鑽時，我正蹲在帳篷門口啃煮玉米——第三根了，昨天晚上直播間刷了二十個火箭，張小花硬塞給我五個煮玉米，說“補補你熬夜看鐵礦圖紙的腦子”。穆薩老酋長的木杖“篤”地戳在我腳邊，獨眼上的眼罩沾着晨露：“King，該走了——奧馬爾酋長的桑加部落，再晚就趕不上中午的茶了。”
我擦了擦嘴角的玉米渣，把他遞來的羚羊紋木牌塞進褲兜。木牌刻得很糙，邊緣還留着刀痕——那是穆薩跟奧馬爾五十年前的“結義禮”，當年兩人一起跟獅子搶過獵物，奧馬爾的胳膊上至今留着獅爪印。“穆薩叔，你真不跟我去？”我扯了扯他的披風，“萬一奧馬爾酋長拿拐杖敲我怎麼辦？”老酋長晃了晃木杖，獨眼眯成條縫：“他要是敢敲你，我就敲他的羚羊木牌——再說了，你帶阿卜杜勒去，他是桑加部落的女婿，比我會說軟話。”
阿卜杜勒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穿件洗得發白的粗布袍，咧嘴笑時露出兩顆虎牙。他攥着根用橡膠樹做的拐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King，我背你過泥坑——昨天剛下過雨，路滑。”我趕緊擺手：“別別別，我一百四十斤，壓得你腰間盤突出我賠不起。”直播間早開了，鏡頭對着我倆，彈幕立刻炸了：“剛子太搞笑了！”“阿卜杜勒好實誠！”“我給你刷火箭，買雙雨靴！”系統提示音跟着響：“直播互動提升，聲望值+150！當前聲望值：7900！”
三十裏紅土路走得我腿肚子轉筋。阿卜杜勒說得沒錯，雨季沖的泥坑比我家浴缸還大，我踩進去時差點摔個狗啃泥，幸好他拽了我一把——泥漿濺得我褲腿全是，我對着鏡頭吐槽：“老鐵們，這路比我們村早年的煤渣路還難走！等鐵礦賺錢了，我先修十條柏油路，讓阿卜杜勒再也不用扶我踩泥坑！”彈幕裏“哈哈哈哈”刷成一片，有個叫“基建老張”的粉絲直接刷了個航母：“剛子，我捐十噸瀝青！”
桑加部落的入口豎着根歪歪扭扭的木柱，上面掛着串風幹的羚羊角——那是奧馬爾酋長的“招牌”。我們剛走到木柱下，個穿豹紋披風的老人從樹後轉出來，手裏攥着根鑲銅釘的手杖，聲音像砂紙擦木頭：“穆薩的木牌？”我趕緊掏出羚羊紋木牌遞過去，老人接過木牌，指腹蹭了蹭上面的刀痕，突然笑了：“這小子，當年刻木牌時手都抖，差點把我名字刻成‘奧馬爾狗’。”
奧馬爾酋長的帳篷比穆薩的大一圈，門口擺着盆開得正豔的三角梅——他坐在羊毛毯上，指了指面前的陶壺：“喝口茶，穆薩說你要找我談艾哈邁德？”我端起陶壺抿了口，苦得皺眉頭——比中藥還苦。“奧馬爾叔，艾哈邁德的人在打聽我們的鐵礦。”我從口袋裏掏出磁鐵礦樣本，放在他掌心，“這是昨天剛找到的，地質專家說品位35.2%，能煉出好鐵——等煉鐵廠建起來，每個部落分10%的股份，賣了錢直接打給每家每戶的賬戶。”我翻開手機，找出淘寶店的訂單頁面：“你看，中國的網友已經買了三千包咖啡，下個月就能回款——我不是光說不練的人。”
老人盯着手機屏幕，突然伸手戳了戳我的額頭：“我聽說你是中國來的屌絲？”我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以前是，送過外賣、當過客服——但屌絲的好處是，我知道老百姓要什麼。”他拿起木牌敲了敲地面：“艾哈邁德這小子，從小就爭強好勝。去年把我養的三只山羊偷偷賣了，說要‘買武器爭王位’。”奧馬爾嘆了口氣，豹紋披風滑落肩膀，露出胳膊上的獅爪印：“我可以幫你勸他，但你得答應我——煉鐵廠的工人，優先招桑加部落的年輕人。”
