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方寸屏裏的異世音
立政殿內的熏香還在嫋嫋縈繞，粉色三輪車靜靜停在角落，殿中幾人還沉浸在電瓶車的新奇裏，城陽公主的目光卻被小兕子背上鼓囊囊的物件勾了去。
那東西方方正正，裹着一層光滑的黑色外殼，邊角圓潤，掂在手裏沉甸甸的，既不像綢緞柔軟，也不似金玉溫潤，倒像是塊打磨光滑的青磚。城陽公主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觸感冰涼堅硬，她皺着眉好奇發問：“兕子，你背上這是塊磚嗎？怎麼還隨身背着，多沉呀？莫不是怕走路累了，還能找個地兒坐下歇歇？”
小兕子立刻挺直小腰板，小手往後一摸，把那“黑磚”取了下來，寶貝似的抱在懷裏，眼睛亮晶晶地笑道：“介不系磚呀，系康哥哥送給系幾噠手機！可厲害啦！能裝下好多好多人呢！”
她的話音剛落，李世民便踱步走了過來。方才研究電瓶車時，他就注意到女兒背上的物件，此刻見它通體黝黑發亮，沒有一絲粗糙紋路，比最上乘的墨玉還要光滑幾分，不由得蹲下身仔細打量，指尖輕輕摩挲着外殼：“兕子，這究竟是何物？瞧着像塊黑石，卻這般細膩溫潤，莫非是什麼稀世玉石雕琢而成？難不成是能裝下人的乾坤玉？”
“阿耶，不系玉石啦，系手機！”小兕子急着顯擺，連忙擺手解釋，小臉上滿是得意，“它能拍照片，把人印在裏面呢！比閻爺爺畫得還快還好！”
李世民和一旁的長孫皇後、長樂公主皆是一愣，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轍，活像三個被驚到的木雞。把人印在方寸物件裏？這說法聞所未聞。閻立本的畫技已是大唐頂尖，能將人物神態描摹得惟妙惟肖，可也需在絹帛上揮毫潑墨，哪有這般輕巧就能將人“印”進去的道理？怕不是什麼神仙法寶吧！
小兕子見衆人不信，索性不再多言，胖乎乎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輕一點。原本漆黑的“玉石”瞬間亮起，一道柔和的光芒驅散了殿內角落的昏暗，屏幕上驟然浮現出清晰的畫面——一個身着奇裝異服、發型古怪的小郎君正摟着小兕子，兩人笑得眉眼彎彎，小郎君的額前留着整齊的碎發，身上穿着從未見過的短衫，右手還比出一個奇怪的“二”字手勢，畫面逼真得仿佛兩人就站在眼前。
“觀音婢，你快看！”李世民驚得聲音都拔高了幾分，手指微微顫抖着指向屏幕，眼神裏滿是難以置信。他活了三十餘載，見過西域進貢的琉璃鏡，能照出人影卻不及這般清晰；也見過巧手工匠打造的走馬燈，能映出動態圖景卻遠無這般逼真，這簡直是神仙手段！
長孫皇後湊近一看，亦是倒吸一口涼氣，纖手捂住了唇：“二郎，這也太過神似了！便是閻立本親至，也未必能畫出這般栩栩如生的模樣，更何況是在如此小巧的物件上！這康小郎君莫不是神仙下凡吧？”她仔細端詳着屏幕裏的小郎君，面容清秀，氣質明朗，與小兕子親密依偎的模樣，竟像是至親一般。
長樂公主也湊了過來，目光落在屏幕上時，瞳孔微微一縮。她震驚的並非畫面的逼真——雖這逼真程度已遠超想象——而是那陌生郎君與妹妹之間毫無隔閡的親密。小兕子自小體弱，性子雖活潑，卻極少與外人這般親近，這畫面裏的依偎姿態，實在讓她意外，心裏忍不住嘀咕：這康哥哥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讓兕子這般親近。
李世民來回看着屏幕裏的畫面，又低頭看向懷裏的小兕子，反復比對，越看越驚奇，活像個研究新玩意兒的老頑童：“兕子，這是你那位康哥哥畫的？他竟有這般神技？朕明日便召他入宮，讓他給朕畫一幅御像！”
“不系畫噠，系拍照片！”小兕子急得跺腳，小臉蛋漲得通紅，見衆人依舊滿臉困惑，索性一拍小手，“阿耶、阿娘、阿姐、二姐，膩們都坐好，窩給膩們拍一張，膩們就知道啦！”
長樂公主心思靈巧，隱約猜到兕子是要用法寶“作畫”，便笑着上前，輕輕替李世民理了理龍袍上的褶皺，又幫長孫皇後拂去鬢邊的碎發，自己則乖巧地站在兩人身後，裙擺輕輕垂落，力求拍出最美的模樣。城陽公主本在擺弄毛絨玩偶，見狀也放下玩偶，挨着長樂站定，眼神裏帶着幾分好奇，心裏琢磨着這玩意兒拍出來的自己，會不會比銅鏡裏好看。
