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洞天入口處的封印，在三道化神氣息的沖擊下，已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
透過裂紋，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戈壁景象，以及那三道凌空而立的身影。
爲首者，一襲白袍，須發皆白，氣息如淵似海——化神後期！他袖口繡着一輪金日，正是天宮標志。
左側，是一名紫袍中年，面容陰鷙，周身繚繞着紫色雷霆——化神中期，顯然是中州某個雷道大宗的老祖。
右側，則是一名身着血色袈裟的光頭僧人，手持骷髏念珠，雙眼赤紅——化神中期，血佛宗之人。
“白眉道友，你確定是此處？”紫袍中年皺眉道，“這戈壁靈氣稀薄，哪像有秘境的樣子？”
“不會錯。”白眉老者——天宮執法長老白眉真人，目光如炬，“一月前，混沌源種封印鬆動，波動傳遍中州。我以‘天機盤’推算，源頭便在此地。”
血佛僧舔了舔嘴唇，眼中滿是貪婪：“混沌源種……傳說中可窺合體大道的至寶。若能得之，我血佛宗何須再屈居二流？”
“先破封印再說。”白眉真人抬手，掌心浮現一枚金日印，“此封印乃五行天尊所設，雖歷經三萬年有所衰弱，但依舊堅固。需我們三人合力，以點破面。”
三人同時出手！
金日印綻放刺目光華，化作千丈金輪，狠狠砸在封印上！
紫袍中年引動九天雷霆，化作一道紫色雷龍，轟向同一點！
血佛僧拋出骷髏念珠，念珠在空中化作百顆骷髏頭，噴吐污穢血光，腐蝕封印！
轟隆——！！！
封印裂紋急速蔓延，眼看就要破碎！
就在此時——
“滾。”
一道平靜的聲音，從封印內傳出。
聲音不大，卻帶着某種奇異的穿透力，讓三位化神動作齊齊一滯。
緊接着，封印從內部……自行開啓！
不是被攻破，而是如同大門般，向兩側緩緩打開。
一道青衫身影，從打開的通道中，緩步走出。
正是陸辰。
他看起來與一月前並無太大變化，依舊年輕，依舊平靜。但三位化神在看到他的瞬間，瞳孔同時收縮！
因爲他們感應不到陸辰的修爲！
不是隱藏，而是……仿佛與天地融爲一體，如同一個普通人。
但這片戈壁的天地靈氣，卻在以陸辰爲中心，形成肉眼可見的漩渦！這絕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你是何人？”白眉真人沉聲問道，“此地秘境，可是五行宗遺址？”
陸辰沒有回答，只是抬頭看向三人，目光平靜得可怕：“天宮、紫霄宗、血佛宗……呵，倒是熱鬧。”
他一眼看穿三人來歷。
紫袍中年臉色一變：“小子，你究竟是誰？！”
“我？”陸辰笑了，“五行宗第七十二代真傳，陸辰。”
“五行宗餘孽！”血佛僧眼中殺機暴漲，“正好，拿下你，逼問混沌源種下落！”
他率先出手，骷髏念珠化作血河，卷向陸辰！血河所過之處，連空間都被腐蝕出“滋滋”聲響，可見毒性之烈！
面對這化神中期全力一擊，陸辰只是抬起了右手。
五指張開，虛空一握。
嗡——！
那聲勢駭人的血河，竟在他掌心三丈外……凝固了！
如同被凍結在琥珀中的蟲子，一動不動。
“什麼？！”血佛僧駭然失色。
“血河神通？太髒了。”陸辰搖頭，輕輕一捏。
凝固的血河，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化作漫天血晶，簌簌落下。
