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伯本來已經打算好了,貴重的物品去雲家鋪子賒賬的,等娶了沈清窈,再哄好陸若兮,讓她去平了這些賬。
可是他到了雲家所有鋪子都被告訴不給他賒賬。
鋪子保安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在那兒一站,肅殺之氣撲面而來,梁成伯悚了,不敢鬧。
再加上所有東西都漲價了,想要體面的去將軍府下聘,借來的五萬兩除去三萬兩的聘金,剩下的兩萬兩,想要按照陸若兮嫁給他時候的標準來置辦聘禮是不夠的。
還有後面置辦酒席都需要銀錢,以目前陸若兮的態度來看,她是不會願意出錢的。
所以向全安又連夜去城外借了一萬兩。
當梁成伯帶着滿滿兩馬車的東西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正好看到陸若兮從馬車上面下來。
冷風吹過,掀起了車簾的一角,梁成伯正好看到了馬車裏面坐着個男人,他一下子怒火直沖天靈蓋,從馬車上面跳下來,疾步去追趕陸若兮。
眼看着陸若兮快跨入侯府大門,梁成伯厲聲喊道:“陸若兮,你今天去哪兒了?”
陸若兮聞言停下腳步,轉身過來看向梁成伯,“大齊有律法規定妻子去哪兒需要跟丈夫報備的嗎?那你把這三年你都去了哪兒,做了什麼也給我報備一下吧。”
如意把自己坐着的椅子挪到陸若兮身後,她也順勢坐下來,一副要聽梁成伯慢慢說的樣子。
梁成伯雙手捏緊,不答反問:“剛剛馬車上面的那個男人是誰?你今天一整天都跟他在一起?”
“是”
“他是不是你的相好?”
“梁成伯,我不是你,看到個異性就要貼上去。”
陸若兮不想跟他在這裏扯,站起來便要往裏面走。
梁成伯幾步跑過去,抓着她的衣角,“陸若兮,你不守婦道,背着我跟別的那人私會,我要休了你。”
“休了我?”陸若兮掙開他的手再次在椅子上面坐下,笑着道:“那便現在就寫休書,你以爲我想跟你們這些令人作嘔的人做家人?”
“你......”梁成伯一時沒想到陸若兮會這麼爽快的答應他。
“不過。”陸若兮繼續說道:“在你寫休書之前,我們不妨先理一理是誰不守夫道?是誰德行有虧,才導致這樁婚姻破裂?”
“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我怎麼就不守夫道了?明明是你善妒,容不下我娶清窈。
你看看京城裏面那個男人不是妻妾成群,我守了你六年,被他們笑話了六年,我娶平妻只不過想跟別人一樣而已。
就算我以前承諾過獨守你一人,那我也遵守承諾了六年,我不算失信,是你自己沒有個正妻的樣子。”
陸若兮再次站起來,已經沒有再跟他說話的欲望,“你要寫休書我便等着,只要你梁府還得起我這些年給你們的銀子。”
說完不等你說話,快步走了進去。
梁成伯跨步想追進去,卻被門口的如意攔着,只能氣憤轉身回了梁府,歸整好所有的聘禮已經半夜。
翌日
一早便敲鑼打鼓,熱熱鬧鬧挑着借來的六十四抬聘禮風風光光的去將軍府下聘。
隊伍剛走,公孫令舒的馬車才進來,在侯府門口停下來。
露荷早已在侯府門口等着,公孫令舒一下車便引着去了蘭棲院。
她看到陸若兮淡定的在自己的小藥廬裏面鼓搗自己的藥丸,也在她身邊坐下,“你怎如此大度?你丈夫今日去給沈清窈下聘呢,那陣仗跟當初給你下聘有過之而無不及。”
陸若兮頭都沒抬,“那要怎麼辦?我現在去一哭二鬧三上吊?人家也不一定理會我啊。”
“你倒是想的開。”
陸若兮是真的不在意,不像其他人,丈夫要納妾也不過是面上裝裝樣子。
公孫令舒自個往爐子裏面添了一根柴,然後把爐子上面烤的橘子夾下來,自己剝開了吃,還不忘記投喂陸若兮。
“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既然在我這裏他感受不到幸福那便讓他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母親曾經跟我說過,成親是自由的,分開也是。
我跟他成親是奔着幸福去的,現在他要娶沈清窈也是,所以我不想去阻止,但是我也不會再繼續這段婚姻了。”
公孫令舒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想跟梁成伯和離?”
“嗯,我母親和父親恩愛一輩子,父親只有我們兄妹三個孩子,我也接受不了自己跟別的女人共侍一夫,所以我不會跟他繼續這段婚姻。”
公孫令舒憂心忡忡的看向繼續鼓搗藥丸滿不在乎的陸若兮,“女子地位本就不如男子,和離談何容易。
且就算和離了,女子的處境有多艱難你是知道的,你真的想好要和離了?”
“想好了。”陸若兮搓好藥丸便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令舒姐姐不必爲我感懷,是他梁成伯不值得。”
“那倒也是,如此忘恩負義,背信棄義之人配不上你。”
陸若兮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示意她,“令舒姐姐去榻上躺着吧,我給你施針。”
上次施針之後再調養,今天的公孫令舒氣色好多了。
她乖乖的去榻上躺下,陸若兮走過去給她把脈,脈搏比上次有力,自己的病人在康復,她得心情也好了起來。
拿來藥箱給她施針。
將軍府這邊,沈清宴也是昨日才匆匆從南疆趕回來。
一早,將軍府門前便已經灑掃一新,三兄妹已經在門口翹首以盼。
終於,梁府下聘隊伍轉過了街角,朝着將軍府這邊浩浩蕩蕩的走過來。
只見一百二十八個青衣小廝抬着六十四個朱漆描金箱籠。
爲首的梁府管家走在最前面,走到將軍府門口,便打開禮單高聲唱道:
“梁府聘禮,聘金三萬兩,東海夜明珠一斛,翡翠玉如意一對,紅寶石頭面一套共十二件,南珠嵌寶石頭面一套,紅珊瑚流蘇步搖一對,嵌紅寶石金手鐲兩對,翡翠手鐲兩只……
江南雲錦三十匹,蜀錦二十匹,蘇繡四季屏風四面,鎏金銅胎琺琅熏爐四個,官窯青瓷茶具五套,沉香木梳妝匣一只,紫檀木嵌螺鈿書案一副,澄泥硯一方,書籍若幹。”
管家每唱一句,圍觀的百姓都驚呼一聲,這種種件件,單拎出來一個都夠他們花銷大半輩子了。
隨着管家唱完,沈清宴注意到最後的兩只箱籠特別沉重,小廝打開的時候,裏面果真是滿滿的兩箱子書籍,竟都是些兵書孤本與典籍。
這些書籍還真送到了他的心坎上去了,緊繃的嘴角終於微微上揚,再看着笑呵呵朝着二妹三妹去的梁母,都感覺順眼了些。
將軍府有人將聘禮接進屋,抬去庫房安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