小兕子舉着手機，踮着腳尖往後退了幾步，對準四人。殿內光線稍暗，手機的閃光燈自動感應到環境，驟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
“呀！”長孫皇後下意識地閉了閉眼，長樂和城陽也紛紛抬手遮臉，只有李世民還算鎮定，愣是瞪着眼睛沒眨眼，頗有幾分帝王風範。等白光散去，就見小兕子舉着手機興沖沖地跑過來，把屏幕湊到長孫皇後面前：“阿娘，膩看！膩們都在裏面呐！”
長孫皇後低頭一看，瞬間錯愕當場。屏幕裏，李世民端坐正中，龍袍威嚴，神色沉穩；自己依偎在他身側，眉眼溫柔；長樂和城陽站在身後，一個溫婉端莊，一個嬌俏靈動，連發絲的紋路、衣料的褶皺都清晰可見，仿佛是將人活生生裝進了這方寸之間。
長樂公主也看得呆住了，手指輕輕點了點屏幕裏的自己，聲音帶着一絲難以置信的輕顫：“這……這真的是我？竟這般清楚……比銅鏡裏好看一百倍！”
李世民反倒鎮定些，畢竟是經歷過沙場廝殺、朝堂博弈的帝王，很快便從震驚中回過神，看着屏幕裏英武不凡的自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心裏美滋滋的：果然朕的威儀，便是神仙法寶也能照得明明白白！他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威嚴的模樣：“兕子，再給朕和你阿娘單獨拍一張！”隨後又看向長樂，“也給你阿姐單獨照一張，讓她好好瞧瞧自己的模樣。”
“好噠！”小兕子脆生生地應着，又接連拍了幾張。李世民看着自己與長孫皇後的合影，只覺畫面裏的兩人郎才女貌，氣質卓絕，越看越滿意，恨不得立刻裱起來掛在御書房；長樂公主捧着手機自拍，一開始還有些羞澀，拍了幾張後便徹底着迷，反復調整姿勢，歪頭、抿嘴、扶鬢角，非要拍出最嬌美的模樣，全然沒了平日裏長公主的端莊，盡顯小女兒情態。
“咯咯咯！阿娘墜漂釀，系幾第二，二姐第三，阿姐第四！”小兕子掰着胖乎乎的手指頭，一本正經地排名次，那模樣認真得可愛。
長樂公主聞言，忍不住給了她一個白眼，卻依舊捧着手機不肯放下，嘴裏嘀咕着：“我再拍一張，定能比你好看。這角度不對，換個角度肯定更美！”
長孫皇後被女兒逗得失笑，伸手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這小棉襖當真是暖心又有趣，連排名都排得這麼理直氣壯。
李世民對女子間的自拍興致不大，轉身又去研究那輛粉色電瓶車。他繞着車子轉了兩圈，手指無意間碰到了車把上的一個開關，一道明亮的光柱驟然射出，瞬間將整個內殿照得如同白晝，亮得晃眼。
“何物？！”李世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活像個被偷襲的將士。待看清光是從電瓶車前端發出，且並無其他危險，才鬆了口氣，有些尷尬地往前挪了兩步，輕咳兩聲掩飾方才的失態，心裏暗暗嘀咕：這玩意兒怎麼淨出些幺蛾子，嚇朕一跳。
“阿耶，介系車燈呀！”小兕子連忙跑過來解釋，小手拍了拍電瓶車，“晚上騎的時候，開着燈就能看清楚路啦，不用燭火也能亮！比宮裏的宮燈還亮呢！”
“無需燭火便能發光？”李世民驚嘆不已，伸手試探着碰了碰光柱，只覺一股暖意傳來，卻並無灼燒之感，“這般神奇的物件，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朕看工部那幫人，怕是連這車燈的一根毫毛都造不出來！”
他正對着車燈嘖嘖稱奇，一陣激昂嘹亮的音樂突然響起：“剛擒住了幾個妖，又降住了幾個魔，魑魅魍魎怎麼它就這麼多……”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在安靜的殿內炸開，如同平地驚雷。正專注自拍的長樂公主嚇得手一抖，手機差點脫手飛出，臉色都白了，拍着胸口連連喘氣：“嚇死我了！這是什麼聲音，這般響亮！”小兕子卻眼睛一亮，立刻朝着長樂跑去，大聲喊道：“阿姐，快給窩！系康哥哥找窩呐！這是手機的鈴聲！”
長樂公主定了定神，連忙把手機遞給她。小兕子接過手機，胖乎乎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一點，接通了通話。
