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衛東回到屋裏,照例閂好門,心念一動便進入了系統空間。
空間裏依舊安靜,角落堆放着剩餘的現金、糧票和那十斤雞蛋、五斤肉票。他先是用意念取了些溫水,舒舒服服地擦洗了一下身體,洗去一身的機油味和疲憊。身體強化後,似乎新陳代謝也加快了些,精力旺盛,但清潔不能少。
然後,他毫不客氣地給自己開了個小灶。取出兩個白面饅頭,又切了幾片鹹肉,在空間裏似乎能保持食物剛放進去時的狀態,鹹肉油脂豐腴,加熱後滋滋冒油,香氣撲鼻。他就着饅頭,大口吃着,心裏盤算着明天去廠裏可能會引起的後續反應。
“一車間那活兒,應該能讓我在廠裏掛上號了。不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還得穩扎穩打,不能太出挑。”他一邊嚼着饅頭,一邊思忖,“下次升級考核得抓住機會,盡快把等級提上去,工資待遇上來了,明面上的日子也好過點。”
正吃着,外面院子裏傳來一陣喧鬧聲,似乎人聲聚集。
林衛東側耳一聽,是易中海那頗具威嚴的聲音在高喊:“各家各戶,當家的出來一下,開個全院大會!”
全院大會?
林衛東眉頭一挑,這老家夥,又想搞什麼幺蛾子?他迅速解決掉手裏的食物,擦了擦嘴,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果然,中院院子裏已經擺上了一張八仙桌,易中海端坐在桌後,手裏端着個大茶缸,老神在在。二大爺劉海中腆着肚子坐在旁邊,一副領導派頭。三大爺閻埠貴則坐在另一側,小眼睛滴溜溜地轉着,打量着陸續出來的人群。
院子裏,各家各戶的人都來得差不多了。傻柱抄着手靠在自家門框上,眼神不時瞟向賈家方向。許大茂和婁曉娥也出來了,許大茂一臉看戲的表情,婁曉娥則低着頭,站在稍遠的地方,不敢看林衛東這邊。賈張氏和秦淮茹帶着三個孩子坐在前排小板凳上,賈張氏耷拉着眼皮,嘴角下撇,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秦淮茹則低着頭,用手絹抹着眼角,肩膀微微聳動,戲碼十足。
林衛東心裏冷笑,這陣仗,看來又是要搞道德綁架了。他不動聲色地找了個靠後的位置,抱着胳膊,冷眼旁觀。
易中海見人來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敲了敲桌子,開始發言:“這個……人都到齊了吧?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是有個事情要說一說。”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尤其在賈家婆媳身上停留了一下,語氣沉重起來:“大家都知道,咱們院的賈東旭同志,因公犧牲,走得早!留下了淮茹她一個人,拉扯着三個孩子,還有一個婆婆,不容易啊!”
開場白,定調子,博同情。老套路了。
“賈家的情況,大家也都清楚。”易中海繼續道,“淮茹呢,在廠裏是個學徒工,工資低。家裏五張嘴,棒梗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賈大媽身體也不好,常年吃藥。這日子,過得緊巴啊!”
下面有人開始小聲議論,不少人臉上露出同情之色。
秦淮茹適時地抽泣了一聲,聲音不大,但足夠讓所有人都聽到。
易中海滿意地看到效果,話鋒一轉:“咱們四合院,向來講究團結互助,尊老愛幼!不能眼看着鄰居有困難不管不顧!所以呢,我和二位大爺商量了一下,決定發起一次募捐!大家有錢的出錢,有糧的出糧,有票的出票,幫賈家渡過這個難關!也算是告慰東旭的在天之靈!”
圖窮匕見!
終於亮出真實目的了——要錢!
劉海中緊接着發言,打着官腔:“老易說得對!鄰裏之間,就是要互相幫助!這也是我們大院精神文明建設的體現!我帶頭,捐五毛錢!”他說着,從兜裏掏出五毛錢,拍在桌子上。
閻埠貴心裏罵了一句劉海中充大方,但面上也只能跟着表態:“是是是,遠親不如近鄰嘛!我……我家也困難,捐三毛,再加二兩糧票!”他磨磨蹭蹭地掏出錢和票,一臉肉疼。
有了三個大爺帶頭,一些平日裏就好面子或者被易中海道德綁架慣了的住戶,也開始紛紛解囊。你一分我五分,你一兩糧票我半尺布票,雖然不多,但積少成多。
傻柱見狀,立刻跳了出來,從兜裏掏出兩塊錢,大聲道:“我捐兩塊!秦姐家不容易,咱們不能看着!”
易中海贊許地看了傻柱一眼。
賈張氏看到錢和票,眼睛亮了一下,但馬上又耷拉下眼皮,嘴裏嘟囔着:“這點哪夠啊……”
秦淮茹則是連連對着捐款的人鞠躬,帶着哭腔:“謝謝,謝謝大家,謝謝柱子兄弟……我……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眼看捐款就要在易中海的操控下順利完成。
就在這時,一個平靜卻帶着明顯譏誚的聲音響了起來,像一顆冷水潑進了滾油裏。
“一大爺,您這募捐,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啊?”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了聲音來源——抱着胳膊,一臉似笑非笑的林衛東身上!
易中海臉色一沉:“林衛東,你什麼意思?大家幫助困難鄰居,有什麼不合適?”
“幫助困難鄰居,當然沒問題。”林衛東不緊不慢地走上前,目光掃過賈張氏那身顫巍巍的肥肉,又看向易中海,“可是,賈家真的困難到需要全院接濟的地步了嗎?”