我立刻拍大腿：“成交！不僅桑加部落，所有部落的年輕人都能來！我還要建培訓中心，教他們煉鐵技術——以後瓦坎達的工人，都是拿高薪的技術崗！”奧馬爾酋長突然笑了，眼角的皺紋裏藏着點狡黠：“你比上任酋長強——他只會說‘等鐵礦挖到了再說’，你卻把種子都種到地裏了。”他抓起木牌塞回我手裏：“明天我去見艾哈邁德——要是他敢再鬧，我就打斷他的腿！”
直播間裏“刷”地彈出一排“666”：“剛子談判成功！”“奧馬爾酋長太帥了！”系統提示音炸得我耳朵癢：“檢測到瓦坎達核心部落（桑加）領袖深度認可宿主，信仰值+1200！當前聲望值：9100！”我望着奧馬爾酋長手裏的陶壺，突然想起昨天穆薩說的“希望的邊”——原來“尋找老朋友”，找的從來不是某個“大人物”，是那些願意把後背交給你的“自己人”。
往回走時，阿卜杜勒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聲音有點發顫：“King，後面有輛摩托車——是艾哈邁德的人！”我掏出手機，對着後視鏡拍了張照片——鏡頭裏，個穿黑T恤的男人正騎在摩托車上，墨鏡滑到鼻尖，露出眼底的戾氣。我對着鏡頭晃了晃手機：“家人們，看！艾哈邁德的‘尾巴’來了！”彈幕立刻炸了：“剛子小心！”“我報警了！”“奧馬爾酋長會收拾他的！”我笑着晃了晃手裏的羚羊紋木牌：“別怕，咱們有‘尚方寶劍’——他要是敢動手，桑加部落的年輕人能把他的摩托車拆成零件！”
回到部落時，太陽已經爬到頭頂。張小花舉着手機沖過來，馬尾辮甩得像小鞭子：“剛子！攀鋼的劉專家到了！”我抬頭望去，個穿藍色工裝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玉米地邊，手裏舉着個地質錘，皮膚黑得跟穆薩有一拼：“王國王，我是攀鋼的劉建國——老周讓我來幫你規劃煉鐵廠！”我撲過去握手，差點把他的地質錘碰掉：“劉哥！可算把你盼來了！昨天我還在看煉鐵廠的圖紙，光煙囪高度就改了三回！”
劉建國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玉米地：“你這玉米種得不錯——我們攀鋼的食堂，就愛吃這種耐旱玉米。”我立刻拽住他的胳膊：“劉哥，等煉鐵廠建起來，我送你十袋玉米——不，一百袋！”張小花舉着手機湊過來，鏡頭對準劉建國：“家人們，這是攀鋼的專家！以後我們的鐵鍋，就是他煉的！”彈幕裏立刻有人刷：“我預定十口鐵鍋！”“剛子，鐵鍋上刻我名字！”
傍晚的風裹着咖啡香吹過來時，我正坐在玉米地邊的土坡上。穆薩老酋長拄着木杖走過來，遞給我一杯現磨咖啡——用張小花淘寶店的咖啡豆煮的，香氣飄出三丈遠。“奧馬爾酋長傳消息了。”他喝了口咖啡，獨眼眯成條縫，“艾哈邁德聽說你找了他叔叔，已經躲到西邊的卡馬拉部落去了。”我望着遠處的鐵礦方向，夕陽把紅土染成金紅色：“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等煉鐵廠冒煙那天，他要麼回來一起幹，要麼滾得遠遠的。”
直播間裏，“農業小夏”發了條消息：“剛子，我寄的抗倒伏玉米種子到了！”“基建老張”刷了個火箭：“剛子，鋼筋明天下午到！”系統提示音此起彼伏，我望着手機屏幕上的粉絲數——剛好三千。風掠過玉米地，吹得玉米葉沙沙響，像無數人在鼓掌。
我突然想起出發前穆薩說的“奧馬爾是艾哈邁德的叔叔”。原來“尋找老朋友”，不過是找那些願意跟你一起把石頭搬上山的人——穆薩、奧馬爾、劉建國、張小花，還有直播間裏的每一個“家人”。他們不是“老朋友”，是瓦坎達的“新希望”。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