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老太太在榮慶堂裏說了,以後你的月例是二兩了,要是有什麼其他花銷,合理的,都可以去二太太那支取。”提到錢,邢夫人立刻想到賈母今天的吩咐。
對於這個賈璉倒沒在意,只是吩咐襲人道,“我的月例你就當我領了吧,就放在你那邊保管不用交給我了。”
襲人一聽,竟然還能管錢,當即便喜滋滋的答應了。
見邢夫人臉上有些幽怨的小委屈,賈璉苦笑,“這點銀子我都不放在心上,而且您那邊若是錢多了,大老爺還能不惦記?”
邢夫人想想也是,不過小女人嘛,總是渴望一些重視。
“兒子都讓您管着家了,您還有什麼好吃醋的!”賈璉無奈。
邢夫人臉一紅,嗔道“哪有這樣說的,我…我不計較便是了!”
此時,寧榮後街。
家家戶戶都已經回來了,放眼望去,一排房舍燈火闌珊。
橋山來到一戶人家門口,敲了敲門。
開門的老婦人一愣,“橋家小子你這是?”
“李嬸子,二狗在家嗎?”橋山問道。
“橋山?吃了沒?”裏面出來個和橋山差不多大的漢子。
“等會吃過飯去我家,好事,”橋山說完,朝老婦人道,“天大的好事!”然後轉身便離開,前往下一家了。
如此走街串巷,等橋山回到家中時,家裏已經站滿了人。
“抱歉,我這還沒吃飯呢,容我吃上兩口!”橋山抱了抱拳道。
衆人三三兩兩或坐過站,聽他這麼說也沒有打擾。
橋山母親端來一碗粗糧疙瘩菜葉粥,橋山也不嫌燙,三下五除二的就吃了半碗,見兒子小石頭趴在桌邊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沒辦法,只好將剩下的推了過去。
小石頭偷眼打量了一下旁邊的母親,見母親點了點頭,這才趕忙拿起筷子吸溜起來。
橋山不由一陣心酸,就他這樣的城門校衛,沒有油水不說,那點可憐的俸祿還不夠一家四口吃飽的,而且媳婦還有了身孕……
想到此處橋山又是一陣慶幸,好在賈家出息了一個璉二爺,以後也算有指望了!
橋山收拾一番心情,見衆人都津津有味的看着小石頭吸溜,就知道衆人沒把他說的好事放在心上。
也是,這都多少年了,這些人早就沒抱什麼希望了。
咳~
他先是咳了一聲,待衆人目光都朝自己看來才說道,“有人可能知道,我如今在賈家謀了個差事,給璉二爺當武術練習。”
有人點頭,有人好奇。
“璉二爺是個好的,確有習武的天賦,也想從軍,賈家老太太說了,招一百人給二爺當親衛,一切待遇照代善公先前。”
“果真?”聽到橋山的話,院中衆人立刻騷動起來,當即便有人問道。
“我一下子也不好找齊,所以把你們都叫來幫忙,明早一起過府,到時候你們自然知道我所言不虛。這次,賈家又要生發了!咱們的出頭之日,不遠了!”
橋山的話仿佛一根火柴,衆人眼中的火焰紛紛熱烈起來。
見此,橋山告誡道,“你們我自然信得過,但是你們拉來的必須得是有本事,要是有混日子的,不用二爺,我就得把他趕走,二爺說了,以後我就是親兵統領。”
“橋大哥的本事咱們都是知道的,您當這個統領大夥心服口服!”衆人立刻說道。
橋山也不囉嗦,“那就快點行動吧!反正明早我要看到一百人!”
“諾!”衆人神情一肅,齊齊抱拳。
等揮退了衆人,橋母忍不住問道,“兒啊,那位璉二爺真的靠譜嗎?”
見母親與夫人目光忐忑,橋山微微一笑,眸中無比堅定,“心性、天賦都是頂尖中的頂尖,就連相貌都很是不俗,待人接物也沒得挑,這種人物,或許百年難得一見!”
聽到這麼高的評價,橋母與那年輕婦人終於鬆了口氣,要是什麼二世祖,那她們還真不放心自家頂梁柱追隨,畢竟從軍不是鬧着玩的!
寧榮後街的住戶今晚是睡不着了,因爲街上總是不時有一群人來來往往,甚至有的連家中漢子都被喚了出去。
若不是這些人都喜氣洋洋的,有人都差點忍不住去報官了。
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好家夥!賈府璉二爺要招親衛?
再一打聽原來榮國府璉二爺要從軍,而且賈家老太太還全力支持,不僅找一百個親衛還派人去北邊購買良馬!
這一下子寧榮後街可就真的熱鬧了!
誰家不想去當親衛?每月十兩還是鐵飯碗,誰不動心?
只是大家都是熟人,哪個有本事哪個平庸誰不是一清二楚?但凡能被選上的,那都是讓人心服口服的!
橋山一大早開門時被嚇了一跳。
門口黑壓壓都堵得嚴嚴實實的了!
“參見統領!”門前齊刷刷的百來人單膝下跪。
橋山強壓住心頭的激蕩道,“好!咱們出發!”
“諾!”衆人答應一聲,然後跟在橋山身後默默前往榮國府。
“噼啪…噼啪……”
一陣陣灰白色的煙霧中,噼啪聲響起在許多人家的門口。
這是那些有漢子被選上的人家在歡送,因爲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可也有默默圍在邊上不敢靠近的人家,他們眼中有羨慕,但更多的卻是失落。
橋山走的越來越慢,最後,終是心中不忍,他還是停下了腳步看向周圍這些街坊。
視線掃過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橋山朗聲道,“這裏得很多人,都和咱們一樣,父輩都曾是賈家親衛出身,所以今天我還是想說上兩句!”
一陣沉默,大家都望着橋山,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我們這些人都是要跟隨二爺上戰場的!以後說不定誰就會馬革裹屍,但二爺的親衛不會少,也不能少,所以,看在世代老親的面上,我勸諸位,不要丟下祖輩的本事!以後肯定有機會的!”
的確,只要是經歷戰陣人員傷亡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他們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有人眼中燃起鬥志,有人毫無波動,甚至慶幸自己沒去,不一而足。
就在這時,一少年來到橋山面前問道,“橋大叔,我能去嗎?”
橋山一愣,眼前這小子他認識,父親早逝,他娘在榮府西廊下當差,只是聽說最近病了。
“賈芸,我們是賈府親衛,你可是賈家子孫,不如去榮府尋個輕便的差事。”
“哦!”看着橋山等人遠去,賈芸滿臉苦澀,他也想去,可人家嫌他太小了,根本沒人搭理他。
榮國府小校場,賈璉一臉歡喜的看着場中衆人。
他雖然沒有什麼高超的識人技巧,但眼前這些人身上的那股子彪悍,他還是能感覺到的。
“二爺,您覺得如何?”橋山上前一步抱拳道。
賈璉忙擺了擺手,“從現在開始,你全權負責咱們的訓練就是了 ,當然,也包括我。”
橋山抱拳,“諾!”
說完,橋山便在賈璉詫異的目光下來到台上,然後那眼神賈璉再熟悉不過。
賈璉無奈,自己說的話自己得認,於是他只好下去,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緩緩融入人群。
橋山微微點頭,朗聲道,“從今天開始,一切訓練由我負責,望大家吃苦吃苦再吃苦!”
“諾!”
這些漢子都是那種老實本分的,不然也不會第一批就被選上,只要是橋山的命令,衆人無不規規矩矩的服從,連半個屁都沒有。
畢竟,每月十兩的高薪,他們哪裏還有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