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面前的女人,眉眼彎彎,晨光灑在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她離得太近了,近到那股子似有若無的體香,把他那點可憐的理智捆得結結實實。
“怎麼?威風凜凜的陸團長,連這點事都不敢試?”林晚又往前湊了湊。
陸錚別過頭,耳根那抹紅已經蔓延到了脖頸裏。
他活了快三十年,在戰場上見過血,在死人堆裏爬出來過,卻唯獨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以前村裏那些姑娘,見了他那張冷臉,恨不得繞道走三裏地,眼神裏全是畏畏縮縮的恐懼。
部隊文工團那些女兵倒是漂亮,可一個個傲氣得像白天鵝,看人都是用鼻孔,稍有不順心就梨花帶雨。
她像是一團火,不管不顧地就要往他這攤死灰裏跳。
“林晚。”陸錚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下臉,聲音恢復了慣有的沙啞和生硬。
“別做無用功。我不想拖累任何人,包括你。”
“你可以住在這裏,陸家也不會虧待你。但其他的……別想。”
林晚看着他這副明明動了心卻還要裝作拒人千裏的別扭樣,心裏簡直要笑開了花。
這男人,前世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冷面閻王”去哪了?
現在這模樣,分明就是個沒談過戀愛的純情大狼狗。
越是推開,就說明他陷得越深,只是自卑那雙腿罷了。
“行啊。”林晚也沒想真把他逼急了,見好就收。
林晚直起身子,不再逗他,轉身利落地把凌亂的長發挽起。
“不想就不想唄,反正人都在這兒了,日子長着呢,咱們走着瞧!”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拋了個媚眼:
“我去做早飯,把你那胃給我留好了,待會兒別連舌頭都吞下去。”
看着她哼着小曲兒走出去的背影,陸錚緊繃的肩膀才慢慢塌下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眼底閃過深沉的痛楚和無奈。
這麼好的姑娘,真要是跟了他這個廢人,那是糟蹋了。
“廢物……”陸錚閉上眼,狠狠給了自己大腿一拳,可那腿卻依舊毫無反應。
......
林晚出了屋,直奔廚房。
陸家的廚房雖然比村裏那種土灶強,有煤氣灶。
米缸裏的米都是陳米,泛着點黃,油壺也見了底,只有瓶底那一層薄薄的油花。
看來陸錚受傷這半年,陸家二老也沒什麼心思好好過日子。
光顧着愁兒子的腿和以後了,這日子過得簡直是在對付。
這靈泉水不僅能治病排毒,還能最大程度地激發食物本身的香氣,更是滋養身體、修復經絡的絕佳補品。
陸錚那腿要想好,光靠針灸不行,還得靠這食補把底子一點點打回來。
她又從空間裏“偷渡”了一塊肥瘦相間的極品五花肉和一把鮮嫩得掐出水的小蔥。
“既然要在這個家立足,第一步就得先把這些人的胃給征服了。”林晚手起刀落,動作麻利。
沒過多久,香味就從陸家的小廚房裏飄了出來,是混合着肉香、蔥香和米粥特有的清甜味。
這味道順着煙囪飄遍了整個大院。
陸母蘇雲剛起床,正對着鏡子發愁,看着那幾根新添的白頭發嘆氣,心裏七上八下的。
畢竟是農村來的媳婦,她怕林晚不會用城裏的煤氣灶,把廚房給燒了。
更怕她做不慣細糧,做得難吃。
到時候那個被病痛折磨得極其挑剔的兒子又要甩臉色,這日子還怎麼過?