血佛僧如遭重擊，悶哼一聲，連退三步，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的本命法寶，竟被對方徒手捏碎了？！
“一起上！”白眉真人厲喝。
他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絕非常人！
金日印、紫霄雷龍、血佛僧則祭出一柄白骨降魔杵，三道化神級別的攻擊，同時轟向陸辰！
這一次，陸辰終於動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
僅一步。
但這一步踏出的瞬間，他身後的虛空中，一尊百丈高的混沌法相，緩緩浮現！
法相呈混沌色，面目模糊，身披混沌長袍，雙手虛抱，掌心托着一枚緩緩旋轉的混沌漩渦。
法相出現的刹那，整片戈壁的空間都開始扭曲、震顫！
金日印的光芒，在靠近法相十丈時，如同陷入泥沼，寸寸黯淡！
紫霄雷龍更是不堪，直接被混沌漩渦吞噬，連一絲電花都沒濺起！
白骨降魔杵則被法相抬手輕輕一拂，如同掃去灰塵般，倒飛回去，砸在血佛僧胸口！
“噗——！”血佛僧狂噴鮮血，胸前骨骼盡碎，氣息瞬間萎靡！
“法相？！你是化神？！”紫袍中年驚駭道。
“化神？”陸辰立於法相眉心，俯視三人，“或許吧。”
他抬手，混沌法相隨之抬手，掌心混沌漩渦緩緩壓下。
“這一招，名爲‘混沌歸墟’。”
“請三位……品鑑。”
漩渦落下，無聲無息。
但三位化神卻感覺，自己仿佛被整個天地拋棄，被投入無盡的混沌虛空，一切修爲、神通、法寶，在這混沌面前，都顯得如此渺小、可笑。
“不——！！！”
白眉真人嘶吼，燃燒精血，試圖催動金日印做最後一搏。
但混沌漩渦只是輕輕一轉。
金日印……碎了。
這位天宮執法長老，化神後期的存在，連一招都沒接住，本命法寶便被毀！
紫袍中年和血佛僧更是不堪，兩人已癱倒在地，眼中只剩下絕望。
“小……道友！有話好說！”紫袍中年急聲道，“我紫霄宗願付出任何代價，只求道友饒我一命！”
“晚了。”
陸辰眼神冷漠。
混沌漩渦繼續壓下。
眼看三人就要被徹底吞噬——
“住手！”
一道蒼老卻威嚴的聲音，從九天之上傳來。
緊接着，一只覆蓋着金色鱗片的巨爪撕裂虛空，抓向混沌漩渦！
那巨爪散發的氣息，赫然是……煉虛初期！
“天宮煉虛老祖？！”青玄子的驚呼從洞天內傳來。
陸辰眼神一凝，混沌法相雙手齊推，混沌漩渦迎向金色巨爪！
轟——！！！
無聲的碰撞。
但碰撞的中心，空間如同鏡子般碎裂！一道長達千丈的空間裂縫橫亙天際，內部是狂暴的虛空亂流！
金色巨爪被震退，鱗片上出現細密的裂紋。
而混沌漩渦，也黯淡了三分。
“咦？”虛空深處傳來驚疑聲，“區區化神初期，竟能接下老夫一爪？”
一道金袍身影，從裂縫中走出。
那是一名面容枯槁、眼窩深陷的老者，但眼神銳利如鷹，周身散發着腐朽卻又強大的氣息——如同從墳墓中爬出的古屍。
“金鱗老祖？！”白眉真人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老祖救命！此子乃是五行宗餘孽，身懷混沌源種！”
“五行宗……混沌源種……”金鱗老祖渾濁的眼中，爆發出刺目的貪婪，“好……好得很！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看向陸辰，如同看着一件稀世珍寶：“小子，交出混沌源種，入我天宮爲奴，老夫可饒你不死。”
“爲奴？”陸辰笑了，“就憑你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東西？”
