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修？"
楚輕霜的聲音陡然拔高，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領。這個詞在她看過的武俠小說裏可不算陌生，但此刻從蘇婆婆口中說出來，卻讓她耳根發燙。
"玄天鳳凰本是一體。"蘇婆婆布滿皺紋的手指輕點兩人心口的印記，"月食之時陰陽交匯，正是雙修最佳時機。"
蕭雲瑾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前輩，此事..."
"婆婆是說正經功法！"韓叔一巴掌拍在蕭雲瑾肩上，差點把重傷的世子拍吐血，"想什麼呢？"
油燈噼啪爆了個燈花，映得楚輕霜臉上光影搖曳。作爲現代特工，她對這種古老修煉方式持懷疑態度，但體內殘留的灼痛感提醒她——科學解釋不了玄天印記的存在。
"具體怎麼做？"她聽見自己冷靜發問，仿佛在討論任務方案。
蘇婆婆從懷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絲帛，徐徐展開。上面繪着兩幅人體經脈圖，一男一女，身上標記着紅藍兩色的氣機運行路線。
"玄天引氣，鳳凰導引。"枯瘦的手指在圖上劃過，"需褪去外衣，掌心相抵，印堂相貼，運轉周天。"
楚輕霜的睫毛顫了顫。這姿勢放在現代足夠被掃黃，但圖紙上嚴謹的經絡標記又確實像某種古老的內功心法。
"我去外面守着。"韓叔突然起身，鋼刀在鞘中錚然作響，"幽冥閣的雜碎隨時會來。"
木門吱呀關閉後，屋內只剩下油燈搖曳。蕭雲瑾的呼吸明顯亂了節奏，喉結上下滾動："楚姑娘若不願..."
"脫衣服還是沒命，這選擇題不難做。"楚輕霜利落地解開腰帶，卻在露出雪白中衣時頓了頓，"轉過去。"
蕭雲瑾立即轉身，後腦勺對着她。借着這個空檔，楚輕霜迅速檢查了藏在袖中的銀簪——這是她目前唯一的武器，尖銳的簪尖在油燈下泛着冷光。
（布料摩擦聲）
當兩人終於按照圖示盤膝相對時，楚輕霜的中衣已經汗溼貼在背上。蕭雲瑾比她想象中精壯，肌肉線條在油燈下泛着蜜色光澤，只是那道猙獰的傷口破壞了整體美感。
"開始吧。"她率先伸出雙手。
掌心相觸的瞬間，一股電流般的酥麻感順着手臂竄上脊背。蕭雲瑾的體溫比她高出許多，像是體內藏着一團永不熄滅的火。
"印堂相貼。"蘇婆婆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楚輕霜深吸一口氣，緩緩前傾。當額頭相貼時，她聞到了蕭雲瑾身上混合着血腥味的龍涎香，還有一絲獨屬於戰場的鐵鏽氣。
"閉眼，觀想氣海。"
隨着蘇婆婆的指引，楚輕霜驚訝地"看"到體內景象——心口的玄天印記化作紅色旋渦，而蕭雲瑾體內的鳳凰印記則是藍色星雲，兩股能量正在互相吸引。
"運轉小周天。"
她按照圖示引導紅色能量沿任脈下行，卻在丹田處遇到阻滯。蕭雲瑾似乎察覺到她的困境，一股溫潤的藍色能量適時涌來，如同向導般牽引着紅色氣流穿過障礙。
（能量流動聲）
當兩股能量在丹田完成第一次交匯時，楚輕霜渾身劇震。那感覺就像有人在她腦中引爆了閃光彈，無數陌生畫面如走馬燈般閃過——
雪山之巔的劍影、血泊中的玄色戰旗、還有...她自己穿着古裝將匕首刺入蕭雲瑾胸膛？！
"穩住心神！"蘇婆婆的暴喝將她拉回現實。
楚輕霜驚喘着睜開眼，正對上蕭雲瑾同樣震驚的目光。顯然他也看到了那些畫面。
"繼續。"她咬牙道，強迫自己重新閉眼。
這次能量運轉順暢許多。紅色氣流沿督脈上行時，藍色能量如影隨形。當兩股力量在大椎穴二次交匯時，楚輕霜突然意識到這不是簡單的療傷——她正在讀取蕭雲瑾的部分記憶！
軍營操練、朝堂博弈、還有...鎮北王府書房暗格裏的密函？畫面定格在一封蓋着幽冥花火漆的信件上，落款赫然是"墨臨淵"三字。
"大周天已成。"蘇婆婆的聲音帶着疲憊，"可以收功了。"
兩人同時撤掌，額間分離時帶起一絲銀亮的氣機紐帶，很快消散在空氣中。楚輕霜驚訝地發現，不僅蕭雲瑾的傷口結了層淡藍色的痂，自己體內枯竭的內力也恢復了七成。
"這是..."
