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周憬淮和那年輕男人離開後沒多久,周安安幾乎是跌跌撞撞跑回來的。
小姑娘臉上毫無血色,眼睛腫得像桃子,顯然是嚇壞了,一路都在哭。
一進家門,看到母親和嫂子,她哇地一聲又哭了出來,撲過來死死抓住蘇妍的另一只胳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嫂子…嫂子!我爹…我爹他會不會…嗚嗚嗚…”
周母被女兒這一哭,更是悲從中來,娘倆眼看就要抱頭痛哭。
“安安!”蘇妍提高聲音,她先用力握了握周母冰涼的手,又轉頭看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周安安:
“先別哭!爸現在已經被送去衛生隊了,醫生肯定在想辦法!你哥也跟着去了,他當兵那麼多年,肯定有點人脈,他會聯系好醫生,不會讓爸出事的!
我們現在在家裏,光着急、光哭,一點用都沒有,只會把自己身體搞垮,等爸和憬淮回來,還得操心我們。”
說話間,她把周安安拽下,讓她坐着,“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穩住自己,不能先亂了陣腳!然後把家裏照看好,等他們回來。”
周母捂着胸口,眼淚還是止不住,但聽着蘇妍條理清晰的話,慌亂的心跳似乎慢下來一點。
周安安也止住了嚎啕,只是肩膀還在不住地抖動,小聲抽泣。
蘇妍見她們冷靜了點,她轉身去灶房,麻利地倒了兩碗溫水端過來,塞到兩人手裏,“媽,安安,先喝點水,定定神。”
周母接過碗,手還在抖,水灑出來一些。
蘇妍幫她托着碗沿,看着她喝了幾口。
周安安也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溫熱的水平復了一點她喉嚨裏的哽咽。
蘇妍一邊留意着周母和周安安的狀態,一邊在心裏默默盤算。
周父的身體一直不太好,這次突然暈倒,恐怕不是小事。
衛生隊條件有限,萬一需要轉去縣醫院或者省醫院…錢,藥,都是問題!
周憬淮剛剛走的急,沒來得及拿錢票,她得想辦法送過去。
......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爬行。
堂屋裏,蘇妍陪着心神不寧的周母和眼睛紅腫的周安安,只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漫長。
這期間,蘇妍還哄着兩人吃了點飯,不然身體頂不住。
吃完飯,三人也沒心思去做什麼,幹坐在堂屋等消息。
就在周母又一次忍不住要起身去院門口張望時,院子外傳來了拖拉機的突突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附近。
蘇妍心裏一緊,周母已經踉蹌着沖了出去,周安安也緊跟其後。
回來的是大隊長和幾個幫忙的社員,臉色都不太好看。
拖拉機車鬥裏空空如也。
“周家嫂子!”大隊長跳下車,嘆了口氣,“老周在公社衛生隊,醫生看了,說情況不大好,他們那兒設備藥都不行,讓趕緊往省城大醫院送,一刻不能耽誤!”
周母腿一軟,蘇妍趕緊從後面扶住她。
“那…那憬淮呢?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大隊長點了點頭,“憬淮一聽醫生這麼說,他立馬就找了電話,聯系了他在縣裏公安局的戰友。
正好他戰友有任務要往省城方向去,能捎一段,就趕緊把老周接上,直接往省城送了!憬淮也跟着車一起去了。
他讓我趕緊回來告訴你們一聲,讓你們別太擔心,他會處理,到了省城安頓下來就想辦法往大隊部打電話。”
想到丈夫的病在縣醫院都沒法治,周母眼前又陣陣發黑,全靠蘇妍撐着才沒倒下。
周安安又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
蘇妍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去省城,意味着病情遠比想象的嚴重。
她強迫自己冷靜,向大隊長道了謝,送走了他們,然後幾乎是半抱半扶地把幾乎虛脫的周母弄回屋裏。
她找出周憬淮的錢和存折以及各種用得到票,跑去找大隊長。
大隊長應該有辦法給周憬淮送過去。
……
接下來的時間更加難熬。
省城遙遠,消息隔絕。
蘇妍不僅要安撫幾近崩潰的周母和恐慌的周安安,還要操持家務,應對村裏聞訊前來探望打聽的鄰裏。
她表現得異常鎮定,有條不紊,仿佛成了這個搖搖欲墜家庭臨時的主心骨。
直到第二天下午,大隊部的喇叭才響起來,喊周家去接電話。
蘇妍攙着周母,拉着周安安,幾乎是跑着去了大隊部。
電話那頭傳來周憬淮的聲音,隔着嘈雜的電流聲,聽起來沙啞疲憊,“媽!”
周母握着話筒的手都在抖,連聲問,“憬淮?你爸怎麼樣了?!人家醫生怎麼說?是不是沒有危險了?你們什麼時候能回來?你爸現在能接電話不?”
領聽着母親着急的聲音,電話那頭的周憬淮閉了閉眼,聲音像是從很艱難的地方擠出來,“我和爸在省城人民醫院,暫時沒有性命危險,檢查已經做完了,醫生診斷是…腦中風。”
聽到這話的蘇妍心裏咯噔一下。
周母也猛地吸了一口冷氣。
電話那頭,周憬淮的聲音低了下去,“醫生說出血量雖然控制住了,但損傷很嚴重,以後…大概率喪失勞動能力,生活也很難自理!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偏癱,失語…可能性很大。”
“!!”
哐當一聲,周母手裏的話筒滑落,砸在桌子上,她整個人向後仰倒,被眼疾手快的蘇妍和旁邊的大隊會計扶住,才沒摔在地上。
她張着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眼淚洶涌而出。
電話聽筒懸在半空,裏面隱約傳來周憬淮壓抑的呼吸聲,“媽,對不起!”
蘇妍緊緊咬着下唇,扶住昏厥過去的周母,看了一眼同樣呆若木雞滿臉淚痕的周安安,深吸一口氣!
這都算什麼事兒啊!
今早還好好的!
周母和周安安這麼難受,也不知道周憬淮…怎麼樣了!
原書的劇情主要圍繞李百川和劉夢靈的愛情糾葛以及作精女配的降智行爲。
對周憬淮這個配角家庭的描寫幾乎一筆帶過,她完全不知道,在這個時間點,周父竟然會遭遇如此嚴重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