“你瞎說什麼!”賈張氏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指着林衛東尖叫道,“我們家怎麼不困難了?五張嘴吃飯!我還有病!”
“有病?”林衛東嗤笑一聲,“賈大媽,我看您中氣比誰都足,罵起街來能傳二裏地。而且,您這身板……”他刻意拉長了語調,上下打量着賈張氏,“可比後院吃救濟的五保戶張奶奶富態多了!全院有一個算一個,誰家有您這體格?您這病,是光吃不幹活養出來的富貴病吧?”
“你……你放屁!”賈張氏氣得渾身肥肉亂顫。
“林衛東!”易中海猛地一拍桌子,“注意你的言辭!賈大媽是長輩!”
“長輩就更應該有個長輩的樣子!”林衛東毫不退縮,目光直視易中海,“一大爺,您口口聲聲說賈家困難。那我倒要問問,秦淮茹姐一個月學徒工工資十八塊五,傻柱……哦不,何雨柱同志隔三差五的飯盒接濟,再加上院裏平時零零碎碎的幫助,賈家的收入,真的比院裏一些雙職工家庭差很多嗎?”
他不等易中海回答,繼續開火:“再說開銷!棒梗、小當、槐花,三個孩子是不假。但大家看看,棒梗身上那棉襖,是新的吧?小當和槐花的頭繩,也時常換吧?賈大媽這身膘,可不是喝西北風能長出來的!”
他句句誅心,直接把賈家那層遮羞布扯得稀爛!
“還有!”林衛東聲音提高,環視全場,“咱們院,真就賈家一家困難?前院王嬸家,男人癱在床上,全靠她一個人糊紙盒,她找全院募捐了嗎?後院張奶奶,無兒無女,就靠那點救濟糧,她找大家要錢了嗎?”
“怎麼偏偏就賈家,隔三差五就要全院大會,就要募捐?是覺得大家夥兒好欺負?還是覺得這院裏就她賈家金貴?”
這一連串的問題,如同重錘,砸在每個人心上!
是啊!仔細想想,賈家好像確實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而且院裏比她們困難的,也不是沒有!
易中海被問得臉色鐵青,嘴唇哆嗦着,一時竟找不到話來反駁!他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小子,不僅愣,而且眼光如此毒辣,言辭如此犀利!直接把他精心營造的道德高地給拆了!
劉海中張了張嘴,想擺官威,但看着群情有些激憤的鄰居,又把話咽了回去。
閻埠貴則是低着頭,心裏暗爽,他早就覺得易中海老是偏袒賈家不對,只是不敢說。
傻柱想幫秦淮茹說話,但林衛東說的都是事實,他憋得臉紅脖子粗,卻一個字也憋不出來。
秦淮茹的哭聲戛然而止,臉色煞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賈張氏更是氣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要開始撒潑:“哎呀我不活了!讓個小絕戶這麼欺負啊……”
“您可別!”林衛東冷冷地打斷她,“您要真不想活,撞牆、跳井,隨您便!但別想再用這套來綁架大家!大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誰家的日子不是精打細算過來的?”
他最後看向易中海,語氣帶着毫不掩飾的嘲諷:“一大爺,您要是真這麼關心賈家,您工資高,又是八級工,您一個人多捐點,接濟接濟不就完了?何必非要拉着全院的人,陪您一起唱這出‘鄰裏情深’的大戲呢?”
轟!
這話徹底點燃了在場不少人的情緒!
“對啊!一大爺您工資九十多呢!”
“就是,老讓我們捐,我們自己家還吃不飽呢!”
“賈家也沒到那份上!”
易中海看着下面議論紛紛、眼神不滿的鄰居,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幹嚎的賈張氏和臉色慘白的秦淮茹,知道這次大會徹底被林衛東攪黃了。他苦心經營的“公平公正”、“鄰裏和睦”的形象,也受到了嚴重打擊!
他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指着林衛東,你了半天,最後猛地一揮手:“散會!都散了!”
說完,他端起茶缸,頭也不回地氣沖沖回了屋。
劉海中見狀,也趕緊溜了。閻埠貴則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林衛東一眼,也背着手走了。
主角都走了,戲也沒得看了。衆人議論着,看向林衛東的眼神充滿了復雜,有佩服,有解氣,也有忌憚。然後也各自散去。
傻柱狠狠瞪了林衛東一眼,想去扶秦淮茹,卻被秦淮茹躲開,只能悻悻地回了屋。
許大茂湊到林衛東身邊,偷偷豎了個大拇指,低聲道:“兄弟,牛逼!哥哥我服了!”然後也拉着婁曉娥走了。
婁曉娥經過林衛東身邊時,腳步微微一頓,飛快地瞥了他一眼,眼神裏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然後迅速低下頭跟着許大茂離開。
轉眼間,院子裏就剩下林衛東,以及坐在地上傻眼的賈張氏和不知所措的秦淮茹。
林衛東看都沒看她們一眼,拍了拍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哼着來時那不成調的小曲,悠哉遊哉地回了後院。
今晚的全院大會,他大獲全勝。
不僅粉碎了易中海和賈家的算計,更是在全院人面前徹底立起了“不好惹”、“不吃虧”的人設。
從今天起,誰再想道德綁架他林衛東,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臉皮夠不夠厚,骨頭夠不夠硬了!
月光如水,灑在空曠的院子裏,照在賈家婆媳那兩張慘淡的臉上。
今晚,注定有很多人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