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終張然和他哥哥選擇了和解。
王聰走出警局大門。
晚上的冷風一吹，他打了個哆嗦。
人行道上空蕩蕩的，張然和她哥已經走了！
被冷風這麼一吹，王聰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想起自己在警局裏誇下的海口。
話說得是挺硬氣，可怎麼治？
世界末日，外星人攻打地球，我一個普通小職員，怎麼去改變？
連自己都救不了，還談什麼救別人。
王聰站在街邊，看着車來車往，感覺到了深深的迷茫和無力。
想回家了。
不是明珠市那個出租屋，而是蜀地那個偏僻的小山村。
王聰掏出手機，直接打了個網約車，目的地，三百多公裏外的王家村。
“師傅，錢不是問題，盡快。”
轎車駛出繁華的市區，匯入高速公路的車流。
王聰靠在後座上，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燈火，心裏空落落的。
......
村裏有一大截沒有水泥土，半夜又打不到摩托了。
於是王聰還步行了七八公裏！
等到村口，已是凌晨三點過了！
山村寂靜無聲，只有幾聲零星的狗叫。
王聰走到自家那棟熟悉的土坯房前，心裏涌上一股暖流。
院子裏的老黃狗“阿黃”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從窩裏探出頭，低聲叫了兩聲，很快就搖起了尾巴。
王聰走過去，摸了摸它的頭，示意它安靜。
他不想吵醒奶奶。
輕輕推開院門，堂屋的門從裏面插着。
王聰熟門熟路地從門框頂上摸出備用鑰匙，打開了門。
屋子裏有一股淡淡的柴火味，很溫暖。
王聰躡手躡腳地走到奶奶的房門口，從門縫裏看進去，奶奶睡得很沉，呼吸均勻。
王聰鬆了一口氣，退回到自己的房間。
床板很硬，被子也有些潮，但他卻覺得無比安心。
......
天還沒大亮，王聰就被廚房傳來的動靜弄醒了。
是奶奶起床了。
王聰穿上衣服走到廚房，奶奶正在灶台前忙活，看到他，嚇了一大跳。
“孫兒！你這孩子，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
短暫的驚訝過後，奶奶臉上堆滿了笑意，抓着他的手上下打量。
“奶奶，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
“你看看你，都瘦了，在外面肯定沒好好吃飯。等着，奶奶給你煮荷包蛋。”
“奶奶，我不餓！”
“早上就要吃早飯！”奶奶瞪了王聰一眼。
王聰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看着奶奶佝僂的背影在煙火中忙碌，兩顆完整的荷包蛋很快就在碗裏冒着熱氣。
王聰吃着荷包蛋，奶奶就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問着他在外面的事。
工作順不順心？和女朋友怎麼樣了？錢夠不夠花？
王聰含含糊糊地應着，眼睛時不時地看一眼時間。
吃完早飯，奶奶拿起鋤頭就準備下地。
“奶奶，等等！”王聰趕緊拉住她。
“怎麼了？”奶奶回頭，不解地看着他。
“遇到點煩心事！”王聰低着頭說。
“有什麼事，跟奶奶說！”奶奶放下鋤頭，拉着他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
王聰的奶奶年輕時當過村裏的會計，是村裏少有的文化人，見識比一般農村老人要多得多。
不然也供不出他這個大學生。
“就是......遇到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覺得很迷茫，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王聰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難道說世界馬上要毀滅了？
奶奶肯定以爲他瘋了。
奶奶拍了拍他的手，蒼老的眼睛裏滿是慈愛。
“人活着，哪有不累的。”
“你爸媽走得早，你從小就懂事，心裏藏的事多。”
“累了就回家歇歇，天塌下來，有奶奶給你頂着。”
聽着奶奶的話，王聰的眼眶一熱。
他又看了看時間。
七點二十分。
時間到了。
王聰猛地站起來，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奶奶。
奶奶的身子很瘦小，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感覺到骨頭的輪廓。
“奶奶，我愛你。”
奶奶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拍了拍他環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奶奶也愛你。”
七點二十一分。
王聰抬起頭，看向天空。
蔚藍的天空，飄着幾朵白雲，山裏的空氣清新得讓人想哭。
沒有飛船！
那遮天蔽日的龐然大物，沒有出現！！！
難道......躲在農村真的有用？
之前的所有觀察都是城市裏，難道走進了死胡同？
只要遠離大城市，就能躲過一劫？
一個狂喜的念頭在王聰心裏炸開！
找到了！
他找到活路了！
然而，就在他準備歡呼的時候，異變陡生！
村子東面的那座大山背後，猛地亮起了一道白光！
那光芒並不像城市裏那樣純粹耀眼，無法直視。
卻也將半邊天都染成了慘白色。
緊接着，一股灼熱的氣浪席卷而來。
王聰抱着奶奶，只覺得身體像是被扔進了火爐。
熱！
難以言喻的熱！
王聰低頭看去，自己手臂上的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起泡、變黑、然後像幹裂的泥土一樣剝落。
懷裏的奶奶發出痛苦慘叫。
“啊——”
頭發瞬間化爲焦炭，衣服在高溫下直接氣化。
肌肉、脂肪、內髒......身體的一切都在被這恐怖的光芒炙烤、分解。
痛！
極致的痛！
這不是瞬間的死亡，而是持續了三秒左右的凌遲！
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王聰看到整個村莊都在白光中扭曲、熔化。
......
“呼！”
王聰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第七次回檔】
他又回到了明珠市的出租屋。
可那被火焰炙烤，身體寸寸燒焦分解的劇痛，卻仿佛還殘留在每一個神經末梢。
王聰蜷縮在床上，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冷汗浸透了衣衫。
過了很久，那股戰栗才慢慢平息下來。
突然。
一個念頭在王聰腦海中生起。
自己以前每次都在城市中直面白光，瞬間死亡，沒有痛苦！
但是奶奶呢？
奶奶每一次都要承受那地獄般的酷刑，被活活烤死！
只要他不斷地回檔，奶奶就要一次又一次地經歷那樣的痛苦！
雖然奶奶沒有之前的記憶，但是王聰自己知道啊！
“不行，絕對不能讓奶奶受這個折磨了！”
王聰立馬買票回家。
他要把奶奶接回城裏！
即使是死，也可以無痛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