金鱗老祖臉色一沉：“找死！”
他不再廢話，直接出手！
這一次，不再是試探。
煉虛修士，已初步掌握天地法則。他一掌拍出，掌心中浮現一輪金色大日，大日旋轉，竟引動了方圓千裏的金屬性法則！
金之法則——鋒銳、不朽、殺伐！
金色大日化作億萬道金芒，如暴雨般射向陸辰！每一道金芒，都足以斬殺化神初期！
面對這煉虛級別的法則攻擊，陸辰眼中終於露出一絲凝重。
但他沒有退縮。
混沌法相雙手合十，口中吐出四個字：
“混沌……開天！”
法相炸開，化作一片混沌色的領域，將陸辰與金鱗老祖同時籠罩！
領域內，五行不存，法則混亂。金鱗老祖引動的金之法則，在混沌領域中迅速瓦解、消散。
“混沌領域？！”金鱗老祖終於色變，“你竟已觸摸到混沌法則？！”
“老祖，現在退去，還可保全性命。”陸辰立於領域中央，聲音平靜，“否則……今日便讓你這煉虛老祖，隕落於此。”
“狂妄！”金鱗老祖怒極反笑，“老夫踏入煉虛三千年，豈是你這初入化神的小輩能威脅的？”
他不再保留，雙手結印，周身金鱗片片豎起，每一片鱗片上都浮現出玄奧的符文。
“天宮秘法——金鱗不滅身！”
轟！
他的身軀暴漲至百丈，化作一尊金鱗巨人，每一片鱗甲都散發着不朽的氣息。這是天宮鎮宗煉體秘法，修至大成，可硬撼同階法寶！
“給老夫破！”
金鱗巨人一拳轟向混沌領域！
拳頭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崩塌，恐怖的力道甚至引動了地脈震動，戈壁地面裂開無數深谷！
這一拳，足以打爆一顆小型星辰！
陸辰深吸一口氣，雙手虛抱，混沌領域急速收縮，最終凝聚於他掌心，化作一枚拳頭大小的混沌色光球。
“去。”
他輕輕一推。
光球迎向金鱗巨拳。
這一次，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
光球與拳頭接觸的瞬間，便如同水銀般“滲入”了金鱗之中。
金鱗老祖臉色劇變。
他感覺到，一股無法形容的“分解”之力，正沿着他的手臂蔓延，瘋狂侵蝕着他的金鱗不滅身！
那號稱不朽的金鱗，在這混沌之力面前，如同黃油遇熱刀，迅速消融！
“不可能！這究竟是什麼力量？！”金鱗老祖驚駭欲絕，試圖斬斷手臂。
但晚了。
混沌之力已蔓延至他半邊身軀。
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右臂、右肩、右胸……一點點化作最原始的混沌之氣，歸於虛無。
“不——！！！”
淒厲的慘叫響徹天地。
金鱗老祖當機立斷，左掌如刀，狠狠斬在自己脖頸上！
噗嗤——！
頭顱飛起，但斷頸處沒有鮮血，而是噴涌出金色的神魂之光——他竟舍棄了肉身，以神魂遁逃！
“想走？”
陸辰眼神一冷，混沌領域再次擴張，將金鱗老祖的神魂籠罩。
“小輩！你敢殺我，天宮必與你不死不休！”金鱗老祖的神魂發出怨毒的嘶吼。
“那就來吧。”
陸辰五指一握。
混沌領域徹底合攏。
金鱗老祖的神魂，如同被捏碎的雞蛋，化作點點金光，消散於天地間。
煉虛老祖，隕！
靜。
死一般的寂靜。
白眉真人、紫袍中年、血佛僧三人，如同石雕般僵在原地，眼中只剩下無邊的恐懼。
煉虛……死了？
被一個化神初期的年輕人，正面斬殺？！
這世界……瘋了？
陸辰轉身，看向三人。
三人齊刷刷跪倒在地。
“陸……陸前輩饒命！”紫袍中年磕頭如搗蒜，“我紫霄宗願舉宗歸附，從此唯前輩馬首是瞻！”