屏幕瞬間亮起，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畫面裏，正是方才照片中那個發型古怪的小郎君。楊康看着屏幕裏的小兕子，臉上立刻綻開燦爛的笑容，聲音透過手機清晰地傳了出來，帶着幾分雀躍：“小兕子，想不想哥哥呀？哥哥試試能不能聯系到你，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康哥哥！康哥哥！窩好想膩呀！”小兕子激動地蹦了起來，小臉蛋貼在屏幕上，聲音甜得像蜜，“窩今天騎了哥哥送的電瓶車，阿耶還騎着它帶窩去御花園啦！阿耶騎得可慢啦，比烏龜爬得還慢！”
李世民在一旁聽着，嘴角抽了抽，卻沒反駁——畢竟第一次騎，總得小心點，總不能摔了朕的寶貝女兒。
“是嗎？那兕子一定很開心吧。”楊康的笑容愈發溫柔，目光在屏幕裏掃了一圈，“讓哥哥看看你的家人好不好？”
“好呀好呀！”小兕子立刻轉身，跑進長孫皇後懷裏，把手機對準她，“康哥哥，介系窩阿娘！”
長孫皇後猝不及防被對準屏幕，臉上還帶着未散的震驚，表情有些不自然，連忙整理了一下衣飾，盡量擠出一抹溫婉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她活了這麼大，從未見過有人能被困在方寸物件裏，還能開口說話，只覺得這楊康定是神人無疑，心裏暗暗盤算着待會兒得問問他，能不能給兕子求個長生不老的法子。
楊康看着屏幕裏氣質高雅、容顏清麗的長孫皇後，心裏也有些緊張，手心微微出汗，卻還是學着古人的禮數，拱手說道：“長孫皇後娘娘，久仰大名。多謝您平日裏照拂兕子。娘娘您比史書裏寫的還要美呢！”
“康哥哥，介系窩阿姐長樂！”小兕子又把手機轉向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一看到屏幕裏的楊康，臉頰瞬間紅透，像熟透的蘋果，連忙低下頭，又忍不住偷偷抬眼打量。眼前的小郎君雖穿着奇裝異服，卻生得眉清目秀，眼神溫和，方才那句誇贊更是讓她心跳加速，連耳根都泛起了紅暈，心裏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楊康見她嬌羞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語氣溫和地說道：“長樂公主殿下，果然名不虛傳，容貌秀麗，氣質溫婉。有公主這般容貌，怕是長安城的貴女們都要羨慕了。”
“康哥哥，系幾才漂釀！”小兕子見楊康誇贊長樂，立刻把手機對準自己，嘟着小嘴撒嬌，小臉上滿是不服氣，活像個爭寵的小奶貓。
“哈哈哈，對對對，我們兕子最漂亮了！”楊康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眼神裏滿是寵溺，“兕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公主！”
小兕子這才滿意地笑了，又捧着手機跑到李世民面前，仰着小臉喊道：“康哥哥，介系窩阿耶，系大唐的皇帝！可厲害啦！”
李世民早已斂去臉上的驚奇，神色沉穩地看着屏幕裏的楊康。眼前的小郎君雖看着年輕，眼神卻清澈明亮，並無半分怯懦或諂媚，面對自己這位大唐帝王，竟能保持從容，倒是難得。他心裏暗暗點頭：這小子，膽識倒是不錯。
楊康看着屏幕裏的李世民，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敬畏。這位便是開創貞觀之治的天可汗，眉眼間自帶帝王的威嚴，深邃的眼眸裏藏着運籌帷幄的智慧，即便隔着千年的時光和方寸屏幕，也能感受到那份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他定了定神，拱手行禮，語氣恭敬卻不卑不亢：“陛下，在下楊康，乃後世小輩，叨擾陛下了。”
他自幼喜愛歷史，家中長輩多爲文人，對這位千古一帝敬重有加，自然不會像某些異想天開的後世者那般輕慢，言語間盡是晚輩對先賢的尊崇。
李世民聞言，眉頭微微一挑，沉聲道：“小郎君自稱後世小輩，何爲後世之人？莫非是從仙界而來？”
楊康早有準備，清了清嗓子，盡量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解釋：“陛下，您可將現在的大唐看作秦漢時期，而在下所處的年代，便是在大唐之後千餘年。簡單來說，在下是來自一千三百多年後的人。”