"玄天鳳凰契。"蘇婆婆將絲帛鄭重卷起，"從今日起，你們氣機相連，百裏之內可互相感應。"
蕭雲瑾試着活動肩膀，傷口竟已無大礙："多謝前輩。"
"別高興太早。"老婆婆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血絲，"老身以壽元爲引助你們結契，剩下的路..."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尖銳的哨箭聲。韓叔撞門而入："幽冥閣追上來了！至少二十人！"
楚輕霜一個箭步沖到窗邊。月光下，數十個黑影正呈扇形包圍小屋，爲首之人手持造型詭異的彎刀，刀柄處幽冥花標記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是幽冥閣左使！"蕭雲瑾抓起佩劍，"必須立刻轉移。"
蘇婆婆卻按住兩人，從懷中取出塊青銅羅盤："拿着這個，去皇陵找守陵人..."話未說完，一口鮮血噴在羅盤上。
"婆婆！"
"走！"老婆婆猛地推開他們，轉身點燃了牆角的火藥桶，"老身送這些雜碎一程！"
爆炸的沖擊波將三人掀出後窗。楚輕霜在空中扭身，看到整座木屋在烈焰中崩塌，吞噬了那些黑影，也吞噬了那個佝僂的身影。
"分頭走！"韓叔落地後立即朝東邊樹林射出一串箭矢，"我引開追兵，你們直奔皇陵！"
蕭雲瑾還想說什麼，卻被楚輕霜拽住手腕："別辜負他們的犧牲！"
兩人借着月色向西疾奔。穿過灌木叢時，楚輕霜突然按住心口——那裏的印記正在有規律地跳動，如同某種生物雷達。
"有人在追蹤我們。"她壓低聲音，"東南方三百米，兩個。"
蕭雲瑾閉眼感應片刻，點頭確認："幽冥閣的追蹤術。"
楚輕霜眯起眼睛，特工的本能開始計算各種方案。她突然拉着蕭雲瑾轉向一條湍急的溪流："走水路！水流能幹擾氣息追蹤。"
冰冷的溪水瞬間浸透衣衫。兩人屏息潛入水中，靠着雙修後增強的內力在水底潛行。透過晃動的水波，他們看到兩個黑衣人站在岸邊四處張望。
"見鬼，氣息到這裏就斷了！"
"分頭找！閣主有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當腳步聲遠去後，楚輕霜正要上浮，蕭雲瑾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溪底竟躺着半塊殘碑，上面刻着熟悉的雲紋——與玄天令如出一轍！
"這是..."
蕭雲瑾用劍尖撥開淤泥，更多文字顯露出來：「玄天現世，鳳凰來儀，雙印合璧，秘境開啓。」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蘇婆婆給的青銅羅盤。楚輕霜剛要從懷中取出，水面卻突然劇烈波動——一條足有成人手臂粗的水蛇正朝他們遊來，豎瞳裏泛着詭異的紅光，頭頂竟生着朵肉瘤狀的幽冥花標記！
"幽冥閣的御獸！"蕭雲瑾的傳音帶着震顫，"它在給追兵報信！"
楚輕霜毫不猶豫地拔出銀簪。當水蛇撲來時，她手腕一抖，簪尖精準刺入蛇的七寸。但爲時已晚，岸上已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在那裏！水下有動靜！"
密集的箭矢射入水中。楚輕霜拽着蕭雲瑾順流急潛，內力在經脈中瘋狂運轉，推動兩人如遊魚般飛速前進。
（水流沖擊聲）
當兩人終於爬上岸時，已經身處一片陌生竹林。楚輕霜第一時間檢查武器——銀簪已經彎曲變形，但勉強還能使用。
"這是皇陵外圍。"蕭雲瑾擰幹衣角的水，"再往西五裏就是神道。"
楚輕霜剛要回應，心口印記突然刺痛。她猛地將蕭雲瑾撲倒，一支淬毒弩箭擦着發梢釘入身後樹幹。
"陰魂不散！"她翻身而起，銀簪在掌心轉出冷光，"看來得先解決這些尾巴。"
七個黑衣人從竹林中現身，爲首的左使彎刀上還滴着水蛇的血："跑啊，怎麼不跑了？"
蕭雲瑾緩緩拔劍，劍身映出他冰冷的眼神："你們幽冥閣，話都這麼多？"
戰鬥在月光下爆發。楚輕霜將現代格鬥術與玄天之力結合，每一招都直取要害。當她的銀簪刺入第三個敵人咽喉時，蕭雲瑾也解決了兩個。
但左使的實力明顯高出許多。他的彎刀軌跡詭譎難測，幾次險些劃破楚輕霜的喉嚨。更可怕的是，刀身上的幽冥花正在吸收兩人的氣機！
"小心他的刀！"蕭雲瑾格開一記殺招，"會吞噬內力！"
楚輕霜突然想起雙修時感悟到的鳳凰劍訣。她故意賣個破綻，在彎刀即將及體的瞬間，指尖凝聚玄天之力，一記手刀劈在刀身最薄弱處。
（斷裂聲）
彎刀應聲而斷。左使大驚失色，還未反應過來，蕭雲瑾的劍鋒已經抵在他咽喉。剩餘的黑衣人見勢不妙，拖着受傷的同夥倉皇逃竄。
"走！"楚輕霜拉起蕭雲瑾，"他們很快會帶更多人回來！"
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兩人終於站在了皇陵神道入口。高達十丈的石碑上，"永鎮山河"四個大字在晨光中森然肅穆。
守陵人是個獨眼老者，看到青銅羅盤時明顯怔了怔："蘇老婆子...走了？"
蕭雲瑾沉默點頭。老者長嘆一聲，拄着鐵鍬走向碑林深處："跟我來，時間不多了。"
穿過錯綜復雜的碑林，老者在一塊不起眼的臥碑前停下。碑上無字，只刻着朵將開未開的蓮花。
"月食開始前，你們有三刻鍾時間。"他掏出把造型古怪的鑰匙，"記住，看到'她'時，千萬別答應任何事。"
鑰匙插入蓮心的瞬間，整塊石碑無聲下沉，露出條向下的階梯。陰冷的風裹挾着古老的低語撲面而來，楚輕霜的玄天印記突然灼痛——
階梯盡頭，隱約可見兩扇青銅巨門，門上鳳凰與火焰的紋路正隨着她的心跳明滅閃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