可這一推門,蘇雲整個人都愣住了。
只見餐桌上,擺着滿滿當當的早飯。
餐桌上,白胖喧軟的蔥花卷子層層疊疊,每一層都裹滿了肉沫和油渣。
那鍋白粥熬出了厚厚的米油,晶瑩剔透。
還有一盤不知道怎麼拌的小鹹菜,翠綠欲滴,看着就讓人食欲大動。
“媽,起來啦?”林晚端着碗筷從廚房出來,笑盈盈地叫人。
“快嚐嚐合不合胃口,也不知道咱們家的口味鹹淡。”
蘇雲看着這一桌子早飯,又看看那個系着圍裙、手腳麻利的漂亮媳婦,眼眶突然有點熱。
誰說這農村媳婦不行?這手藝,比國營飯店的大師傅都不差。
“好!好!媽這就吃!”蘇雲坐下,夾了一筷子蔥花卷,咬了一口,眼睛瞬間瞪圓了。
早飯的香味不僅饞哭了隔壁的小孩,更是把某些心裏不痛快的人給勾來了。
“喲,蘇大姐,這一大早吃什麼呢?這麼香!”
那個大嗓門的劉大腳,手裏拿着個空碗,搖搖晃晃地進了院子。
那雙三角眼滴溜亂轉,名爲借醋,實則是想來看看這新媳婦昨晚過得怎麼樣。
在她心裏,林晚這種鄉下丫頭,嫁給個殘廢,昨晚肯定沒好果子吃。
要是連落紅都沒有,新娘子一臉幽怨,那就有大笑話看了。
她劉大腳最喜歡看這種人家過得不如意,以此來平衡自己那顆嫉妒的心。
蘇雲一見她,臉色就沉了下來,把手裏的筷子往桌上一拍:
“劉大腳,我家吃什麼關你屁事?沒事趕緊走,別在這礙眼!”
劉大腳也不惱,皮笑肉不笑地往屋裏探頭:
“蘇大姐,瞧你這話說的,咱們鄰裏鄰居的,我不就是關心關心咱們陸團長嘛。”
說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正給陸母盛粥的林晚身上,眼裏閃過一絲嫉妒。
這小媳婦,穿個舊圍裙都這麼好看,臉上紅潤有光澤,居然沒哭沒鬧,還這麼精神?
一個鄉下土包子,娘家又沒有男人撐腰,到了大院還能過得這麼滋潤?
“哎喲,這就是新媳婦吧?嘖嘖,這臉蛋長的,跟朵花似的。”
劉大腳陰陽怪氣地拔高了嗓門,“可惜嘍,這麼好的身段,怕是咱們陸團長無福消受啊。”
她故意湊近林晚,壓低聲音:
“丫頭,昨晚沒受罪吧?嬸子可是過來人,這男人要是下半身沒知覺,那可是……”
林晚盛粥的手一頓,緩緩把碗放下。
她轉過身,臉上那點溫婉的笑意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那雙杏眼冷冷地盯着劉大腳。
“嬸子,你早飯是吃的大糞嗎?嘴這麼臭。”
劉大腳被罵懵了,臉上的表情僵住。
她原以爲這也就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農村來的小丫頭片子,嚇唬兩句就得哭。
沒想到這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媳婦,嘴皮子這麼利索,還敢當面罵人?
林晚一步步逼近,聲音清脆有力:
“陸錚是在前線流過血、立過功的英雄。”
“他的身體怎麼樣,那是國家機密,也是我們夫妻倆的私事。”
“輪得到你這種長舌婦在這嚼舌根?”
“你……你個小浪蹄子怎麼說話呢!我不就是關心兩句嗎?全大院誰不知道陸錚那玩意兒廢了……”
“砰!”一聲巨響。
所有人嚇了一跳,回頭看去。
只見一樓的房門大開,陸錚推着輪椅出現在門口。
他穿着一身筆挺的舊軍裝,雖然坐在輪椅上,那張英俊卻蒼白的臉上,布滿了駭人的陰霾。
“你再說一遍。”陸錚的聲音不高,卻透着一股森寒。
劉大腳渾身一抖,手裏的碗差點沒拿住:
“陸……陸團長,我……我就是開個玩笑……”
“玩笑?”陸錚操縱着輪椅,緩緩向前逼近。
“侮辱現役軍人,造謠誹謗,破壞軍婚。”
陸錚每說一個詞,就往前逼近一分。
“劉大腳,你是覺得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太穩了,想去保衛科坐坐?”
“還是想讓你男人爲了你這張破嘴,提前脫了那身軍裝滾回老家?”
“還有,我的媳婦,還輪不到外人來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