“什麼？！”李世民瞳孔驟縮，臉上的沉穩瞬間被震驚取代，手裏的茶杯都差點沒拿穩。一千三百多年後的後世？這簡直超出了他的認知極限。長孫皇後和長樂、城陽兩位公主也圍了過來，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活像聽到了天方夜譚。
“陛下，在下也不知是何種機緣，竟能與兕子相遇，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吧。”楊康見他們神色震撼，連忙緩和語氣，“您所處的貞觀六年，在我們後世稱爲公元632年，而在下現在所處的年代，是公元2024年，相隔整整一千三百九十二年。”
李世民沉默了。他聽不懂“公元”是什麼，也不明白一千三百多年是何等漫長的時光，卻牢牢記住了“沒有皇帝”這幾個字。他窮盡一生征戰沙場、治理天下，只爲守護大唐的江山社稷，讓李氏皇族世代傳承，可後世竟沒有了皇帝？這讓他心中五味雜陳，像打翻了調料瓶，酸甜苦辣鹹樣樣都有。
“小郎君，朕便稱呼你楊康吧。”李世民定了定神，壓下心中的波瀾，沉聲問道，“照你所言，後世也有大唐，也有朕？”
“正是。”楊康點頭，“在後世，大唐是歷史上最爲輝煌的朝代之一，陛下您更是被譽爲千古一帝，貞觀之治的盛世被世代傳頌。只不過在我們的歷史裏，貞觀六年並無在下的介入，一切都按照原本的軌跡發展。而如今，因在下的出現，或許有些事情會發生改變。”
他沒有提及平行宇宙、蝴蝶效應這些復雜的概念，知道說了李世民也聽不懂，只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解釋，免得這位千古一帝越聽越糊塗。
李世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中最關心的問題終於脫口而出，眼神裏滿是急切：“那……我大唐國祚幾何？”
這個問題一出，殿內瞬間安靜下來，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長孫皇後和兩位公主也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盯着屏幕裏的楊康，心裏都揪了起來。
楊康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大唐國祚將近三百年，歷經二十一位帝王，最終在公元907年終結。”
將近三百年？李世民心中一鬆，隨即又涌上一絲悵然。三百年的基業，不算短，卻也終究有終結的一天。他還有諸多問題想問，比如大唐後期爲何會衰敗，李氏皇族的結局如何，後世的天下又是何種模樣，但看着屏幕裏楊康略顯疲憊的神色，又想到初次相見不宜過多探問，便把到了嘴邊的問題咽了回去，像個憋了一肚子話卻沒處說的孩子。
楊康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動說道：“陛下，您心中定有諸多疑問，下次在下會親自前來拜訪，或是讓兕子帶您到我所處的年代，屆時再一一向您細說。”
“好，朕期待與你相談。”李世民點了點頭，語氣中帶着一絲期許，心裏已經開始盤算着下次見面要問的問題清單了。
這時，長孫皇後走上前來，對着屏幕微微頷首，語氣溫婉：“楊康小郎君，多謝你對兕子的照顧，送了她這麼多新奇的物件，還這般疼愛她。”說着轉頭對李世民道，“二郎，楊康對兕子一片真心，我們應當好好感謝他才是。不如賞賜些金銀珠寶，或是封個官爵？”
她心思縝密，深知楊康來自後世，手中掌握着諸多神奇的物件和知識，與他打好關系對大唐、對兕子都有益無害，更何況楊康對兕子的疼愛絕非作假。
楊康連忙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陛下、皇後娘娘客氣了。在下與兕子投緣，疼愛她是真心實意，不求任何回報。若說請求，只求陛下和皇後娘娘應允，閒暇時讓兕子能隨時來找我，便是對我最大的恩賜了。”
李世民聞言，心中對楊康的好感更甚。這般不圖名利、只重情誼的品性，在世人中實屬難得，比那些趨炎附勢的官員強多了。他摸了摸胡須，朗聲道：“準了！只要兕子願意，隨時可以去找你。朕還能派人護送，保她周全！”
長孫皇後也笑着點頭，對楊康的印象愈發良好，心裏已經把他當成了兕子的半個哥哥。
小兕子見大人們談完了，立刻湊到屏幕前，晃着小腦袋喊道：“康哥哥，窩明天還要七糖醋裏脊！還要吃你做的草莓蛋糕！要超大份的！”