“我血佛宗也願歸附！”血佛僧更是直接獻出魂血，“求前輩收我爲奴，饒我一命！”
白眉真人臉色慘白，嘴唇哆嗦，卻說不出一句話。
他是天宮之人，就算求饒，對方也不可能放過。
陸辰看着三人，眼神淡漠。
“紫霄宗、血佛宗……可以留。”
他抬手，兩道混沌印記打入紫袍中年與血佛僧眉心：“此乃混沌魂印，種在你們神魂深處。若敢背叛，一念之間，神魂俱滅。”
“不敢！不敢！”兩人如蒙大赦，連連磕頭。
陸辰這才看向白眉真人。
“至於你……”
“天宮之人，必死。”
他隨手一點，一道混沌劍氣射出。
白眉真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劍氣洞穿眉心，神魂俱滅。
“回去告訴你們宗主。”陸辰對紫袍中年二人道，“三月之內，紫霄宗、血佛宗舉宗遷移至天瀾城舊址，重建城池，名爲……五行城。”
“是！是！”兩人慌忙應下。
“另外，傳話給天宮。”
陸辰望向東方，眼神冰冷：
“告訴那些老東西，五行宗……回來了。”
“當年滅宗之仇，我會一一清算。”
“讓他們……洗幹淨脖子等着。”
聲音不大，卻如同誓言，響徹天地。
紫袍中年二人連滾爬爬地逃離了戈壁。
陸辰轉身，看向五行洞天入口。
青玄子已走出，看着他，眼中滿是復雜：“你……真的斬了煉虛？”
“僥幸。”陸辰道，“金鱗老祖壽元將盡，實力十不存五，且輕敵大意。若他全力出手，勝負難料。”
話雖如此，但青玄子知道，這已是驚世駭俗的戰績。
化神斬煉虛，整個修仙界歷史中，都屈指可數！
“接下來，你打算如何？”青玄子問。
“重建五行宗，整合中州勢力。”陸辰眼神銳利，“然後……殺上天宮，了結因果。”
“這不容易。”青玄子沉聲道，“天宮傳承數十萬年，底蘊深不可測。光是煉虛老祖，明面上就有九位，暗地裏恐怕更多。甚至可能……有合體大能沉睡。”
“我知道。”陸辰點頭，“所以，我需要時間。”
他看向洞天深處：“混沌源種雖已煉化，但只是初步融合。我需要閉關，徹底消化其中本源，將修爲提升至化神後期，乃至……煉虛。”
“另外，英靈殿中那些戰死同門的殘魂，也需要妥善安置。我打算在五行城內，建立‘英靈祠’，供奉他們，並挑選合適弟子，接受傳承。”
青玄子欣慰點頭：“你考慮得很周全。”
“但在這之前，”陸辰忽然轉身，看向南方天際，“還有一件事要解決。”
“何事？”
“南滄。”陸辰眼神深邃，“雲嵐宗雖滅，但天魔之患未絕。那個蠱惑雲嵐祖師的神秘人，還有南滄地底可能存在的其他祭壇……都需要清理。”
“你要回南滄？”
“是。”陸辰點頭，“那裏，還有些故人需要安頓。而且……”
他頓了頓：“我總感覺，南滄藏着更大的秘密。或許……與天宮有關。”
青玄子沉默片刻，最終道：“既如此，我陪你回去一趟。五行城重建之事，可讓紫霄宗和血佛宗先行籌備。”
“多謝師尊。”
兩人商議既定，不再停留，化作兩道流光，向南而去。
戈壁重歸平靜。
只有那滿地的戰鬥痕跡，以及空氣中殘留的混沌氣息，證明這裏曾發生過何等驚天動地的一戰。
而這一戰的消息，正以恐怖的速度，傳遍整個中州。
五行宗傳人陸辰，化神初期，斬煉虛老祖！
這八個字，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掀起滔天巨浪。
無數勢力震動，無數老怪物從沉睡中驚醒。
中州的天……
真的要變了。
(第十九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