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嶠在外面吃了多久的飯,傅沉越就在車裏看了多久,一旦有了某種認知,有些東西就會更加的明顯。
比如沈清栩吃飯的時候會習慣性的先喝一口湯,江嶠也是,吃飯的時候哪怕沒有湯,也會先喝一口水。
這個細節那天在餐桌上,他就注意到了。
那個時候他真的以爲江嶠跟沈清栩之間存在某種關系,所以生活習慣才會如此的相像。
可事實證明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接觸。
但如果江嶠就是沈清栩呢?
那一切就都說的通了。
秦特助坐在副駕駛,保持着專業的安靜,手裏的平板卻一直沒有停止操作,作爲下屬,老板的命令高於一切,老板的閒事不要多問,但心裏一定要清楚。
就比如坐在小攤子前一直在吃飯的那個江嶠先生。
秦牧雖然不知道這個江嶠跟沈清栩之間有什麼聯系,但看老板這個態度,大概率以後會經常接觸了。
不得不說,能坐到特助這個位置的,都不是什麼普通人。
從車窗外面是看不見裏面的,江嶠壓根不知道有人在暗中觀察他,吃完他也沒急着走,而是散步到了附近的商場,買了一些生活用品。
他觀察過,《飛行吧》並不會給參加節目的人提供生活用品,這些都需要參加人員自備,但節目組也不會事先做出提醒。
大多數人會有助理,經紀人幫着處理這些事情,但他沒有,所有的東西只能自備。
好在,節目的流程他基本都弄清楚了,沒有創新的話,這幾期節目並不會多難熬。
轎車依舊沒動,傅沉越坐在車裏,跟雕像一樣,直到江嶠提着購物袋回來。
購物袋有些沉,他提的很吃力。
江嶠的這具身體跟沈清栩常年健身的軀體不一樣,不光是有些過於瘦弱,體力還不行,路走急了容易喘,才拎了這點東西,走一段路就要停下來歇一會兒。
原本以爲沒多少東西,才會提回來,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身體。
看來鍛煉也要安排上來了。
江嶠將袋子放在一旁的花壇上,自己坐下來喘了兩口氣,額角細細密密的汗直往外冒,打溼了額前的碎發。
他從袋子裏選了瓶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大半,這才緩過勁。
就這體質,上了節目大概率被虐。
他已經想到直播的時候,彈幕會怎麼激烈了。
天已經黑了,秋天早晚都很涼,尤其是前兩天下過一場大雨,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一件衣服已經不足以抵御夜晚的冷風。
休息夠了,就會覺得身上的汗帶着寒意,他打算一鼓作氣的回去,一轉頭……購物袋沒了。
那麼大一個購物袋沒了???
江嶠站起身,轉身就看到了傅沉越,手裏拎着的正是他的購物袋。
江嶠:?
傅沉越甚至沒有解釋一句,只是淡聲道:“帶路。”
江嶠:??
這人,他在幹什麼?
夜色太濃,路燈也沒那麼亮,江嶠看不見傅沉越眼裏藏着的濃厚情緒,失而復得的欣喜,小心翼翼的試探,更多的卻是害怕,害怕自己的猜測,全都是錯的。
哪怕是無數的證據都表明了這一點,可在沒有得到對方親口承認前,這一切都像是場夢。
夢醒了,人依舊不在。
江嶠疑惑:“傅先生怎麼會在這裏?”
傅沉越:“路過。”
江嶠環顧一圈,這裏是個老小區,街道有些破舊,擠擠攘攘的人群,怎麼看都不像傅沉越該來的地方。
路過這裏?
傅沉越:“你不是要回去,帶路。”
江嶠的目光變得警惕起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傅沉越有什麼目的?
傅沉越看他不動,幹脆拎着東西大步往前走,住在哪裏,秦牧已經查清楚了。
江嶠連忙跟上:“你把東西還我,傅先生,傅沉越!”
傅沉越唇角勾起一個看不見的弧度,腳步更快了。
江嶠這小身板跟傅沉越確實沒得比,至少對方在拎着東西爬了六樓以後,依舊面不改色,他卻是氣喘籲籲,甚至因爲追人走的太急,臉都憋紅了。
傅沉越看了一眼,評價道:“你該鍛煉了。”
江嶠咬牙切齒地看着他:“要你說!”
傅沉越又讓開一點,露出大門:“開門吧。”
江嶠更加的警惕了:“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你調查我。”
任誰被人調查以後都不會有什麼好臉色,江嶠就算脾氣再好,這個時候也是不高興的。
傅沉越非常有深意地回道:“我調查的是江嶠。”
江嶠心頭一驚,這人查到了什麼?
他真的是太大意了,那天在家裏露出的那些破綻確實很多,但他也沒想到屋子裏還能有人啊。
而且,他從來沒有想過,傅沉越會對他關注到這個程度,這簡直有點不正常。
話說的模棱兩可的,偏偏又話中有話。
好在傅沉越並沒有咄咄逼人,而是理直氣壯地問道:“你都進我家了,爲什麼不能邀請我進去坐坐。”
這話聽起來真的好無恥啊。
那真的是你家嗎?
江嶠頭一次對不要臉有了具象化的認知。
傅老狗真的是從頭發絲到腳指頭都寫着“無恥”兩個字。
樓道裏的聲控燈突然熄滅了,黑漆漆的。
江嶠總覺得傅沉越是不是更靠近了些,對上這人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會產生一些壓力,他跺了跺腳,聲控燈重新亮起,看着他趕不走,頗爲無奈地打開了門。
小小的出租屋一眼就能看到頭,房間雖小,收拾的卻很幹淨,還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一點也不像單身男人住的地方。
傅沉越將手提袋放在了桌子上,轉身打量這間屋子。
其實真的沒什麼好打量的,跟市中心那個大平層相比,這屋子小的可憐,設施陳舊,雖然幹淨,但到處都寫着破舊兩個字。
傅沉越:“你就住這裏?”
江嶠心頭悲憤,想着自己被人霸占的屋子,很想反問對方,不然呢?難不成住大平層嗎?
但他忍住了,怕對方發現更多的破綻。
傅沉越眼底情緒復雜,想說什麼,話又堵在嗓子裏。
敲門聲突然響起,砰砰砰地,帶着點不滿的意味。
男人粗獷的嗓音在門外叫喊:“開門,還錢。”
凶神惡煞,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