楊康看着她饞嘴的模樣，忍俊不禁，眼角的笑意都藏不住：“好，哥哥明天一定給你做！還要給你帶新的玩具和漂亮衣服，好不好？保證讓你吃得開心，玩得盡興！”
“好耶！謝謝康哥哥！”小兕子開心地拍手叫好，小臉上的笑容像盛開的向日葵，燦爛又明媚。
又聊了幾句家常，楊康怕手機電量不足，便笑着說道：“兕子，時間不早了，哥哥先掛了，明天再來看你。記得早點睡覺，不許熬夜哦！”
“嗯嗯，康哥哥再見！”小兕子依依不舍地揮了揮手，看着楊康按下掛斷鍵，屏幕重新變黑，才戀戀不舍地把手機收好，小心翼翼地背在背上，像護着什麼稀世珍寶。
殿內衆人看着她的模樣，心中各有思緒。李世民望着窗外漸漸西沉的夕陽，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麼，或許是在想大唐的未來，或許是在想後世的模樣；長孫皇後看着女兒開心的笑臉，嘴角帶着溫柔的笑意，只要兕子能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便比什麼都好；長樂公主臉頰微紅，腦海裏還回蕩着楊康溫和的聲音，指尖忍不住輕輕觸碰着手機屏幕，心裏偷偷盼着下次還能和他說說話；城陽公主則拉着小兕子的手，好奇地問着手機的其他用法，眼睛裏滿是求知欲。
立政殿的熏香依舊嫋嫋，粉色電瓶車和黑色手機靜靜佇立，這兩件來自千年後的物件，已然在貞觀六年的大唐，掀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波瀾。而楊康的出現，究竟會給這片盛世江山帶來怎樣的改變，無人知曉，只知道一段跨越千年的奇緣，才剛剛拉開序幕。
夜色漸濃，宮門外的梆子聲敲過了二更，立政殿內卻依舊燈火通明。李世民屏退了左右侍從，只留下長孫皇後和幾位公主，目光沉沉地落在那部黑亮的手機上，仿佛那不是一件小巧的器物，而是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門。
“二郎，夜深了，該歇息了。”長孫皇後輕聲勸道，伸手替他攏了攏衣襟，“今日之事太過匪夷所思，便是神仙下凡，也不過如此了。”
李世民卻搖了搖頭，指尖在手機外殼上輕輕摩挲，語氣裏帶着幾分悵然：“三百年……終究是有盡頭的。”他頓了頓，忽然轉頭看向小兕子，眼神裏滿是鄭重，“兕子，明日你再見到楊康，替朕問他一句——後世之人，如何評價朕的貞觀之治？”
小兕子正抱着小豬玩偶打哈欠，聞言立刻睜大眼睛，用力點頭：“窩記住啦！阿耶放心，窩一定問清楚！”
長樂公主也湊了過來，臉頰上的紅暈還未褪去，小聲道：“父皇，兒臣也有一問——後世的女子，可否也能讀書識字，像男子一般建功立業？”她自小聰慧，卻因身爲女子，不得參與朝堂諸事，心中總存着幾分遺憾。
城陽公主眨了眨眼睛，也舉起小手：“我也要問！後世有沒有比草莓蛋糕更好吃的點心？”
衆人聞言，皆是忍俊不禁。原本凝重的氣氛，被這孩子氣的話語沖淡了不少。
長孫皇後笑着揉了揉城陽的頭發，看向李世民：“你看，孩子們都有心事了。這楊康小郎君，倒像是給咱們的日子，添了一味新奇的佐料。”
李世民也笑了，緊繃的眉頭舒展了幾分：“是啊，一味能讓人窺見千年的佐料。”
他站起身，走到殿外，望着漫天繁星，忽然想起楊康說的“2024年”。那會是怎樣一個世界？沒有皇帝，百姓當家作主，無需燭火便能點亮黑夜，方寸之物便能留住容顏……這般景象，光是想想，便讓他心馳神往。
“陛下，夜風涼。”長孫皇後跟了出來，將一件披風披在他肩上。
李世民握住她的手，目光悠遠：“觀音婢，你說，若是朕能親眼看看那個世界，該有多好。”
長孫皇後抬頭望着他，眼中滿是溫柔：“或許，來日方長呢。”
而此刻，千裏之外的2024年，楊康放下手機，看着屏幕上小兕子的笑臉，嘴角還帶着未散的笑意。他打開電腦，搜索着“貞觀六年”的史料，指尖在鍵盤上輕輕敲擊。
歷史的軌跡，是否會因爲他的出現而改變？大唐的三百年國祚，會不會延長？這些問題，他無從知曉。但他知道，從明天起，他要帶着小兕子，嚐遍現代的美食，看遍現代的風景，也要讓那位千古一帝，見識見識後世的繁華。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手機屏幕上，映出一道淺淺的光。跨越千年的緣分，在這寂靜的夜裏，悄然生長，生生不息。
